“那狼滴子的解药呢?”
朱樱仰面望着这个高大的男子:“这个问题,得等到以后再说。”
“我现在就要!”跟这个女人做交易,必须要速战速决,她的狡猾,他可清清楚楚见识过。这次放过了她,又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他的复国之路,容不得这个女人。
对,他是前朝夏侯皇室遗腹子,从出生那刻起便被催了复国咒,深入骨髓。这狼滴子是在他二十岁那年被老王爷渡入体内,以做催开他身上的咒怨之用。而从此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他会如夜狼般凶狠,四处伤人。
这样的日子伴了他五年,他不知喝了多少牲畜生血平息体内的狼滴子,他讨厌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讨厌这样噬血的自己,老王爷却不肯给解药。
这个老王爷是他的父王,一心指望他夺回属于他们的夏侯江山,只说是时候到了,咒怨便解了。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他讨厌这样的父亲,也讨厌这个被父亲抛弃却不准他杀掉的朱樱。
现在,朱樱在跟他讲条件:“我现在没有,你杀了我也没有,但是我知道谁有,在哪。”
他眸子一眯:“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哈哈!”朱樱听到他的话却笑得花枝乱颤:“你不敢杀我,因为你还要解药,不然,你不会威胁我而是直接杀掉我!”
他被她说中了,没耐心再跟她废话:“解药暂时留在你那,你的脑袋也可以暂时保在脖子上。但是,现在告诉我苏映雪在哪?”
“我只知道她在开元衣行做了衣裳,住在哪里不知道,我的人跟到雀子林那便跟丢了……”这次朱樱倒是爽爽快快答了。
“现在滚回去,不准再动浅浅!”他不再怒,以这句话结尾。
“不动就不动!”朱樱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瞧了木偶般的少女一眼,哼道:“不过就一具死尸,横竖怎样折腾都没有感觉……罢了罢了,还是让我朱樱伺候那些男人去,你就宝贝这个活死人吧……”
说着,已慢慢走回另一间房里给自己疗伤去了。
银面不语,抱了少女,走回少女的房间。
小筑里,映雪静静坐在房里绣花,弟弟沥安在旁边自己一个人玩弹珠,芷玉则到外面吩咐麽麽去衣行取新衣裳。
这两日连胤轩给她下了禁足令,不许出小筑,不许上街,连芷玉也不让出去,他自己则带了连绛霜日升而出日落而归,两人如新婚小聚,如漆似胶。
她索性整日呆在房里,用膳的时候也不出去,只是静静绣花,偶尔给茶花浇水,坐在窗子旁赏夕阳。
房间的窗台上摆了一盆火红的山茶花,红红的瓣,黄黄的蕊,开得生气勃勃。她很喜欢将它放在夕阳底下,静静瞧着。偶尔心绪不宁的时候,摘片叶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响,只觉得心也跟随那花儿笑开了脸。
她很矛盾,有时喜有时愁,有种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感觉。
此刻,她正绣着花,陡然一阵腥味飘来,心头一翻涌,忙取了帕子捂住嘴,“呕!”
“姐姐,我们晚膳吃鱼好不好?”原来是小沥安将养在皿里做观赏用的小鱼抓在了手里,正调皮的捧给她看,“它可以吃吗?”
小家伙脸蛋上,衣襟上全沾了水,一双大眼好奇盯着他手上的小鱼:“它刚才把我的弹珠吃进肚子里去了,姐姐你说它会不会马上长大?”
映雪依旧用帕子捂着嘴,对弟弟哭笑不得,只能道:“你将它放回院子里的莲花池子去,它便能长大。”
“恩,我这就将它放进池子里去。”小家伙信以为真,连忙捧着那条快被他捏死的小鱼跑出去,小短腿跑的飞快。
映雪忙将窗子都打开了,散散屋子里的味道。却又在撑开窗子的那会,看到沥安趴在池台上摘莲花,整个身子都够上去了,差点要栽下水去。
“沥安!”这个调皮的小家伙!映雪连忙转过来,撩着裙摆往门外走,穿过一条廊子,步下阶梯。
却没想到绛霜的贴身婢女比她先一步到达池子旁,一把拽了小沥安的小身子毫不客气往地上摔,嘴里骂着:“小家伙,快把小姐的珍珠还回来!你藏到哪里去了?”
“怎么回事?”映雪忙走过来,抱起即将哭鼻子的弟弟,问着这个婢女:“什么珍珠?”
