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芷玉拉住她不让她走,再指给她看:“你看她是一个人来的,而且看都不看胭脂,直接随那男掌柜的走向后间,小姐你看他们神情是不是有点像做贼?”
“芷玉。”映雪彻底被她打败了,不得不随之看过去,果然看到那男掌柜神神秘秘朝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连忙带那连绛霜进了后间。
“他们在做什么?”映雪这才相信芷玉的话。
“见不得人的事。”芷玉冷冷啐道,拉她站到一棵榕树底下,藏住身子顺便遮阳,“除了想着陷害小姐,为了王爷争风吃醋,这恶毒女人还能做出什么事?小姐,上次你脚受伤的事,是不是也跟这个女人有关?”
映雪静静瞧着那边的动静,没有回答她,因为这个时候,她突然见到一个儒雅清新的身影走进了胭脂店,不看胭脂,直接走入后间,而这个人正是刚才答应她去凤雷山取烟暖石的独孤北冀。
“北冀门主刚才不是准备出城的吗?何以又回来了这里?而且还进胭脂店?”芷玉明显也是看到了那身影的,急得大叫。
“芷玉,我们找个地方等他们出来。”映雪反倒冷静下来,雪白娇嫩的脸蛋上染满疑惑,下一刻,她轻轻拉着芷玉走进胭脂店斜对面的一座茶楼,挑了个靠窗的位子,要了壶清茶。
芷玉这才坐下乖乖喝茶,一声不吭望着对面。
映雪没有喝,黛眉拧起,静静看着。
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店子里的人终于出来了,第一个出来的是连绛霜,烟绿显眼,行色匆忙,映雪让她的模样弄得愣了一下。
“小姐,她恢复她原来的样子了。”芷玉为她叫出声。
“恩。”
“那北冀门主进去做什么?难道这个连绛霜真的是他的妹妹吗?不然两人也不会私下见面,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好了,芷玉,我们去戚墚他们那吧。”映雪静静起身。
“小姐,如若这个连绛霜果真是假的,我们应该尽快告知王爷。”芷玉更急了。难道小姐一点也不焦急吗?
“告知他没有用,要让他自己去发现,而且即便有猜测疑惑,他也不会去正视的,毕竟连绛霜才是他最心爱的女子。”声歇,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快步走出茶楼。
“什么什么啊!既然发现了,为何不去承认?!”芷玉被绕晕了,连忙跟上去,“小姐,你等等我……”
八月十五,月圆,桂香浓。
在这战火纷飞的日子,景亲王府在这一日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桂香夜色里,四处红灯高挂,昭示一种喜庆,却又透析着某种死寂。
而前殿高堂上,一个大大的喜字刺花了所有人的眼,两只喜烛在跳跃,同时也在落泪。这里没有一个人有喜色,大红喜服的新郎倌呆呆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没有盖红盖头的新娘子让一个管事麽麽牵了出来,送到新郎倌旁边,再对高堂上的宁太妃道:“太妃娘娘,一切就绪了。”
“母妃!”一听这话,一直闷不吭声的新郎倌终于出声了,十分不情愿的看了新娘子一眼,大声道:“儿臣不想成亲,母妃。”
“温祺!”宁太妃的脸色很沉重,严厉中带着丝丝无奈,叹道:“母妃自小教你做男儿要有担当,有责任心,是自己惹下的祸就要自己承担……现在你即将是做父王的人了,就不要再耍性子。”
“母妃,我……我想等到王兄回来再做打算,现在成亲太早……”温祺还在挣扎。
“阑歆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你就早点娶了她,让她安心养胎。”宁太妃沉着脸说得言不由衷,看一眼同样没有喜色萧阑歆,再道:“你们迟早是要成亲的,母妃不想等到瓜熟蒂落才给你一个名分,既然你现在是温祺的人了,我们景亲王府也不能再将你当外人看,这个侧室之位还是配得上你……”
“谢谢姨母成全。”戴着凤冠的萧阑歆抿着唇,没有丝毫的不悦。
宁太妃瞧她一眼,眸中有微微的厌恶,却又忍住了,对众人道:“在拜堂前哀家想先为胤轩祈个平安,来,你们都跪下吧。”
说着,带头跪在了大殿上,双掌合十诚服跪拜:“求列祖列宗保佑胤轩一定要平平安安。”
