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自己被打的右脸指给宁太妃看:“这里还肿着呢,好痛……”见宁太妃冷冷盯着她不出声,又挤出两滴委屈的泪水:“刚才嫂嫂不小心跌倒,阑歆只是想去扶她……”
宁太妃瞧了她一眼,终于出声了:“哀家不管你跟她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管你们此行是何目的,既然她嫁入了我景亲王府,就是我景亲王府的人。哀家只求府里平顺安宁,不知公主可否明白哀家的意思?”
“阑歆明白,阑歆知错了,求太妃娘娘不要赶阑歆走……”听此话,萧阑歆不得不撒娇的抓住宁太妃的衣袖,哭成了泪人儿,“姨母,阑歆真的很喜欢这里,阑歆历经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来这里,求您不要赶阑歆走,姨母……”
宁太妃轻轻抽回自己的衣袖,对苏尹儿淡道:“去为公主打点一下,顺便通知邹府尹再来府上。”语毕,已转身往回走,雍容淡然的面容上有丝不悦。
“太妃娘娘?”萧阑歆收住眼泪,不死心的再叫了声。却见宁太妃脚步不停,直接走入转角,非常决绝。
眼见前面的两个身影消失在转角,萧阑歆杏眼一眯,脸上的脆弱与委屈片刻转瞬即逝:“你竟然赶本公主走?哼,你让我走,我就偏不走,连胤轩,我一定会得到你的!等着瞧!”
“公主?”旁边的丝竹小小叫了声,只觉一阵冷气萦绕全身。
那边。
连温祺并没将映雪抱回竹清院,而是在半路遇到了亚父,再依亚父之言将映雪抱到了连胤轩的房间。此刻,映雪朦朦胧胧意识有些模糊。原本身子被那毒药侵蚀,加上现在被这样一折腾,更显虚弱。
等被放在榻上,她便睡去了,也不知晓在哪。
随后,御医也被请来了。而书房里的连胤轩听得下人通报景王妃被送入他房里,剑眉一皱,立即往这边赶过来。
景王妃和阑歆公主争执一事,立即在府上传开了。那邹长青刚吃了酒打道回府,才刚让内人为他宽了衣,便即刻又被请回了景亲王府。
整了一辆气派的马车,自己坐着软轿,沉着脸往王府行去。哎,若是把这骄蛮公主接进西荣府来住,简直就是他嫌老命长,要在府里供一尊活菩萨折腾自己。
大半个月前送了那布公公回京,明里暗里提醒着定要把这公主来卞州的事告知皇上,然后等皇上派人将她接回京。哪知这公公一拖就是十几日,硬是没个音训,没把他急死。这下可好,景亲王府要赶人,终于把这麻烦摊他身上了。
“快一些。”朝轿夫吼了几声,发泄发泄心头的气闷,这几年受景亲王的气还少吗?现在又给他来这一出。哎,真是不想让他安生呀。
“……”四个轿夫也怠慢不得,立即加快脚程三下两下便过了转角,平平稳稳往王府赶。却也恰好与另一顶两人小轿擦身而过。
那轿里坐着的是位管家打扮的人,大几十岁的模样,山羊胡老谋深算的眼,正是北宁府的管事。他袖子里藏了一封将军主子给邹长青的密函,也不等门卫通传,直接从那邹府(西荣府)的侧门进去了,就这样与邹长青擦身而过。
而王府那边。
将萧阑歆送回邹府这事,连胤轩在回东漓院的路上听说了,听罢是母妃的决定,也没说什么话,默认了。
进了东漓院,直奔他的主居,身后的小厮差点跟不上他的脚步。王爷这模样,是在兴师问罪来了么?谁都知道王爷忌讳新王妃进入王爷的东漓院,大婚翌日便将王妃赶出去了,一片王妃的东西都不许留。
今日让小王爷将新王妃抱进去了,也不知这冷性子的王爷会发顿什么样的火,而且刚刚新王妃还与那阑歆公主打了架,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路上,东漓院的管事麽麽迎上来,急道:“王爷,是亚父的意思,老奴拦也拦不住。本来打算让王妃娘娘进入偏居,但亚父执意……”
“本王知道了。”连胤轩打断她,俊脸上倒没有怒意,道:“御医可来看过了,伤势如何?”
“不碍事,并未伤及筋骨,只道是王妃娘娘体内余毒未清,需要休养。”
“好,那你下去吧。”语毕,已直接往自己的主居去。
屋内,连温祺并未离去,竟是一直留在外室等着他:“王兄,你终于来了,你别怪王嫂,她什么也不知道。是我瞧这里比较近,便将嫂嫂抱了来,想着你们反正也是夫妻……”
连胤轩静静听着,看向内室,只见那个女子躺在他的榻上睡得安详。他并没有发火,也没有走进去,道:“母妃来过了吗?亚父呢?”
