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的奶娘听了,心里憋屈,却也无话可说。
胤禛看着宝玉穿好了衣服,他也并不像个客人,倒像是宝玉的兄弟一样,坐在了宝玉的书桌前。
胤禛看着宝玉书桌上的书,忽然问道:“原来宝玉兄也读这《西厢记》的?”
宝玉听问,忙要拾起那书,胤禛却笑道:“我也看过了的,崔莺莺与红娘,你更喜欢哪一个的?”
宝玉因听见这胤禛问起这《西厢记》的戏曲来,倒来了兴致,便说:“都是女子,总比我们男子更有风韵,更显可爱的!”
胤禛笑了,“和你说话,也别有一番趣味的。我却没有风韵,我确也不可爱的,你却和我说话,是不是很有趣,很有爱?”
宝玉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话且说吧。”
胤禛站起身,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宝玉却说:“我还有急事呢。”
胤禛问道:“是什么样的急事呢?”
宝玉看着胤禛,说道:“也不是什么急事,我便舍命陪君子,随你再去一趟。”
胤禛在前面走,宝玉不紧不松的跟着。宝玉的心里想着那个男婴,胤禛的心里也同样想着男婴,而此时潇湘馆里的黛玉何曾不是在想着那个男婴呢?
潇湘馆里,黛玉在画着她自己的妆容,很认真的化着妆。
雪雁也欣然发现,认真化妆的女人很撩人,幸好她是个女人,不然她一定会爱上黛玉的。
雪停了,阳光也出来了。雪也开始慢慢的融化,但雪下得太急太久了,这冬日的阳光显得很是微弱,除了让潇湘馆里的黛玉感觉到更加寒冷以外,别无其它。
“雪雁,我心里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我。”黛玉忽然对一直守候在旁边的雪雁说道。
雪雁便问是什么事情。黛玉便说:“你帮我请一些短工来,我需要把大观园的雪扫干净。”
雪雁却不愿意道:“可是姑娘,请人扫雪可是要花银子的事。姑娘的月钱银子也不多,哪够请短工的?”
黛玉却不着急的说:“银子的事你便只管放心,最好请一些老实的庄稼人来扫雪吧!”
雪雁听说便笑了,说道:“姑娘真是心地善良的人,知道下了这么天的雪,也知道庄稼人的苦楚。姑娘请了庄稼人,一来扫了这大观园园里园外的雪,方便了这府里府外的人;二来这庄稼人也得了实惠,这个冬天也不会冷清了,到年终也能过个好年的。”
黛玉却笑道:“现在才过小雪,到年终还有一段时日呢。你不会是想家了?”
雪雁便说:“我的家便就是潇湘馆呢。”
黛玉看着单纯可爱的雪雁,心里忽然有一阵温暖,说道:“天冷,多穿件衣服吧。遇着了庄稼人,说话也要客气,可不能仗势欺人啊!”
雪雁忙道:“姑娘就放心吧,我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请那些心甘情愿的庄稼人的。”
黛玉给雪雁又披上了一件锦棉质的风衣,才让雪雁去了。雪雁去了,她心里的又一个目标也就此开始付诸实施了。看着雪雁去了,她便要关上潇湘馆的门。
一个人的时候最孤独,现在黛玉又一个人了。她忽然想到紫鹃了,是不是让她回到潇湘馆呢。就在黛玉感伤的时候,湘云忽然从外面来了,潇湘馆的门因湘云开了,湘云又把门合上。
“可是云丫头来了,什么风把你吹来的?”黛玉见了湘云,打趣道。
湘云看了看潇湘馆里里外外,像是寻找什么人似的。湘云看完,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的看着黛玉。
黛玉见了,感觉好生奇怪,忙问道:“是谁惹着我们的云丫头啦?”
湘云便像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说道:“怎么你家丫环雪雁也没了人影,本来就少了一个紫鹃的,现在连雪雁也没了人影了,你难道就不觉得寂寞吗?”
黛玉听了,作势要抓住湘云,湘云哪里肯依,忙追在潇湘馆里跑了起来。
“今天你是吃错了什么药呢,竟在我这潇湘馆里说混话呢。”黛玉追得跑不动了说道。
湘云见黛玉停了下来,便也靠在那张书桌上,说道:“现在还觉得身体冷么?”
黛玉便知了这湘云的用意了,说道:“这姑娘里头就数你最机灵的了,想着法子编排我呢!”
湘云便说:“我就知道你是最懒得动的人,不想个法子编排你,你会追着我打我么?我就知道你不忍心打我的,现在你跑了一会,暖了身子,对你的咳嗽病也好一些的,不是么?”
