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便说道:“这个我有一些印象,她曾给宝玉倒过茶的,后来凤姐看她伶俐聪明,便让她跟去做了丫鬟。她既然跟了凤姐,自然不能不管不顾的。要是凤姐哪天问起来,岂不让我不好做人了呢?”
湘云觉得有理,便把小红今天早上怎么请假她又怎么准假的事情说了一遍。黛玉听了,便以为这小红做事情如此遮遮掩掩的,难道她是私会情人不成?黛玉想到这里,不禁觉得这小红真是一个有着追求的女子,她不由得心里生起了几分喜欢。
太阳落山了,竹林馆里一片安静,远处依然传来暗夜的钟声。
小红,原本是贾府房田管家林之孝的女儿,只是很小的时候,这林之孝便把她送人了,阴差阳错她又被她的养父养母送到贾府做丫头。这小红因着争气,便得了凤姐的喜欢,哪知贾府又生变动,凤姐在贾府的权力被那贾赦一府的削弱了不少,凤姐便不得不让这小红跟了出来,就是她自己的女儿巧姐,她也没敢留在身边的。
三天后,小红便果真回来了。
小红回来时春风得意,仿佛满世界都是玫瑰色的,她一身红妆进了柳絮楼。
到中午的时候,紫鹃便往林黛玉所在的竹林馆,这紫鹃后来因到贾府身边,自然能入得了竹林馆,早有雪雁来迎她。
紫鹃便把小红的事情跟雪雁说了,便又回了柳絮楼。且说雪雁便又往竹林馆来,到黛玉屋里。
黛玉见雪雁来了,便问道:“又是谁来了么?”
雪雁便把小红的事情跟黛玉说了。
黛玉听说,便叹道:“如此我便少了一桩心事了。一会叫上湘云,我们往柳絮楼去。”
雪雁便依黛玉之言,请来湘云。黛玉便同湘云一同往柳絮楼来。
又有妙玉说要跟去柳絮楼的,黛玉因说妙玉终是佛门人家,不便前往的,于是黛玉并宝钗、探春、李纨、惜春、巧姐仍住竹林馆。只黛玉并湘云二人往柳絮楼来。
今日的柳絮楼,喜字到处挂着,红烛到处点亮,里里外外一片喜庆气象。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有喜事要办了。
原来这小红本是运气好的,便在一次西湖摆渡时遇见她曾经的旧情人贾芸。这贾芸曾在当年修缮大观园时监察种树之人,自那以后,便在大观园留了一些日子,后来他同乡朋友告诉他到杭州来,偏偏这一年到了西湖,专门负责西湖周边的树林植种等事。
如今机缘凑巧,这贾芸便和小红再次遇见,两人本是情长之人,如今又碰见了。这小红又见这贾芸自大观园之后,更显意气风发,又见这贾芸出手阔气,已然一副有钱人的派头,又因这贾芸现仍单身,万般情思集于一胸,仍对小红念念不忘。
两人如此眼对眼,心印心,便又互诉相思。这小红本是个心细大胆之人,今见贾芸在西湖做这植树的营生,又有杭州本地县官的极力推崇,这贾芸便因此风生水起,日子一天好过一日。于是二人一见如故,便私定终身。
今日便在这柳絮楼举行婚姻大礼,只并这柳絮楼的各家丫鬟,又请来黛玉湘云等各位姑娘。因是姑娘,这贾芸也是心机聪明之人,便都发了喜帖,只是来不来的,他也不在意的,只是他的礼做到了便成了的。
如今这天本是贾芸的喜庆日子,他便一身新郎装,与那披着红盖头的小红举行婚礼。
如今便有黛玉并湘云二位姑娘来的,其它姑娘并未到来,便也有香菱、邢岫烟、李纹、李绮、龄官、娇杏鸳鸯、紫鹃、莺儿、麝月、司棋、玉钏、茜雪、柳五儿等人前来道贺的。又有贾芸在金陵及杭州的老乡并朋友的,自是十分热闹,不在话下。
单说婚礼现场,这贾芸和小红便把那黛玉并湘云视作高堂的,二人奉茶,黛玉便接茶碗,说道:“你二人结成良缘,我便十分为你二人高兴的,如今本不应该由我喝这喜茶的,只是李纨姐等人不肯前来,你们也不怪她们,她们也自有她们的苦楚的。如今只说你们二人,既然有此良缘,二人须得相互珍视,白头偕老方是的。”
贾芸并小红二人听了,连忙点头,说道:“贾芸、林红玉二人从此便相敬如宾,互敬互助,一生相互陪伴到老。”
这二人说得情切,只把湘云感动的哭了,那湘云便单对小红说道:“你从今起,既然嫁与贾芸,自然以后不能再留你了,如今你既然得了好人家,便一生相随夫家,白首此生方是。”
如此贾芸和小红又谢了又谢,黛玉和湘云便将喜茶喝了。
又吃了晚宴,那贾芸便和小红洞房,不在话下。
且说黛玉喝了喜茶,也未吃喜宴,便回了竹林馆,那鸳鸯便往黛玉屋里来了。
黛玉见鸳鸯来了,便十分奇怪,问她道:“你不去闹洞房的,怎么偏偏往我这里来了呢?”