映雪跪在她的后面,双掌合十,俯身,却没有出声。纵使有千言万语,她也会埋在心头,只是觉得,心诚则灵。而旁边连绛霜的声音清清楚楚入了耳,只听得她道:“胤轩,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归来,我和孩子在等着你。”
这个女子的嗓音明明很轻,却如锥子般扎入了她的心。很明显连绛霜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朝她这边瞥了一眼,眸中含笑,而前面的太妃娘娘和左边的青楚却没有听到。
她也朝她望过去一眼,随即撇开。
从嫁入这里起,她就听说了连绛霜不能生育的事,陡然听她如此炫耀,说实话,她的第一感觉是怪怪的。随即才察觉心头有种涩涩的感觉在渲染开,想起了这个男人与这个女人的燕好缠绵。
她怎么能忘记在她来卞州之前,连绛霜就是这个男人的女人了呢,而她,这个正娶的王妃,才是个闯入他们之间的第三者。这是他再三强调的话,无耻的闯入者。
呵,而且这个闯入者还是珠胎暗结呢。
她颔首抿唇,轻轻苦笑,随着芷玉的掺扶动作起了身,不再理连绛霜挑衅的目光,静静望着面前的这对新人。
温祺不愿意,萧阑歆也不愿意,两人却结合了,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谁也想不到那夜进入萧阑歆房间的人会是温祺,而温祺也万万没有想到赛龙舟的那日偷穿了一下王兄的蟒袍却惹了一身甩也甩不掉的麻烦。那****也随王兄喝了几杯进贡的温酒,温酒一入喉就是满身的躁热,止也止不住。跌跌宕宕途经南苑,冥冥中仿佛有股力量在牵引他走进去,然后一进去,他便让那榻上女子身上的香气迷了神志。
那个时候,他是完全神志不清的,只知道身体很难受很难受,只知道有具光滑的女体一直缠着他,而她身上的某种香气让他很舒服……然后等事发,他才知道他遗落了母妃送给他的玉坠子,他是蛇年生辰,故将那玉坠子随身佩带,而他也迷迷糊糊记得那夜进了南苑。
他其实是很害怕的,满心希望王兄能为他摆平这件事,却没想到萧阑歆一口就咬定是王兄所为,弄得他更加说不出口。
而他可以肯定王兄的那条腰带不是他落下的,他落下的只有那块挂在胸前的玉坠子,却不知萧阑歆是从哪里弄来了王兄的腰带。
这样一来,他也明白了萧阑歆的意图,索性拖着拖着,等待王兄去解决。王兄那边查出来的结果是他的蟒袍在拿去浣衣房的途中被人偷去了腰带,只因那紫烟曾将衣物搁在石桌上去拾掉下的发簪,就这一转身的瞬间,让人偷了去。
其实是谁偷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样甩掉这个烫手山芋,恰值那时萧阑歆自持有宇文丞相撑腰,硬是不肯善罢甘休,咄咄逼人,王兄只有和她干耗着。
耗到现在,萧阑歆不知是犯了什么事,拼命抓救命稻草,见王兄那边死都不踩她,她只有将主意打回了那条玉坠子上。
也就是说,这个烫手山芋自己滚到他手上来了,现在,他要依母妃之命娶这个他生平最讨厌的女人。
好吧,娶就娶,看在骨肉的份上,他就接了这个烫手山芋。他想的是或许让母妃抱了孙子,就不会再强迫他娶妃了。而萧阑歆只是个侧妃,他可以直接无视,也永远不会与她有任何交集。
他淡漠着,与萧阑歆简单拜了三拜,准备完成任务回房。
正起身,突见得管家急匆匆跑来,手上捧着个锦盒,急道:“太妃娘娘,这是一个穿杏子黄的女子送过来的,说是送给小王爷的成亲大礼。”
宁太妃眉梢一挑,将那小锦盒接过来,打开,脸色立即大变,“她留下她的名字了吗?”
“回太妃娘娘,女子并没有留下名字。”
“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也敢接!”宁太妃厉呵,重重将那小锦盒放到桌上,满脸怒气,“以后不准再接来路不明的东西,特别是这个女人的!”
“是的,太妃娘娘。”关管家吓得直打哆嗦,这还是太妃娘娘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呢。
“母妃,她送的是什么?”温祺和青楚都感到好奇。
“没有什么。”宁太妃言辞闪烁,示意旁边的苏麽麽将锦盒收了,道:“只是一个见不得世面的俗物,哀家即刻让人将它扔了……温祺,你带新娘子进洞房吧。”
温祺这才想起自己的事来,将手中的红绸子扔了,对麽麽道:“本王不去那了,你扶她回房吧,本王要在这里陪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