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进了潇湘馆,便开门见山的对黛玉说:“姑娘此去扬州,若是思念父亲,便可在扬州多住些日子,知道你要盘缠,我便当了首饰给你筹集了四百两银子,以作扬州安家之用。老太太又担心你,便依然让你的表哥哥陪你去扬州,一路上也有个照应。你看这样的安排,不知你满意不满意?”
黛玉也不推辞,便收了银票,和贾琏别了贾母等人,便往扬州而去。
再说宝玉因听了黛玉去了扬州,难免心里有些寂寞,整日闭门不出,也读不尽那些孔孟之道,因为袭人在旁,便只和袭人说话,又怕王夫人生了嫌疑,怕把袭人也逼死了,也不敢多与袭人说话,每日长吁短吁。因听说宝钗、湘云忙活生意起来,他便也读些关于经营之道的杂书,但也只是在家里研读而已,聊心打发些时间而已,不再话下。
黛玉一路顺风,到了扬州,便果然见江水淹了扬州,只是城里仍然处处都是积水,城中百姓民不聊生。
黛玉便也不休息,一路到了扬州她父亲的坟前。纵然江水汹涌,可是那林家祖坟远在高山之上,并未被江水淹了,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贾琏便只是奉命行事,哪里有心思照顾黛玉,便借体察民情之语,到扬州寻花问柳去了。
黛玉也因此落得清静,身上也不缺钱,因恐是女儿身,在扬州行走也不方便,便扮作男儿模样,住进了扬州还尚在的君安客栈。
黛玉走进那家君安客栈,便道:“可有上等客房?”
那掌柜见了黛玉,只把她当作男人,便说:“当然有了,请这边来。”
黛玉便随掌柜进了在三楼上的一间上等客户。
掌柜离开时说:“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拨动那屋子里风铃,我就知公子是叫我了。”
黛玉推门一开,果然见靠门的地方有个风铃,便说:“哪里还敢劳烦掌柜,只管去吧。”
黛玉关上了门,便看了看这上等房间。果然古香古色,屋内墙壁上挂有字画墨宝,不失雅致与文风。黛玉特别看了看那张床,很大,又摸了摸床单被褥,正好适合她的心意。
黛玉正感觉肚里有些饥饿,便摇了摇那风铃,那掌柜果然来了,问:“不知公子有什么吩咐?”
黛玉听了,淡淡一笑,说:“可有好菜好饭没有?”
那掌柜听了,便心里会意,忙说:“公子需要什么菜呢,无论是湘菜、粤菜、川菜,还是徽菜、湖南米粉、北京饺子、京津包子,只要公子想得到的,我们都有,公子想不到的,我们这里也有。这也是我们君安客栈的服务宗旨,只求每一位官爷住着舒服,睡着安心,吃着满意……”
黛玉忙打断了他,便说:“即到了扬州,也本合‘入乡随俗“的道理,何况扬州本是生养我父亲的地方。我也从未吃过扬州的本地菜肴,我便知道有一样扬州名菜,你便来个扬州炒饭吧。”
掌柜便说:“好的,公子。半柱香工夫不到,必给您送来。”
黛玉正要关门,忽然听见隔壁有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竟也一时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又想再仔细听时,那声音却没了。
她便觉得有些累了,闭上眼睛,想让眼睛休息一会。忽然那男人的声音又一起响了起来,像是训斥某个下人似的,声音很大,黛玉听得很清楚。
“饭桶,要是再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三天后提着脑袋来见我。”声音又消失了,门“嘭”的一声关上。
黛玉又惊又怕,想这隔壁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又想起宝钗交待她的要事。她心里又是烦闷,正不知从何说起。
那掌柜果然在半柱香的时间将那扬州炒饭送了上来,只见那扬州炒饭色泽晶莹,又有香味扑鼻,便好想饱餐一顿,哪知门外又猛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黛玉听了,便害怕起来,忙又拨了拨那风铃,那掌柜老板很快又来了。
黛玉又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大骂:“你们这群害群之马,以为我不知道呢,我偏偏不让你们好活……可奈好好一个女人,却偏偏对我如此狠心,她何尝知道我的心呢!”这骂声刚完,便又听见了像风哭一样的声音,几多无奈,几多凄惨。
黛玉听了,心里便也感同身受一般,心里也增了几分忧愁。
她也不知道那屋外是什么人,便又听见掌柜说:“无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呢?”
