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馆东首的书香室里,阳光正要照进屋里来。
“胤禛,你又来找我,是为何事?”黛玉这一次也不叫四爷,只叫胤禛了。
胤禛听了,微微一笑,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已经多日未曾见你,感觉我也老了很多了呢!”
黛玉冷笑道:“你专说这些好听的做什么呢?看你一脸忧愁的样子,定然是又遇着了难事了吧?”
胤禛笑道:“你难道也没有思念我的么?”
胤禛的一问,黛玉立即想到这些天来,她茶不思饭不想的,为着娇杏的事情烦恼,如今鸳鸯又与这太子胤礽行这苟且之事,她心里正烦着呢,便说道:“你却有什么兄弟朋友没有的的?”
胤禛便问:“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黛玉便说:“如今我有一个丫鬟名叫娇杏的,因她前夫死了,她便整日整夜以泪洗面,我便为着她的事着急呢?”
胤禛听了,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无名之火,气道:“你难道就真没有想过我的么?”
黛玉便冷笑道:“你如何总是说这儿女情长之事,也不为朋友考虑的。如今我便有事,你也不放在心上,说是喜欢我思念我,我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感觉到的!”
胤禛听了,便急道:“你刚刚说娇杏之事的,可否让我见她一面的?”
黛玉便说道:“你肯帮忙了?”
胤禛笑道:“我能不帮忙么?”
黛玉一笑,便叫来雪雁,让她请来娇杏。这娇杏第一次见四皇子,便脆道:“见过四爷!”
胤禛忙说:“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娇杏便抬起头来,只见她仪容不俗,眉目清秀,有几分丫鬟的气质,但又见她一双泪眼,便问道:“你为何而哭?”
娇杏便说道:“只因前夫病死,留我一个命薄之人……”那娇杏说到此处,又是哭泣起来。
胤禛见了,怒道:“你再要哭,我便索性打发你到盛京去算了。”
那娇杏听了,哪里还敢再哭,想那盛京岂是人所能住的,她便忙说道:“还求四皇子饶命。”
胤禛便又唤来天心,对天心说道:“你让李保,速来见我。”
这李保是何人,原是那大官李卫之子,为何又叫李保,取“卫国保家”之意,这忠心为国之意异常明显,那胤禛自然佩服这李卫之品行,便想做这等媒人。
不一会,这丫鬟天心果然带了一个少年英俊上前,且不说他风度翩翩,亦不说他玉树临风,他一来,这娇杏眼睛都发亮了几分,便从此只记得有李保一人,哪里还记得什么贾雨村真雨村的,便害羞的也不敢看这李保一眼的。
“微臣李保参见四殿下。”这李保不仅相貌秀美,就是这说话的声音也分外勾人,那娇杏听了,便将一颗心全系在李保身上了。
“你看看这位姑娘如何?”胤禛问这李保。
李保便看了看这娇杏,顿感娇杏美颜若仙,少妇之风韵犹存,他不仅生起几分喜欢之意,便对胤禛说道:“好姑娘。”
胤禛便问:“你敢要么?”
李保便笑道:“我敢不要么?”
胤禛听了,心里一阵酸麻,想到这李保难道敢和他对着干不成,难道这李保不想活了么?
外面的梅花忽然飘落,花香四溢,黛玉在这样的花香里,慢慢悠悠的想着四皇子胤禛,她忽然发现她竟然喜欢上了这不知是哪飘来的梅花暗香。
胤禛察觉出了李保话里的诡异,他本想做一回月老,如今他做不成月老了,做不成月老的他现在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胤禛的目光转到娇杏身上,他目光里隐藏着的东西分外可怕。
黛玉感觉到了,她有点想阻拦胤禛的举动,可是她更加痛恨这李保的不识好歹,于是黛玉仍然不动声色。
胤禛问娇杏道:“你中意李保公子么?”
黛玉完全没有想到这胤禛也有这柔情的一面,他也会在乎一个女人的感觉,虽然那个女人不是她,而是她希望她好的女人。
娇杏脸亦羞红,微微一笑,说道:“中意。”
G便又对李保说道:“李保,给句痛快话,你愿意娶娇杏为妻不?”
李保却一脸无奈,说道:“若我不愿意娶,贝勒爷又能奈我何?”
胤禛正要发怒,忽然看到黛玉温柔的眼睛,他便示意黛玉说话。黛玉便看着娇杏,见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实在怒其不争,又无可奈何。
黛玉便问道:“你可愿意说说你为何不愿意娶娇杏的?”