“母妃和亚父刚刚来过,现在估计都回去歇息了。王兄,那多罗王可是真醉?他可是苍月国的二皇子,竟然公然来我们府上……我怕……”
“怕什么?”连胤轩玩味的勾了勾唇角,望内室一眼,道:“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兄,你明知道苍月国的大皇子在我们天景做质子,而狗皇帝一直与苍月水火不容,我是怕狗皇帝借题发挥……王兄,你到底怎样想的?”连温祺越说越急,见大哥竟是潇洒的在软榻上坐了,拿着茶杯把玩,连忙跟过来:“王兄!”
连胤轩瞧他一眼,突然道:“温祺,最近是不是比较闲?帮王兄做件事可好?”
“什么事?”温祺终于被转移话题。
“教她一些拳脚。”连胤轩长指一抬,指向内室,淡道。
“呃?”温祺随之看过去,却吃惊不小:“王兄,这样做好吗?”男女授受不亲先不说,至少也要征得王嫂的同意才行。这个女子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哪适合练拳脚。
连胤轩竟然笑了:“难不成你还想看到她被萧阑歆欺负?那萧阑歆可是泼辣得很。”
“王兄,为何你不自己教嫂嫂?”连温祺反问他,随后又恍然大悟道:“王兄的时间要用来陪绛霜的,对不对?!而且怕绛霜那小醋坛子吃醋!”
连胤轩眉头拧了一下,唇线紧抿:“既然知道,就别再问了,答应了王兄的事可不准反悔。好了,现在时候不早,你回去歇息吧。”
“那……”温祺还是有些担忧的望望内室,“如果嫂嫂同意,我就教。只是王兄……”你会不会再欺负她,将她再扔出去?这句话似乎实在问不出口。
连胤轩了然,站起身:“你尽管歇息去,这是王兄跟她之间的事。”说着,已唤来旁边的丫鬟为他宽衣,道:“王兄困了,想歇息。”
“哦,好。”连温祺这才走了出去。
等他退出去,连胤轩把屋里的几个丫鬟也退了,只穿白色中衣走进内室,站在榻边瞧着睡梦中的映雪。
她的左脸有些微肿,密密的睫毛压下来,将那池清泉给遮掩了,小巧剔透的青葱鼻,不点而朱的绛唇,白白嫩嫩的细肤,是他熟悉的模样。只是,这一个喜欢留浓密的刘海。
他眸子一沉,大掌伸向那片浓密,拨开。只见一朵妖艳的红莲映在那片雪白上,几乎占据她半个额头,含苞待放的一片,颇是妖娆夺目。而且越看,越觉得它在绽放。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胎记,第一次无意看到有些惊讶,这次,竟然从心底油生一种喜爱。随后意识到这种情绪,他连忙把大掌放了,移开视线。
再掀开映雪身上的被子,用掌轻轻贴在她的胸口上,渡了一阵内力进去,皱眉。随后收起掌,静静看了她安静交握的玉手一眼,重新为她盖上锦被。
等做完这些,他思索片刻,终是重新穿好外袍,打开门走到了偏居。
映雪是被疼醒的,甫睁眼,心口陡然一阵血气翻涌,吐了一口暗黑的血。她撑着身子,喘息了两下。
从竹清院过来的水媚忙取了帕为她擦拭唇角,对房里的大丫鬟急道:“快去请御医,快。”随后扶起榻上的映雪,眉眼都是紧张:“景王妃,哪里疼?”
“我没事。”映雪倒是奇了,吐出这口血后,身子竟是舒坦了起来,心口不再郁结。
很快,御医便被请来了,隔着纱帐捏了捏映雪的脉象,喜道:“恭喜王妃娘娘,您体内的余毒已经全部排出来了,只需再调养两日,身子即可痊愈。”
映雪静静躺在陌生的床上,说了声多谢,即让水媚将御医请了出去。等回来,水媚已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这是御医吩咐熬制的,请景王妃趁热服下。”
映雪撩开纱帐,没有说话,端过瓷碗便一口饮尽,也没吃蜜饯散去那苦味。掀了被:“扶我回竹清院。”这里是哪里,她自然是有些印象。
水媚将空碗交给旁边的大丫鬟拿下去,却是为难起来:“景王妃,王爷吩咐了,您这段日子务必在这里住着。”
“住到几时?”听得如此一说,映雪冷笑了一下,有些微微的讽刺:“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既然不属于这里,又何苦在这里住个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