“你走开,你走开!”前一句尽是醉语,后一句尽是莫名的愤怒。
又听见敲门声,那声音很轻,看来是掌柜在敲她的门。她便上前开门,看着一脸醉态的无公子和一脸忧虑的掌柜。
她见了林公子,便因先前的话,便觉得这无名是个冷血的人,虽然他行为上还算是个周全的人,今天又见了这无名公子这般醉态,心里更加确认那先前无名公子给她秋夜披衣也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善良,于是心里主意已定。
“不知林公子有什么事情?”那掌柜一脸窘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了瞄里屋,便又问:“是扬州炒饭不好吃吗?”
黛玉便指了指无公子,示意那掌柜赶走这无名公子。
那掌柜见了,便意欲赶走这无名公子,又想这无名公子住的是上等客房,也是个背景不简单的房客,便又没有说什么,又思这林公子亦非好惹之人,正左右为难之际,只见那无名公子酒疯又发作了,便又对那掌柜骂道:“这便是我的房子,怎么不让我进去?”
那醉了的无名公子哪里知道房子是谁的,便只见那房子里的陈设与他住的那房子几乎一模一样,便一个劲地朝着房子里进去了。
那无名公子看见了一张大床就在眼前,一边笑道:“这床怎么变大了,什么时候换了?”一面又转身笑着对那掌柜道:“你是个好人!”他说完,便一头倒在大床之上,嘴里也不知说着什么呓语。
那掌柜见了,便作一番苦态对林黛玉。
黛玉见了,也不好意思再怎么样,心里又有一丝不忍,便对掌柜说:“这里由我来吧,你忙你的去罢。”
那掌柜包不得这样,一听这样,也就不再多管闲事,就忙不跌地去了。
走廊里穿来空荡荡的声音,那掌柜走得极快,仿佛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似的,匆匆忙忙地去了。
直到那急促的脚步声音没有了,黛玉才关上门,忽然又听见那无名公子在说着什么,但却“啊呀啊呀”的什么也听不太清楚。
黛玉想起了贾府里宝玉喝过的醒酒茶,便拿出从贾府带来的茶叶,又拿了茶壶,借着刚刚那掌柜带来的开水,便泡好了茶。
正是那无名公子忽然说“水……水……”的声音。
那黛玉便给那那无名公子递茶,哪知那无名公子闻着茶香,便说:“真香!”
黛玉便转过头去,不想看那无名公子,只心里希望那无名公子酒醒了,他好出去,她也好吃那喷香的扬州炒饭。
“好烫……”忽然这一声惊叫,把黛玉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便转过脸去看他,只见他尽然把那茶水全部泼在了他的手上,连床单也打湿了。
黛玉见了,忙一把从那无名公子里夺过茶杯,又忙用干净布擦了擦那湿了的床单一角。
“多谢!”那无名公子说,“我也不用你伺候了,你让我睡一会就好。”说完,他便又闭上眼睛,只管睡去。
黛玉听了,便觉得这话里的意思好似把她当作奴婢了,于是生气了,可见他不仅占了她的大床,又占了她的便宜,尽把她当作下人使唤了。
她哪里受过这般苦楚,便生着闷气。
那无名公子喝了几坛子闷酒,心里着实不舒服,又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便又说:“水……水……”
黛玉听了,便又倒了杯茶,又怕那无名公子再次掀翻了茶杯,便无奈被迫的亲自给他喂茶水,一边又说:“是什么人呢,得了好处,等明儿醒了,定然什么又不记得了,如此薄情寡意的人,却偏偏占了人家的东西,哪里像是个知好歹的人呢!”
那无名公子虽然醉了,听了这话,心里便清楚极了,喝了那醒酒的茶水,真真然是杯醒酒的良茶,沁人心脾。他其实酒已经醒了大半,也去了大半的酒意了,但听见这林公子这般说话,心里又起了愤怒,只是并不放在脸面上,心里便想着如何整整这说话像刀子一样的公子。
于是那无名公子继续装睡,口里也故意含糊的说些醉语。
黛玉见了,便还想灌这无名公子几杯茶水,只到他酒醒过来才好。于是她便忙又倒了一杯茶,捏着那无名公子清秀的脸上那隆起的琼鼻,趁势将茶水又灌了一整杯进去。
那无名公子本已经酒醒,便怕黛玉识破,便硬着头皮,又喝了一杯茶。只是这茶,实在好喝,比那美酒更有几分美意,只喝得这无名公子销魂蚀骨,好不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