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筝。
八千年前一个令多少男人心旗摇曳朝思暮想的名字,又是令多少女子如今思想起来只为她黯然伤神的名字。
她无门无派却独立于修真界,她才艺双绝倾国倾城。
万年来,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般真正的名扬天下,声播四海,就算是红尘市井如今仍有她的故事传唱。
有人赞美她,有人诋毁她。
有人说她红颜薄命,有人却说她祸国殃民。
真相早已淹没于岁月江河之下,唯有只言片语令后人追思感慨。
但对于修真界来说,最令人称道的并非只是因为她本身便是个传奇,更让人在意的是她与抚星老人的关系。
传言,抚星老人当年统一魔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源于这位奇女子身上。
“我圣教内部之事,为何不知道。”郗璿答的随意,却令陆心闻等人为之动容。
“这么说来,阁下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亦在掌握之中?”慕凌陡然站起,冷声问道。她右手移到剑首位,只要郗璿敢说是,就算在这里御使天雷遭受反噬,也要用《太虚云篆诀》将眼前这居心叵测的魔教贼子轰成灰土。
面对玉清宫之人剑拔弩张的表情,郗璿却如同视而不见,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若非我算不准那狴犴的实力,你们几个残弱的废物我早就杀了。”郗璿说得极为平静,好似他们的性命在她眼中如摘花折叶,可以予取予求。
“是么?”秦远山虽是未曾站起,身上却骤然势起,如同巍峨五峰浩然磅礴,竟压得郗璿脸色苍白,神情有些不自然。
“咳咳……”秦远山猛然咳嗽起来,气势如江河断流,霎时间便散去的一干二净。
陆心闻与慕凌心中一紧,连忙扶住他,为他轻抚后背。
“师兄,你重伤未愈,还是保重身体莫要动气。”陆心闻安慰道。
“强弩之末,何必虚张声势。”郗璿见战力最强的秦远山如今已完全没有与自己对抗的实力,不由冷笑道。
“此时且让她嚣张一时,有狴犴在旁我想她此时也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先考虑如何从这里出去,才是首要之事。”秦远山唇齿未动,慕凌与陆心闻却耳听心明。
慕凌倒是不稀奇这聚音成线的小法术,但陆心闻却是头一次见识,神色怪异点了点头。
陆心闻拍了拍狴犴的身子,轻声耳语了几句,狴犴懒洋洋的低吼了几声似乎是回应了他的请求。而后与慕凌相视,二人站起身往那石棺走去,狴犴则留在秦远山身旁,趴在地上咧嘴冲着郗璿打着哈欠。
郗璿如何不知他们那点小心思,冷眼旁观似乎极为不屑。
陆心闻与慕凌在此徘徊于石棺周围,想要从这上面寻求打破此时困境的线索。
“这魔头看来也是用情至深,不过为何不为自己也打造一口棺椁,或是将自己与这叫白筝的女子并骨而葬?”陆心闻瞧了一眼坐在地上佝偻着身子的白骨,满脸疑惑。
“白筝当年已身为人妇,抚星老人虽是爱之深切,恐怕也不愿在其死后再背负不洁的骂名吧。”慕凌一边查看着石棺,一边随口解释道。
“白筝不是抚星老人的妻子?”陆心闻一愣。
“嗯。她一生传奇,最后却嫁入凡尘帝王之家,成为一国之母。不过那小国国力艰难,最后国破家亡,白筝也因此满怀哀切积郁成疾,终也随之而逝。”
“师姐,这些东西你都从什么地方看到的,怎么知道这么多。”陆心闻好奇道。
慕凌这才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有些多,竟然被他察觉到,但这些事并不是什么禁忌也不必对他隐藏,道:“我们震霞山有一间空房,那里有许多许多关于世俗的书,我小时候无聊时常藏在那里看书,这些东西都是在那里读到的。”
“哦。”陆心闻应了一声。
“那这魔头看起来也不是好人,把别人老婆的尸骨放在自己的地宫里,还守在一旁,一副怕丢的模样,难道他是个变态?”
