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雪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还只是微微亮，她看了看搁在床头的手机，6点还不到。手机里有一条信息，这让莫言雪有些意外，她觉得自己整个晚上都处于半睡半醒状态，居然没有听到信息的提示音，看来她还是睡着了那么一会的。
昨天晚上对于莫言雪来说，实在是太难捱了。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陌生的生活气息，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莫言雪觉得自己疲惫到了极点，躺在床上却又难以入眠。这房子是标准的豪宅，装修非常讲究，按道理来说，隔音效果应该很不错，可是她却可以清晰地听到隔壁的郭嘉懿轻微的咳嗽声，让大脑一片混乱的她更加不能入睡。
莫言雪揉了揉微微作痛的太阳穴，点开了手机信息。“你怎么不在家？”信息来自一串陌生的号码，这让莫言雪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好好想了一下有可能去她住处找她的人，却又一一排除，大概是发错了吧。
既然睡不着，倒不如索性早点起床。莫言雪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看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面容，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时间还很早，足够她细细地化好妆，出院后第一次上班，还是希望尽可能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同事面前。
一切收拾完毕后，时间才7点刚过。隔壁房间与小权的小卧室都没有动静，莫言雪在客厅里犹豫了好久，想到她与郭嘉懿的监视与被监视的关系，她在想自己每天离开公寓去上班前是不是得跟他说一声。当她最终下定决心准备直接出门的时候，郭嘉懿却睡眼朦胧地出现在门口。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洒在他的脸上。好看的眉眼显得特别的清朗，整张脸庞看上去更加立体，阳光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在他脸上跳跃，此刻的画面美得有点不真实，莫言雪不由得看呆了。
“起得这么早啊，恐怕得等我一会，我才起来。”郭嘉懿看着莫言雪，笑的分外灿烂，那样阳光的笑容，加上家居睡衣，愣是把他硬朗的线条柔化。郭嘉懿大步往洗手间走去，进去之前，他突然转过头，再次笑了笑，“莫莫，你今天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他停了一下，抚了抚下巴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早晨起来看到你，这种感觉真好。”
莫言雪转过脸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能说什么呢？她没奢望过郭嘉懿能看出她精致的妆容背后遮掩的疲倦与乏力。
“郭嘉懿，我自己去就好，你慢慢忙。”莫言雪拿起手提包，扣上外衣。
“唔……我送你。”郭嘉懿立马从洗手间探出一个头来，“不要急，还早。”
“不用麻烦了。”莫言雪有些烦躁的扯了扯围巾，“我自己去就好。”
郭嘉懿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了好半会才道：“莫莫，我希望你能……配合点。”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却异常坚定，“等我。”
说到配合，莫言雪立即意会到自己住在这里的意义。明明已经默许了这种监视与被监视的存在，她的火气却还是被这简单的“配合”二字轻易点燃。“你要送小权去幼儿园的，不顺路。”实在要争论的话，她自然也得抓住冠冕堂皇的理由。
“小权有管家接送。”不知道是不是莫言雪后面那个理由很有说服力的原因，郭嘉懿的脸色缓和了很多，“我都有安排的，你放心。”
郭嘉懿把莫言雪送到设计部门口才不急不忙的离开，莫言雪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高悦也紧随着进入茶水间。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高悦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忿恨。
莫言雪小小抿了一口咖啡，还有点烫，她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踱步到高悦的脚边，“那就好不好意思了，让你失望了。”她轻轻吹了吹咖啡道，“该走的可不是我。”
高悦摇了摇头，“算了，跟你说不通，走着瞧。”
莫言雪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这种气势上的压迫看上去效果不错，成功地让高悦眉头紧锁，浑身不自在。莫言雪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到高悦咄咄逼人的问话，“莫言雪，你跟懿……郭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莫言雪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你……”高悦被这话呛得大喘了好几口气，“那交换吧，我告诉你我跟郭嘉懿以前的事情。”
莫言雪听到这话时觉得眼前有点发黑，郭嘉懿有一个扯不清的林烟还不够，居然还与眼前这位碍眼的高悦有什么“以前的事情”。她咬牙道，“我不感兴趣。”
高悦看着莫言雪瞬间苍白的脸，有些暗爽，“真的么？真的不感兴趣？”
莫言雪脑子里有个理智的声音一直在呐喊，“不要问，不要管”，然而这声音太微弱了，怎么能抵抗得了她心里那些复杂的情愫。“行，成交！”
高悦略微弯了弯嘴角，一眨不眨地看着莫言雪，“好，你先说。“
莫言雪轻轻哼了一声，自嘲地笑了笑，“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同学的同学而已。”
“就这样？仅此而已？”高悦不可置信地看着莫言雪，“一直都是这样？没有更接近过？”
这话问得很直接也很尖锐，莫言雪有些心绪不宁，心里五味陈杂，她别开脸，却故作平静地说道，“就这样，一直都是这样。”这话一说出口，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鼻子也有些发酸。
高悦闻言喜上眉梢，她不自觉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刚想说话，却突然盯着门口方向楞了一下，随后更加窃喜。
莫言雪有些莫名其妙地转过头，一个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郭嘉懿拽着奶茶与糕点的手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奶茶杯被握得极度变形，很让人担心它下一秒就会爆裂。奶茶在爆裂之前被重重地放在门边的储物柜上，郭嘉懿扫了高悦一眼后，深深地看向莫言雪，仿佛是要把人看穿般地盯着她的脸。
“奶茶。”郭嘉懿随手指了指储物柜的方向，硬梆梆地开口，然后硬梆梆地转身离去。
莫言雪站在原地盯着储物柜上的奶茶，整个人呆的像是不会动弹。她呆呆地看着高悦慢慢走近储物柜，小心翼翼地捧起奶茶，然后呆呆地跟着高悦出了茶水间。
刚出茶水间，莫言雪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郭嘉懿去而复返。他瞪大眼睛看了看高悦手中的奶茶，脸上瞬间铺上一层冰霜，他快速走到高悦身边，慢慢地把手中的吸管插进奶茶杯，然后转身准备离去，才走两步，他又转过身，停了两秒后，他把手里的糕点塞到高悦手上。这一系列动作后，他仿佛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般的垂下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至始至终都没再看莫言雪一眼。
莫言雪突然觉得心里一块最重要的地方仿佛被人掏空一般，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她强打精神看向高悦，诱人的奶茶香味扑鼻而来。
“其实你应该知道，郭嘉懿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的王子哥哥。”高悦的声音说不出的愉悦，“我们青梅竹马，后来他搬家了。走之前他说过长大后要我做她的新娘。”
“可是郭嘉懿为什么表现得好像不认识你？”莫言雪冷静地抓住漏洞。
“我不知道，也许他忘记了。”高悦之前的喜悦烟消云散，眉间也爬上几丝忧愁，“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莫言雪满脑混乱地走进办公室，她用力甩了甩头，低下头，把自己埋在漫天的设计图纸中。
***
午休时分，周秋雅盯着高悦好几分钟才开口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跟郭嘉懿的事？”
高悦满脸坚定地与她对视，“千真万确。”
周秋雅一脸深思地又看了她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行，你先去忙，我知道了。”
随着高悦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周秋雅叹了一口气，拿起电话。
“小郭啊，我问你个事，你千万要说实话。”周秋雅按了按太阳穴，“你跟那个叫高悦的认识么？不是，我是问你，你之前跟她认识么？那人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好好回忆回忆。我说，你之前有没有失忆过怎么的？呵……我这不是纳闷么，行，我不管了……她？我瞧着状态不怎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