黛玉听了,心里十分感激这湘云对她的关心,又看这湘云穿得单薄,便说:“外面的天这么冷,要不咱俩一起坐到床上去吧。”
湘云又起身,移步到黛玉身边,便学着宝玉的口气说道:“我又怎么敢睡‘林妹妹’的床的?”
黛玉听了,冷笑道:“看你这样子,怕是被你宝玉哥哥宠坏了吧?”
湘云却拿着一支毛笔在一张雪浪笺上,画着几笔,说道:“这里原都是些旧诗呢。只是为什么今天一早晨就没有看到宝玉哥哥的人影呢,到是见着你写的旧诗了!”
黛玉因听湘云说没见到宝玉,又不好意思当面问,但已经知道这宝玉不在怡红院了。她又想到这宝玉既然不在怡红院了,却也不在她的潇湘馆里,这天寒地冻的,宝玉会去哪里呢?
“最近常常见到那公子无名的人呢,却也不知道他人到哪里去了呢?”湘云似乎有意无意的说着话,她手里的毛笔依然在那张雪浪笺上写着什么。
“也不知道宝姑娘怎么样了?”湘云似乎天马行空的自言自语着,她也并不想从黛玉这里知道什么似的。
她又忽然说道:“可是生我的气了么?一句话也没听你说了。要不,我去看看宝姐姐,好多天没见着她了。”
黛玉忙说:“你便去了又如何,瞧你这张嘴,没个管住的,要是说了什么话,只怕宝姐姐又要伤心了呢。”
湘云便说:“不过是一个和尚的混话罢了,她也会这般在意的?”
黛玉冷笑道:“谁都像这你般豁达的?”
湘云便笑道:“我便知你又讽我呢,我也只算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呢!你说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还不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呢?”
黛玉听了,便感觉到有一些凉意,左手捧着胸口,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忍住了咳嗽。
湘云依然在那张雪浪笺画着什么似的,只是不时的看看黛玉,偶尔的会心的一笑,就又继续画着什么似的。
黛玉看着湘云,叹息道:“人情似水分高下,世事如云任卷舒。”
湘云听了,便停下了手中的笔,说道:“你为何有此文绉绉的一叹呢?”
黛玉也不明白她为何有这一叹,只是这湘云停笔,她便移步过来,要看这湘云画的什么东西。
湘云也不掩饰,直接拿给黛玉看了。只见雪白色的纸上,正是黛玉她自己,她忽然生气道:“你怎么画的人是我?”
湘云打趣道:“怎么了,你希望看到无名公子不成?”
黛玉便又要打湘云,湘云便夺了这雪浪笺,说道:“你说我要是把幅黛玉美人图送给无名公子,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黛玉想要捉住湘云,湘云却夺门而去。
黛玉原没有想到这湘云会这般淘气,她更没有想到湘云这一次动了真格。
她追到潇湘馆的门边时,湘云的人影却已经不知道哪去了。
黛玉又一个人了,但似乎不久的将来,她不会这么一直一个人下去。
那张白色的纸还未出现在胤禛眼前之前,胤禛和宝玉却在一片雪海一样的雪地上漫行。
宝玉似乎不耐烦了,从树上散落的雪花满天飞舞,散落在宝玉的身上、脸上、眉眼上。胤禛在前面走着,似乎漫无目的的踏步前行。
现在他们的周围是一排紧挨着一排的茅草屋,这个地方离金陵贾府的府邸已经很远了。胤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拼命般的往前走着,似乎前面没有尽头,像黄牛一样,不停的前进一样。
一片雪白色的雪景中,两个相貌英俊的男人要解决一件金陵的男人们和女人们都要关注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急事。
宝玉觉得走得累了,他的双脚的脚丫板也开始疼痛起来,他索性不走了,停下,看着阳光下雪地上的胤禛。
胤禛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也停下了,眼睛里滑过几抹神秘的光芒。
“我想歇一会。”宝玉看着胤禛,两手一摊,又俯身拍了拍他的小腿。
胤禛指了指周围,说道:“你看到人了吗?”
宝玉又直起身来,原地转了一圈,他确定他只看到了白茫茫的雪,什么人也没有看到,然后他又看到胤禛,只见胤禛依然是一脸捉摸不透的神秘。
胤禛面目凝重,仿佛泪奔的记忆翻天覆地般袭来,沉声道:“你看不到人并不表示他们不存在。”
宝玉更加不解了,他觉得现在的公子无名原没有前一次那么洒脱,他淡淡的一笑,轻轻的说道:“他们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