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空这段时间里,陆心闻并非什么都没有做,或许是第一天的冲击太大,他一直在考虑如何能够实质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十六强之中,轮身法自己并不灵巧,轮功力自己只是抱丹境初期,轮武诀自己更是半吊子,唯有一点,他手里拥有仙剑未名。未名虽是不能使用,但未名早已与自己心剑合一,真气之中更带着未名的剑势,十分凌厉。故此这些日子,他每日练习剑法,并将真气代入其中,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真气,一来真气过少则剑势过弱,二来过多则无形之间给自己造成很大的负荷,这其中的平衡十分重要。
但到此时,站在比武场之上的他,仍是未能熟练掌控其中的平衡点。所以,他很感谢柳湉能够帮助自己,杨展实力强劲,定能全力应付,而这一场比武或许可以让自己成长颇多,远比胜负来得更有意义。
他持剑而立,神态肃穆,对着杨展道:“师兄,得罪了!”
言罢,剑锋扬起,气势陡然巨变,仿若一把无鞘之刃,锋芒毕露。
台下一阵哄笑,但面对陆心闻的杨展脸上却少了分笑意,神情竟变得无比专注,似乎极为小心。
“剑意!”杨展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掀起一阵巨浪,万没想到柳湉让自己放些水的陆心闻竟是领悟到剑意的天才。这种东西若是放在凡人武者之中,定是凌驾万千人之上的求败之境。在修真界,剑意则是一种道境,人与剑之间无形的联系,小到一叶一木皆可为剑,大到引动风云化为攻击,惊世骇俗。而至强者以意而动,可劈山斩岳剑止江河一直是流传的传说。
然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却十分难得,宫门之大虽天赋异禀者数不胜数,但以十代弟子之中能领悟到剑意者,更是不会超过一手之数。没想到眼前这个一直不起眼,甚至有些愣头愣脑的小子竟也能领悟出剑意来。
待其攻击将至,杨展立剑而御,如同一块盾牌般横在自己身前。
砰然一声,火花四溅,杨展竟被这一击震的后退半步,台下一片哗然。
“好重的力道!”
杨展接过一击,心底一沉,仿佛自己刚才承受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巨大无比的重锤,这力道之沉绝非一个抱丹境该有的实力。可这股意境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一击不中,陆心闻招式再变,手中之剑如同乱舞一般,连连砸向杨展。这一式,颇有几分醒锤之意,连绵不绝。杨展虽是防守的密不透风,却叫苦不迭,他未曾想过陆心闻竟会以如此之密的招式攻击,若非碍于柳湉的要求,这等情况只需翻起大剑回锋一斩便可破了自己的窘境。
奈何已经答应过自己的小师弟,自然要将戏演足。只得放下面子,做一副挨打的狼狈样。反观陆心闻,似乎打出兴致而来,手下速度之快竟慢慢接近醒锤。
“杨展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还击!”
场上叮叮当当想个没完,台下皆是一脸愕然的看着这一幕,陆心闻像一个铁匠一般将场上的杨展当做铁条锻打起来。
杨展的脸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手上传来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心中极为震惊,而且防御起来更是愈加困难。陆心闻好似沉浸到了一种武学境界之中一般,每一击都变得越发难以捉摸,每一击又能制敌于先。攻击虽是不快,却异乎寻常的密集,将自己狠狠压制在一方狭小的空间,手中之剑实难发挥。
“正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陆心闻心中酣畅淋漓,一连串衔接如行云流水的感觉不断将自己在武诀上的感悟深刻加深,愈加理解其中的道理,剑锋所指皆有《锤天锻》的意境在其中。
杨展疲于防守,一丝得以回击的机会都抓不住,心中渐渐焦急起来。毕竟自己答应柳湉只是放放水,可不是答应认输。
正当杨展被打得脚下快要移动到场边,想要以气带诀使出自己真正实力之时,陆心闻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只是这一瞬间的顿挫感,竟让杨展措手不及。还未等他立稳后脚,下一刻眼中倒映着的却是如同千万贯心的箭枝一般蜂拥而来的剑招,这一刻他再也没有隐藏实力,嘴中发出怒吼,如同巨人一般高举手中之剑,剑芒四射十分耀眼,陡然间身前凝成一块足有他身体大小的土盾。
陆心闻亦是心无迟疑,剑势凌厉而下。
众人见状不由脸色一喜,久作防守的杨展终于要反击了。可是此时场内却不知何故尘土飞扬布满全场,更是听不见半丝声音,台下之人不由变得焦躁,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台下的人群开始吵吵嚷嚷的时候,只见得场内的尘土竟如雷云一般电闪交加,潮鸣电掣,一时间狂风大作,卷的场外之人七歪八倒,难以站稳。
紧接着轰然一声炸响,犹如九天玄雷落地,震的整个练武场都为之一颤。
原本在练武场的看台上闭眼端坐的铁心不由一愣,一下站了起来。众长老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练武场一侧,正是陆心闻比赛的台子方向,疑惑道:“那边怎么回事?”
“我去去就来!”铁心面色一变,留下话便轻身而动,不见踪影,众人面面相觑。
此刻比武场尘土消散,场面渐渐明晰起来,但结果却引得台下之人无比错愕。
“这怎么可能!”
只见,杨展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衣衫褴褛面容焦黑,似被雷击了一般。陆心闻半屈着腿,颤抖的右手血流不止,脸色苍白之极,而他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断掉,徒留剑首握在手中,唯有眼神中那股凌厉之势令人难以直视。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诡异,静默的比武场如同与其他台子分隔开来的另一个世界,静的一根针掉落都能清晰可辩。
陆心闻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打破这份僵局,可是一开口便觉得嘴里发甜,一股子血腥不由从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裁判茫然间清醒,看着躺在地上的杨展不由怒声喊道:“还不来人!这都快要死人了!”
“莫慌!”一声苍老却十分可靠的声音传来,只见铁心飘然而至落在场中,皱着眉看着躺在地上的杨展,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类碧绿的药丸,掰开他的嘴塞了进去,很快杨展脸色逐渐好转,呼吸也渐渐变得有力平稳起来。
“来人把他抬下去。”铁心轻声道。
身为裁判的十代弟子没想到这里竟引得长老向来,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招呼人将杨展送了回去。
陆心闻咧着嘴笑了起来,也没顾得自己此时狼狈的样子。
铁心一步跨到他的身边,将他接在怀里,此时的陆心闻却已是力竭昏了过去,他长叹一口气,拂袖而起,抱着陆心闻离开了练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