千蓉也不忌讳她,骂道:“早上我给小姐收拾房间,这小鬼冒冒失失闯进来玩,乱闯乱撞把小姐的一盒珠子打翻了,我刚才重新清点,才发现少了最小那颗珍珠……”
“也许是有其他人进过王爷的房间。”映雪十分不悦这小婢女的狗仗人势。
“除了这个小鬼,没有其他人进过王爷的房间。昨夜王爷和小姐歇的很晚,所以今早才起的迟了些,等王爷和小姐出门,都快巳(上午9点)时了,然后我进去收拾房间,就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这番话的意思就是炫耀诬陷两不误了吗?
映雪终于把黛眉蹙起来了,呵道:“捉贼要捉赃,等你把这个赃物捉出来再来喊捉贼!”
千蓉不甘示弱的指指旁边的莲花池子:“他都已经将那珍珠扔水里了,我怎么捉!景王妃,即便您是主子,您的弟弟犯了错,也同样要责罚。如若您一心包庇,我们只有等王爷回来评评理……”
“沥安,你拿过她的珍珠吗?”
小家伙摇摇头:“我没有拿她的珠子,我玩的是芷玉给我的弹珠,我刚才喂进那小鱼的肚子了……”
“景王妃您听到没?他说他将珠子喂进鱼肚子了,而他刚才放了那条小鱼,这不是毁赃灭迹吗?”
映雪的脸全黑了:“如果不是沥安所为,你最好叫你的主子来这里赔礼道歉!还有,我现在还算你的半个主子,你这小婢不查清楚事情便来在这胡乱撒野,同样要罚!”
“那如果是小少爷所为呢?”千蓉起初有些怕,后来想到自己主子的受宠,而且主子支持她这么做,便什么也不惧了,冷哼道:“如果是小少爷所为,景王妃你也难辞其咎!小少爷还只是个六岁孩童,根本不知晓人心,就怕是有心人嫉妒王爷宠爱小姐,故意……”
“你这个贱婢在说谁嫉妒!”刚从后院转过来的芷玉一走到这里便听到了这话,立马被那千蓉的气焰弄怒了,二话不说冲上来甩手就是给那千蓉一巴掌,骂道:“你们家小姐算什么东西,既然受宠,那为什么王爷不肯给她名分!你这个贱婢是谁给的胆在这里乱吠,我们家小姐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的景王妃,哪容得到你在这里撒泼!”
“那你算什么东西!”那千蓉也被打怒了,瞬息动手和芷玉扭打起来,扯芷玉的头发,芷玉胡乱抓她,抓破了那张扑满脂粉的脸。
“你们住手!”映雪只得放下沥安,跑过去拉开她们,闻声而来的几个麽麽也跑过来了,一边抱一个,将两个头发被抓乱的女子分开。
两人还在踢打还在骂:“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贱婢,上次给小姐送粥,故意在那粥里加大量盐巴,亏你那圣洁清高的主子做得出来。”
“我们家小姐好心送粥,是你不识好歹,反咬一口,不就是因为嫉妒吗?这种事是嫉妒不来的,有时间嫉妒小姐,还不如去想怎样讨王爷欢心,王爷指不定还让你们在王府留有立足之地!”
“你以为我们稀罕那王府吗?要不是王爷不肯放我们走,我们哪还用得着在这受你这贱蹄子的气!”
“那你们现在走呀,反正王爷不在!”
“住嘴!”映雪厉声吼出声,气得头顶冒烟;“如果谁再多说一句,给我掌嘴!”
被麽麽抓住身子的两人这才乖乖闭了嘴,却仍旧互相瞪着对方。
映雪走到芷玉面前,问道:“你给沥安的弹珠,是哪里来的?”
“是我托麽麽在街上买的,小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贱蹄子,你们家小少爷偷了我们家小姐的珍珠!”
芷玉白千蓉一眼,没出声还击,对映雪道:“小姐,我一直守着小少爷,从没看见小少爷手里拿珍珠,他们摆明是故意陷害。”
“既然珍珠是在王爷房里滚落,那我们就该再仔细寻寻,麽麽,你带两个人去王爷房里找找。”
“不行,那是王爷和小姐的房间,你们不能任意进去!”千蓉又出声了。
映雪瞧着她冷冷一笑:“如果不找找,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丢还是假的丢?我刚才说过了,如果是有人在这故意撒泼,我定严惩不怠!”
“我……”千蓉终于胆怯了一下,嘴硬道:“寻寻可以,但是不准乱翻小姐的东西。而且如果寻不到,我就向王爷禀明是小少爷偷了小姐的珍珠!”
映雪静静看这嚣张的婢女一眼,没再理会她,而是在连胤轩房间的外室站了,示意两个麽麽去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