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从少女脸上逝去,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玄衣青年默默的看着,俊美的面容满是怜惜和不舍,半晌才缓缓说道:“公主和后羿如有缘,终有相见的一天,又何必现在伤心。徒然伤了自己的身子!公主千金之躯,当要善自珍重才是。”
“可是……可是,我已经找了他一年了,那么多人都见过他,受过他的恩惠和帮助,为什么我见他一面这么难!”
玄衣青年愣住了!他身后的小童愣住了!
李绍航和李奇是彻彻底底的呆住了!
因为刚刚还和他们嘻嘻哈哈,撒泼耍赖的红衣少女,此刻美丽的容颜上一片悲戚,一滴滴珠泪正滚滚而下,粉色的罗衫上,早已潮湿一片……
李绍航目光闪动,看向玄衣青年,又看向珠泪滚滚的红衣女子,浓黑的眉微微一挑,想说什么,却终究未说出口,重重地叹了口气,挥挥手,和李奇、馨儿相继离去。身背大弓的小童海连看着远去的几人,又看了看自家发呆的主子和悲悲戚戚的嫦娥,很是纠结,不知道是该留下来呢?还是该和他们一起离去。可怜的小童犹豫着,徘徊着……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家主子,转身快步离去。
刚刚还很热闹的花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留满园的花香和一双俊男美女,少女兀自低头伤心。玄衣青年向少女走近了一步,又靠近了两步,立在少女身前,大手抚向少女的秀发,行之少女鬓间的茉莉花,又突地将手缩了回来,轻轻的叹了口气。
少女大概哭累了,眼睛睁不开,抓着自己的衣服把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擦了个干净,抬起红红的眼睛,接触到青年近在咫尺的俊颜和青年眼中深深的疼惜。娇叱道:“见到本公主掉眼泪,你很开心是吗?”
青年先是愕然,继而一怔,最后无奈的笑了起来“公主何出此言?”
“那你刚才叹什么气!”
“唉!”青年这次是真的叹气了!“在下是替我这件衣服高兴,它能替公主拭泪,也算它的造化。”
“什么?”嫦娥惊呼一声,看向青年衣衫上的斑斑污渍,紧紧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睛里全是谦然……
“那个……对不住啊!……等会让馨儿给你洗洗……馨儿,馨儿……”。
“她们到前庭去了,早听说李府花园遍种奇花,而公主也爱花成痴,可否为在下指教一二……像这桂花……
嫦娥一扫刚才的悲戚,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中又满是神采,看向周围的桂花树,目光中是慈母般的温情。
“桂花以花色而言,有金桂、银桂、丹桂之分;以叶型而言,有柳叶桂、金扇桂、滴水黄、葵花叶、柴柄黄之分;像我们眼前这棵,叶子是长圆形,先端较尖,叶面粗糙;开花时颜色由橙色、橙黄、橙红至朱红色,是为丹桂,它的花香浅淡,颜色却是最美。”
足尖轻点,轻轻一跃之另一棵桂树上,“这叫金桂,叶子长圆形,两头尖,有光泽,较厚,它的花为柠檬黄淡之金黄色,它的香气浓郁。”
在树上一个漂亮的转身,人已跃之另一棵开满了白色小花的桂树上,“这叫银桂,叶子是椭圆形,较薄,常有扭曲现象。它的花色有纯白、乳白、黄白色或淡黄色。它和金桂是桂花中香味最浓厚的。”
玄衣青年看向满树白色花海中,粉红罗衫的女子宛若人间精灵,面容恬淡沉静,语音清脆如涓涓细流……青年眼中有微微的失神……
“还有这些四季桂,植株较矮,新
枝生成即带花蕾”;它的叶子是椭圆形,较薄,它可以每年多次或连续不断开花,花色为柠檬黄或浅黄。它的花香不及金桂、银桂和丹桂浓郁,只是淡淡的……真不知道李府打哪儿把桂花收集的这么齐全,像这波叶金桂、朱砂丹桂、硬叶丹桂、早银桂……我父君宫中也没有他们家的品种繁多。”
“哦,君上宫中一定是茉莉居多吧!”青年的口中不无揶揄。
少女脸上飞过一片红晕,“我自小就爱茉莉,父君命人将我的桓月宫中种满了茉莉。”
“公主喜戴茉莉花,又喜打抱不平,凡间百姓私下称公主“茉莉仙子或者茉莉女侠。”青年缓缓接口。
“不过这茉莉花美而不艳,花香浓而不腻,也确实配得上公主之冰清玉洁,慧黠灵秀。”
嫦娥白皙的小脸一片赤红,“壮士看着温文儒雅,却如此会哄女孩子开心,想来家中嫂夫人定是很幸福了!”
青年深深地看了她一会,目光转向院墙边的茉莉花,“你的嫂夫人还在她娘亲家里呢!”
“哦,”嫦娥不解,“她回娘家了吗?”