李保便笑道:“如今既然这位公子问起,我便说了。只因家中本有贤妻,我如何又能负我发妻,再娶妻室的?”
黛玉听了,想这李保原来是早有妻室之人,又想这胤禛不叫别人,偏偏叫一个已有妻室的,更加以为这胤禛故意如此,定然是生了她的气的,她便冷笑道:“如今你有妻室,本不应该为难于你,只是这娇杏姑娘本心已属你,你如何能够愧对她一片痴情的?”
那李保便坚持道:“我家中有了贤妻,便是青梅竹马,当须一生一世,我又何敢辜负我妻,再娶新人的?”
胤禛听了,本就抑制不住,如今听了这李保如此坚定,便更加怒道:“你的发妻都死了,你竟敢还如此长情……如此长情……”
胤禛本来是怒语,竟然话出口时,成了长叹一声。
那娇杏听了,便对李保更加欣赏,心里的喜欢也就更深一层,说道:“我娇杏欣赏李公子之人品,娇杏纵有千般思念,万般情丝,却无法与之白头偕老,实娇杏之憾事。”
那胤禛见了,便说道:“也罢也罢,李保你如此情深,我也不好为难强迫于你,你便退下吧。”
那李保听了,看也未看娇杏一眼,便索性退了下去。
那娇杏见了,一双望穿秋水的眼睛,随之暗淡了。黛玉见了,忙劝道:“你心里也不要太伤心,那李保公子对他前妻心若磐石,你当敬佩。”
娇杏便说道:“民女叩谢贝勒爷,既不能高攀李公子,我便从此索性死了此心便罢。”
娇杏说完,便退了下去。雪雁也退了下去,那丫鬟天心也退了下去,还有其它的丫鬟婆子侍卫等人亦退下了。
黛玉便说道:“你可知道,你刚刚范了一个错?”
胤禛便冷冷一笑,似自嘲又似微怒道:“我可不是什么月老,我哪知道那个李保会是如此不开窍的男子?他妻子死了,他还如此长情,他妻子地下有知,是应该庆幸还是仍然死不瞑目,仍为她的好相公担心?”
黛玉冷笑道:“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单身的好男人了么?”
胤禛笑道:“没有,真没有。他们的婚姻都不能自主,无父母作主,媒人作媒,他们如何敢违背的?”
黛玉冷笑道:“他们也读过圣贤之书,如此迂腐不化,真是没得救了。”
胤禛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你所说的话正合我意,他们都是迂腐不化的官员,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就可以兼济天下了,不行万里路,不与民同乐,不忧民所忧,如何可以安天下人心,顺天下民意的?”
黛玉笑道:“你有此心,真是黎民之福,只是如今李保,你要如何处置的?”
胤禛便笑道:“林妹妹要我如何处置,我便如何处置。”
黛玉冷笑道:“我今日便试你一试,你若能做得与我心里想得一致,我便与你到紫禁城一游。”
胤禛眼眸中露出一丝阴霾,怀疑道:“你确定?”
黛玉笑道:“我一百个确定,但若你不能呢?”
胤禛笑道:“我若不能,便自动解职归解田园,隐居山林,你看这样好是不好的?”
黛玉冷笑道:“如此一来,你当真愿意放弃帝王江山,愿意隐居山林么?”
胤禛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黛玉便说道:“好,以免你说我违约,我便将我之所想,即刻写在纸上,交给湘云。到时你处理完了李保之事,若与我想得并无二致,我必随你到紫禁城一游!”
胤禛笃定道:“一言为定。”
于是胤禛便让下人请来湘云,等这黛玉写好处置方法于一张书纸上,便将书纸封好,又用蜡油封好,便给胤禛过目,胤禛便在蜡油处按了个指印,虽有一点烫手,但为了防止黛玉作假,他便不顾疼痛,按了个清晰可见的指印,又暗暗作了一个记号,才递给湘云。
湘云接了纸筒,放在一个锦盒里,小心收好,不在话下。
且说胤禛便急回上城驿馆,处理李保之事,一宿无话。
直到第二天下午,那西子苑的香菱忽然来寻黛玉,黛玉见这香菱慌慌张张的样子,忙道:“你这么着急的,有什么事情?”
“林姑娘,大事不好了,那娇杏不知哪里去了?”香菱话学没有说完,忽然那雪雁又来了,亦说:“林姑娘,大事不好了。”
黛玉听了,心里正烦恼,听雪雁和香菱二人脸色灰暗,似这娇杏,便加紧问道:“是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