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水媚止住向外跑的脚步,连忙过来掺映雪,笑道:“景王妃,您胆儿真大,王爷只是吓唬您的,您怎的真喝了呢?!”
映雪靠在床头,随意问道:“王爷呢?”他不追究了吗?
“王爷出府去了,已有十日之久,太妃娘娘刚派人去知会轩王爷小王爷醒过来的消息了,估计今晚会回府。”
“噢。”映雪淡淡回应,意识十分朦胧,原来睡了这么久的,“那为何没死?那药,是剧毒,用来泡药澡的。”
“是景王妃您命大,王爷在您昏厥的当会就用内力给您逼出来了,现在可能还有些余毒,不过休养段时间就没事了。”
映雪眉头蹙了一下,没出声,被这个男人救过来不是好事。
“景王妃?”水媚倒是盯着她的额头,支支吾吾起来:“您额头上的那一片是胎记吗?”
“……”映雪心头一惊,意识清醒过来,有些急:“水媚,你看到什么了?”
“奴婢,奴婢为您净脸的时候,看到一大片红色,似是一朵红莲……难怪景王妃您喜欢留刘海……”
“呵呵。”映雪眸色暗下来,苦笑一声自嘲道:“今日你看到我的真面目,会觉得我是个妖孽吗?这大块胎记就是我异于常人的地方,在我十四岁那年陡然出现在额头,从此再也不能消去……”
“不会的,景王妃。”听主子如此坦诚落寞,水媚急了,道:“奴婢觉得那朵花儿很好看,特别是王妃您冰肌玉肤,丽质天成,衬上这朵花儿,似天女……”
“你倒是第一个如此说的人。”映雪淡淡一笑,将落寞埋进心底,再问道:“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看到吗?”
“风娇应该没有看到,风娇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妃娘娘那里,都是奴婢为您擦拭身子更衣的,也没有其他人来这楼里……至于王爷,那日也只是用了很短的时间为您逼毒,奴婢不知道王爷有没有看到……”
映雪静静听着,道:“水媚,你先出去,我想换件衣裳。”
“那奴婢帮您。”
“不必,你先出去,我只是换件简单的衣裳,等会去看看小王爷。”
“好的,那奴婢在外间守着。”
“恩。”
等水媚退出去把纱缦放下,映雪轻移莲步走到镜子前,把亵衣轻轻褪了,露出藕色肚兜转过身子。只见镜子里是一片水嫩雪白无一丝瑕疵的玉肌,娇好的背部线条,只是隐隐有些淤青,但也渐渐淡了。
映雪终于抒了口气,原来那片胎记没有显现出来的,真是吓了她。
京城王宫,层层朱门高墙,叠叠气势楼宇,彩色琉璃瓦在烈阳下折射夺目光彩。
只见一唇红齿白的公公带着宇文丞相和一穿干净深蓝布衣的七尺男子急匆匆往养心殿走,背影十分匆忙,“丞相大人,请走这边。”
三人穿过长长的回廊,转过廊角,大老远便听得殿内传来阵阵笑闹声。
“皇上,臣妾在这里,快过来……”
“皇上,过来这边……”
“皇上……”
公公在门口站定,看了门口的两个宫女一眼,对门内道:“皇上,宇文丞相来了。”
门内立即安静下来,只听得一懒洋洋的男声道:“朕现在没空,让他改日再来,或者让他去找母后。”
话音落,门内笑声再起,一阵高过一阵,硬是把门外的人忽视了个彻底。
宇文丞相浓眉一皱,揖手道:“皇上,臣有重要的事禀报。”
“宇文卿家,你烦不烦?”门内的人开始不耐烦了,一把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香丝帕,气汹汹坐在龙椅上,“你们退下吧,朕没心情玩了。”
“皇上?”五六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妃嫔齐齐走过来,将穿着龙袍的男人围了个严实:“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连胤韬沉着脸摆摆手:“都出去吧,朕现在心情不好,都出去!”
“是的,皇上,臣妾这就退下。”见男人脸色不大好,几个女子也敢不再闹,轻轻盈了盈身,乖巧的准备退出去。
“真儿,你留下。”赫连胤韬却又出声叫住一个穿浅黄薄纱衣的貌美妃嫔,并对她招了招手。
“是的,皇上。”那女子一脸惊喜,忙不迭又轻移莲步走回来,顺势坐在了胤韬腿上,让他搂个满怀,“皇上,宇文丞相来了,臣妾怕不方便。”
扭扭身子娇嗔着,又哪见得一丝不方便的意思。其他被冷落的妃嫔见此情景,在心底气得牙痒痒,跺了跺脚不动声色退出去。
外面的公公和宇文丞相早对此见怪不怪,对几个妃嫔按照礼节行了礼,踏进门来:“皇上。”
“宇文卿家,找朕何事?”赫连胤韬一手逗弄怀中女子的小嘴,一边漫不经心问着,差点没把下面的宇文祁都气个半死。
宇文祁都铁青着脸,揖手道:“禀报皇上,臣是为景亲王的事来。”
“三弟?”连胤韬这才将注意力放回来,停止和爱妃的调情,一脸急色:“他又弄出什么事来?朕不是刚刚派了两万精兵去卞州吗?”
