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桑城。
天工阁中央部分早已被肃清,留出了一大片空地,罗家嫡系数十人,包括长老供奉以及古心雨都被拘禁其中。
梵重端一袭金色长袍,端坐在椅子之上,眼神居高临下地傲视着众人。
在他身旁,梵文钟表情狠辣之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对那让得自己丢了几次大脸的罗辰,他已是恨之入骨,可惜他也知道单凭自己的实力,无法找罗辰报仇。
甚至,他有种不愿承认的预感:若是让罗辰继续成长下去,自己终身都没有追赶上他的希望,那等距离只会越来越大!
这种无力让他心中的羞辱感更甚,狞视着罗家众人,他嘴角渐渐翘起,一抹毒辣之意缓缓滋生:“你就是天赋再强又能如何?只要没有成长起来,你就是一头潜龙,也只能乖乖地被剥皮抽筋!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人,一个个因你而死,就不信你还能静心苦修!”
天色渐渐暗沉,围观的人并不在少数,有人纯熟看热闹,也有人幸灾乐祸,更多的人却是对罗家怀有一种深沉的同情之意。
自然,这种同情并不会让他们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义举,毕竟听说了梵重晋升灵玄的消息之后,大家都明白了那梵重城如今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父亲,七日时限已过,看来那罗家孽畜是畏惧了,彻底潜藏不出。”梵文钟阴阴地道:“若是不杀上一两个人,怕是他真要以为我们梵重城不敢杀人,更加有恃无恐了。”
梵矩面无表情,不过他的眼睛深处也有一丝丝杀意喷涌而出。他眼神微转,朝向身侧一名男子:“周副阁主,你看先杀谁比较好?”
被他问话的正是那周峰之父“周云凡”,此人仍是一副风雅不凡的模样,但是脸上莫名的兴奋与狠毒,让他看起来着实有些阴厉。
周峰间接死于梵重城之手,但是周云凡没有胆气朝梵矩报复,只能是将一腔怒火全部宣泄在罗家身上。
“城主大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个罗家小孽畜,奸猾无比,如果不将他逼出来,日后怕是会酿成大患。”周云凡道。
“哦,你有什么好主意?”梵矩等待他的意见。
“当日那小孽畜为了一名女子竟然连梵重城的威严都不顾,可见这名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了……”
周云凡这话一出,在一旁的古苍穹身躯一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哦,那你的意思是?”梵矩眼神微亮。
周云凡丝毫不顾一旁古苍穹求恳的眼神,看向那个一身红袍,即使身处死境都是一副凛然不屈神情的女子,他脸庞掠过了一抹疯狂的妒恨:
我家峰儿生不能娶你,死,也要你陪葬!
“少年易冲动,我想,只要梵城主将这古心雨杀死,那罗家小儿被热血冲昏头脑,一定不会再忍得住!”
梵矩嘉许地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梵城主不可!”
古苍穹终于忍不住了,当初逼迫古心雨嫁给周峰,固然有想要攀附梵重城的意思,另外一个原因却是他不想跟罗辰牵扯上关系。
在他看来,少年若是有志气自然是好事,可是这等志气若是太过狂大,妄想对抗准四星势力,那就是不知死活了。古家若是被拖累上,多年基业必将付诸东流!
可是,当见得罗辰真的悍然闯来,以一己之力带古心雨离开。要说他的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自是不能,可惜木已成舟,他已无路可退!
直到看到了梵重城的凉薄无情,他才真正地后悔了。尤其是古心雨离开之后,古家子弟争权夺利,闹得一团乌烟瘴气,偏偏又没有哪个有能力挑起大梁,古苍穹彻底心凉!
若是没有一个成器的子弟,即使自己能够将古家带到了最辉煌的时刻,最终又能如何?
还不是要后继无人!
这种后悔懊恼的情绪时时刻刻在折磨着古苍穹,如同万只蚂蚁在噬咬着他的心。当见到古心雨被梵卫押来,看向他的那种心痛与漠然的眼神,更像是利箭一样刺入了他的心脏——
这可是自己最成才的孙女啊!
“古苍穹,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要以下犯上,反抗梵城主吗?”周云凡跳出来怒喝。
古苍穹看了他一眼,自从周峰名义上成为梵矩的弟子之后,周家就愈发嚣张,最近在天工阁内连自己都不放在眼中,这让他心中更是悔恨。
“老朽不敢,只是心雨乃是老朽最疼爱的孙女,还望梵城主能饶她一命!”古苍穹求情道。
梵矩一言不发,只是眼神陡转狠厉,死死地盯视着他,如山岳坠落般的压力磅礴落下,中成气场之力笼罩虚空。
古苍穹死死地咬住牙,即使身躯被压得咯咯直响,他也是不退后,兀自执拗地看向梵矩!
“你那孙女鬼迷了心窍,竟然勾结罗家,罪恶不可赦。”梵矩缓缓开口了,一字字震荡而出:“古苍穹,本座看在上次大义灭亲的份上,不计较这次的冒犯……周云凡,动手吧!”
“是,城主大人!”
周云凡大声领命,狞笑地逼向古心雨。
“不得伤害我古家丫头!”古苍穹面色变了又变,最后沉凝成了一片决然,断喝声中,一团团红光在掌心转动如轮,轰向了周云凡的肩膀。
“大胆!”
梵矩眼中流露出了一抹震怒之意,嗖地一声从他肩膀处射出一条黄金气流,横掠过数十丈虚空。
轰!
古苍穹闷哼,那梵重八极的力量落在身上,就像是一座大山砸下,让得他的身躯一歪,半边肩胛骨炸裂开来,一团艳丽的血花飞溅。
古心雨娇躯一颤,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爷爷!”
古苍穹踉跄着站起,听得古心雨这声唤,他身躯一颤,僵硬地转过身来:“丫头,你,你还认我这爷爷?”
古心雨眼中泪水不自禁地滚落,拼命地点着头,天工阁那一叩首虽是拜别,但是心中感念的亲恩又何尝能够轻易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