青年的目光转了回来,幽深的眸子中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在下尚未娶妻。”
嫦娥大窘,清咳了一声,向前走去。玄衣青年悠悠然地跟在她后面。
走过了一道小径,穿过了两条回廊,再走进一个葡萄园,只见一串串紫色的、青色的葡萄挂满了枝头。玄衣青年伸手摘下了一大串紫色葡萄,就着旁边石桌上的茶水洗了洗,摘下来上面最大的,递给了嫦娥。自己也摘了一颗放入嘴里。
“好甜呀!”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青年目光闪动,把手中的葡萄递给嫦娥,这才扬声说道:“阁主既然来此,何不现身一见。”
不远处的一从花树后,徐徐转出一********和一名老者。正是前面出现过的红梅阁阁主傅红叶和知晓天下事号称百事通的方文卓。只不过此刻两人脸上都是一片凝重。缓缓走之玄衣青年身前,双双拜了下去。
嫦娥吃了一惊,这两人的身份她是知道的,以他们两人在大舜国的身份地位居然向一个年纪轻轻的人行此大礼,只能说明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远在她俩之上,可是,除了三皇五帝,还有什么地位尊崇之人是她不知道的?
玄衣青年稳稳的站在那里,似乎对他来说,受名动天下的傅红叶和方文卓这一拜礼所当然,天经地义。
“少主,出大事了,”方文卓率先开口。
“哦?”青年依然漫不惊心,古井无波。
“少主,这赏花大会今天已是第八天,表面看起来一切都好,可据属下所知,所有人已经被下了一种********,属下愚钝,竟然查不出他们是如何下手,下的何毒?”
“哦?连你也看不出?”青年皱眉。
“少主,不仅方老看不出,属下暗中派阁中数名高手遍布李府内外,甚至李府方圆百里之内都是我阁中精英,均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不知这人是如何下毒?”
“前来赏花的大多身手不凡,而少航本身就是用毒高手同时也是解毒圣手,况且李府治家一向很严,这个下毒之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来也有两把刷子……”微微一顿,“太岁找来了。”
几人转身,就见前面小径上,李绍航正急步匆匆而来,雪白的长衫随风飘起又落下,一向温文尔雅的人此刻面沉如水。行之青年面前,竟然一撩衣襟跪了下去。“请羿兄救救李府,救救少航。”
玄衣青年负手而立,缓缓道:“你且起来,把详情告诉我。”
李绍航站起,望向玄衣青年,眼中仍有余悸。“今天中午,我西梁的候爷突然对着一名侍女动手动脚,那侍女刚开始碍于李府颜面,候爷之尊,百般忍让,最后逼于无奈,使出了‘穿云针’。”
“穿云针?”傅红叶和方文卓双双动容,只有玄衣青年面容依然古井无波,而一无所知的嫦娥更是瞪大了美丽的双眼。
“对,正是先祖传下来的‘穿云针’,因针中淬有剧毒,先祖曾有遗训,不到万不得已,灭门之时,保命之时,除非面对大奸大恶之人,否则不得使用此针。李府自先祖到小弟今已整整八代,无人用过此针,今日那丫头也是被逼无奈,用了此针。照理说此针一出,见血封喉,即使大罗金仙,也难逃毙命之下场,而奇的是候爷竟然无恙,只是更加疯狂;更加令人费解的是那丫头的‘穿云针’一出,厅上好多人竟同时发狂。”
微微一顿,“想我西梁候爷乃堂堂男儿,为人刚直不阿,平日里美名远扬,今日却做下令人如此不耻之事,还有厅上众人,那个不是我西梁赫赫有名之辈,今日所做,却都玷污了他们自己的名声。”
重重地叹息一声,又道:“幸得红梅阁重位姑娘帮忙才和李府众人合力将他们制住。我观他们都是双目涣散,疑是有人用毒药控制了他们的心神”。羿兄也知小弟虽不才,先祖真传却也得之十之八九,可说来惭愧,他们所中之毒小弟竟看不出端倪。想我李府治家极严,李府上下自问不曾招惹仇家,更不曾与人结怨。今日此人选中赏花大会对客人下毒,分明是欲对李府不轨,坏我李府百年声誉。幸得羿兄今日来府,小弟肯请羿兄救救大家,也救救李府上下。”
言毕再次躬身拜了下去。却被青年托住,“我既已来此,便不会不管,你也不必一拜再拜。以免公主看了说我欺负你。”
目光深深扫了嫦娥一眼:“我等前去看看,公主千金之躯,不必和我们同去看那血腥场面,暂且留在园中可好?”
嫦娥那肯错过此等稀奇之事,兴奋道:“打架吗?我也要去帮忙!你不用担心我,比这恶心的场面我见多了。”
青年语声一沉:“女孩子不要老想着打架!”
“那我想什么?绣花吗?告诉你本公主最不喜欢女红了。我就要去!偏要去!一定要去!非去不可!”
青年无奈地摇头,一旁的傅红叶和方文卓都笑了,就连板着脸的李绍航嘴角也不自禁的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