陆心闻碎语不断,惹得慕凌心烦,但他无意间的话倒是让人心中起疑。
没错,抚星老人用情之深,更是设计这奇门法阵想要行逆天之举复活自己至爱的女人,可是为何自己却不想复活,与她再结缘分?
慕凌皱着眉站在原地静静思索,陆心闻以为自己多嘴惹恼了她,不由走过去向她道歉,但慕凌却深陷沉思没有理会。
“开棺!唯有开棺才能解开所有秘密!”慕凌怔怔望着那巨大的棺椁,心里只得出这一个办法。
“可是此时境地极为尴尬,虽是难以脱困但性命无忧。若这石棺真的是一个陷阱的话,恐怕直接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到时候就算有大罗金仙也在劫难逃了。”
“师姐,师姐?”
“嗯?”慕凌这才回过神,陆心闻一副焦虑的模样看着他。
“怎么了?”慕凌冷着脸看着他。
“怎么了?我想问你怎么了,叫你半天都没反应。”陆心闻回道。
“也许我们不该坐以待毙。我们虽借湖心之地下沉之机躲过了七劫海的倒灌之灾,但这地下却仍不是生机所在。我想抚星老人不会轻易毁掉自己心爱之人的尸骨,这石棺之内必然另有生机。”慕凌一副决然之色,说得极为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陆心闻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在打这石棺的主意,先是被她的大胆提议吓到,但仔细一想,若是要破此困局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打开石棺也许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也好,不过这事得先知会秦师兄一下,毕竟他经验丰富,做与不做还是要听听他的看法。”陆心闻冲着她说道。
慕凌点点头,道:“你去问问秦师兄的意思,我先看看这石棺该从哪里下手才能开启。”
陆心闻应了一声好,便跑回秦远山他们休息的地方。
“师兄。”
“可有什么发现。”秦远山紧闭双眼盘坐在地,真气于周身萦绕运转似乎在运功自疗。但运功之事向来需谨慎专注方能细致入微有所建树,像他这般一心二用倒是令陆心闻大开眼界,一时间竟忘了回话。
秦远山皱着眉,不由气转丹田收功睁开眼,看着他问道:“陆师弟?”
陆心闻这才回过神,虽然地下幽暗却仍是遮不住他的脸红,连忙解释道:“刚才一番探查和研究,慕师姐的意思是,不如我们破釜沉舟打开石棺,或许能借此逃出生天。”
秦远山眉毛一立,竟站了起来。
“开棺?”秦远山看着他,再一次确认道。
“亵渎先人这种事恐怕除了万华寺,也就你们玉清宫的人才敢做。”郗璿亦是站了起来,冷冷看着他们。
“你这人,到底想活还是想死?若是有别的办法,我们还会做这等事?你不是魔教九子么,你那么厉害,你倒是给个主意啊?”陆心闻亦是无奈,这么缺德的事换作别人去做自己也看不过去,可是现在进退维谷根本没有办法。
陆心闻几句反问倒是令郗璿语塞当场,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正当几人对峙之时,此时脚下这块土地却吱吱作响更有热气升腾,再瞧边缘之地隐隐映出深红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陆心闻一脸茫然,不知这湖心之地又起了什么变故。
可是郗璿却坐在地上面容平静,嘴里轻声道:“这样,也好。”
秦远山抓起一把泥土,只觉得掌心温热,不由看向陆心闻道:“时不可待,我们走吧。”
但他走了没几步转过头看了一眼郗璿道:“你若是想死何不死在我的剑下,我可留下你的姓名。”
陆心闻不由看向秦远山,眼中充满讶异,没想到秦师兄竟然顾及这魔头的生死。
郗璿缓缓站起来,怒目而视道:“后生,你实在太过猖狂,若是可以逃出升天,我第一个取你性命。”
“那便来吧,我随时恭候。”秦远山背过身一副毫无防备之姿,迈步而去。
郗璿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紧跟在他们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