鸳鸯便说道:“如今小红也嫁人了,不知道哪一天能到我的了。”
黛玉听了,便笑道:“你也不害臊的,这嫁娶之事岂是随意的,你也须有个情郎愿意和你结这连理之枝的,你如此心急火燎的,不出事才怪呢?”
那鸳鸯本是不害羞的,如今听了黛玉这样一说,便红了脸,说道:“还望林姑娘多了心眼的,如今我出了贾府,也不愿再回去的了,还望林姑娘为我作主的。”
黛玉听了,一时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答应的,原是这鸳鸯本是贾母身边的丫环,那贾母都不愿意放手的丫鬟,她也不敢主这鸳鸯的媒的。
鸳鸯见黛玉一脸忧愁的样子,便以为黛玉不愿意,她便索性脆在了林黛玉的面前,哭道:“还求林姑娘为鸳鸯做一回主的,我便来生做牛做马的为林姑娘服侍的。”
林黛玉见了,忙说:“快快起来,虽是个女子,焉能说脆就脆的,要是传了出去,哪个夫家敢要你的,快快起来,好好说话才是。”
鸳鸯听了,便忙起身,又说道:“林姑娘若不能答应鸳鸯,鸳鸯我今晚索性投了西湖,一死百了算了。”
黛玉听了鸳鸯如此情切,便只好答应道:“如今你如此执念,我便答应你罢。只是缘分之事本是天定,你也莫要强求才是的。”
鸳鸯听了,便说道:“林姑娘如此通情达理之人,我的终身大事全托林姑娘了。”
黛玉因这鸳鸯心情好了很多,便让雪雁送鸳鸯回了柳絮楼,不在话下。
黛玉因刚刚鸳鸯说这嫁娶之事,又经小红与贾芸的婚礼,她心里亦有了几分思嫁之心,只是眼望夜空,却只觉无一人可信得过的,她便生起一缕寂寞的愁丝。
第二天,黛玉正要依例到西湖去摆渡的,只是那贾芸并小红往黛玉这里辞行的。
东方升起的太阳把雾气笼罩的竹林馆烘托得犹如人间仙境一般,这竹林与阳光相互掩映之下,光影变幻,犹如在仙界一般。
雾气萦绕之中,那贾芸说道:“林姑娘,我与小红能够结此并蒂之缘,多得林姑娘的照顾。若是今后用得着我的地方,还望林姑娘不要嫌弃,只管叫我一声,我便一力应承,万死不顾生的。”
黛玉笑道:“莫可要如此的,如今你须待小红好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若是真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便托人找你便是的。但你二人从此离了湖心岛,也不要跟人提这湖心岛之事的,万万保守秘密才是的。”
贾芸便说:“这湖心岛之事若有半字泄露的,我便不得好死的。”
小红也笑道:“林姑娘尽管放心便是,他若敢透露半字,我便第一个通知姑娘的。”
黛玉笑道:“如此你便时刻记在心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
于是贾芸并小红便辞了黛玉,离湖心岛去了,不在话下。
黛玉自他们去后,便又到西湖摆渡。
到下午的时候,便有一个渡客递给黛玉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要去见四爷胤禛之事,又写了时间,说是今晚便要去见这胤禛的,又说若是不去,后果自负如是云云。
到晚间,黛玉便约了湘云,一处说话。
黛玉问湘云道:“你说我当不当去的?”
去是不去?黛玉问的时候,湘云沉默了。一向大大咧咧的湘云也沉默了,她在一阵长时间的是沉默之后,忽然说道:“颦儿,你应该去么?”
黛玉便说:“你陪我去?”
湘云笑道:“好吧。我陪你去。”
湘云答应的很爽快。但是黛玉却心里一阵狐疑的。她黛玉是一个单身姑娘的,如何只身一人去的,有湘云陪她,她便安心很多。可是湘云若真跟她去了,岂不有违那四皇子的旨意不成?可是黛玉仍然担心,也仍然怀疑,她有时候都有点怀疑她自己。
这里是西湖,这湖心岛上全部住的是女人。不会有哪个男人靠岸,这竹林馆是围绕在柳絮楼与西子苑之间的,若是想找到林黛玉必先经过柳絮楼若者西子苑,而柳絮楼或西子苑一旦关闭,进入竹林馆更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