“回皇上,那两万精兵的确将卞州包围得水泄不通,景亲王也没什么行动,但是……”停顿,音调拖长。
“但是什么?”连胤韬同样脸色不好看,他最讨厌宇文祁都这副德性,目中无人欺君犯上,但又拿他没法,让他这个皇帝做得十分窝囊。
“但是景亲王似乎并不感激皇上您的赐婚,大婚翌日,便将新王妃发落于废弃院落,实在是不把圣恩放在眼里……”
“原来是为此事。”连胤韬缓过气来,大掌一挥,毫不在意道:“管他怎么处置,那是他的事,朕管不了。”
“皇上,难道你忘了这次赐婚的目的?如果让景亲王一直冷落她……”宇文祁都憋着气,耐心提醒。
“噢,朕想起来了。”连胤韬眸中浊光一闪,这才想起正事来,继续道:“成效如何?那煞气管用吗?”也不管旁边妃嫔在场,问得十分直接。
“皇上……”宇文丞相望望连胤韬怀里的女子,老脸绷着,不肯再往下谈下去。
“宇文卿家,不碍事,你继续说。”连胤韬搂着女子,不肯松手,有些故意。
宇文丞相脸色更加难看,冷道:“皇上,老臣无话可说!”
连胤韬这才放开怀里的女子,示意她退出去,并撤了殿内所有的宫女太监,道:“宇文卿家,这下你满意了?朕早说过让你去找母后,母后最近赏花赏厌烦了,正需要找些事做。”
“太后娘娘凤体微恙,老臣不便打扰,还是请皇上听老臣将事情禀告完可好?”宇文丞相脸色青白交加,音调越来越高。
“宇文卿家,你说你说,朕听着呢。”连胤韬索性身子一软,瘫坐在龙椅上,不大一会便打起瞌睡。
宇文丞相冷冷看一眼,站直身子冷道:“煞气之说,老臣还是让楚幕连来说吧,他曾经接触过那个煞星女两年,对煞气之说十分了解。”
说着,已将身后的布衣男子往前请了一步,示意他如实禀报。
“楚幕连?”连胤韬总算来了点兴致,将眼睛掀开一条缝望着底下一直很沉静的肃穆男子,轻佻道:“你就是那个煞星女命定解煞气的男子?名字中带‘连’,哈哈,真是好名字……”
只见底下的男子,一袭合体简单布衣,十分清新俊逸;墨发披散肩头,剑眉长而平稳,星眸温润如水,颇为温文尔雅,哪像得术士模样?
“草民楚幕连叩见皇上。”楚幕连任龙椅上的国君打量,衣摆一撩,不卑不吭跪地叩拜。
“宇文卿家,你确定他会命相?”连胤韬总算把整双眼睛睁开了,坐直身子问出心头的疑问,大掌一挥十分好奇,“平身吧,快为朕讲讲这煞气之说。”
楚幕连站起身来,看了旁边的宇文丞相一眼,揖手道:“回皇上,草民曾于两年前从苏家将苏映雪接往烟暮山,为其算得她这一生确实带煞,而她命格中为她解煞气的男子正是草民楚幕连。”
“果真?!”听男子如此一说,景祯皇帝的瞌睡全醒了,连忙从龙椅上站起,朝底下的布衣男子走过来。
天色又黑了,王府里再次热闹起来,喜庆小王爷平安无事苏醒。映雪站在窗边却被禁了足,傍晚换了衣衫,被守在院子门口的家丁拦了,不许出去。
只觉得,这男人防她太深。既然这样,她便安静待在这里就是,不过已叫了水媚去看看外面的情境。
不大一会,水媚气喘吁吁跑回来了,细白的额头上冒着汗珠子。
“景王妃,小王爷健康着呢,正在前厅吃着酒水,轩王爷也在……不过,府尹大人竟也来了……”
“是为何事?”映雪心头一紧,想起京城的爹爹半个月没有消息。布公公明明说过只要她和景亲王拜了堂,就会禀报皇上放过她的家人。只怕这多日没有消息,心头寒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