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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步步为营

等我飘飘乎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满脑子仍旧塞满了“完了”二字。可不算完了么,刺绣,我长到现在连针都没摸过,却叫我刺哪门子的绣?我颓然地往床上一扑,脸埋进绵软的锦被里,舒服得很,于是我干脆把鞋踢了,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躺下。

突然想起林朝歌说这屋子是沉星帮着收拾的,我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得出来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新的。我磨磨蹭蹭地回到床榻前立定,对着床上还散着暖阳气息的被褥深思了一会儿,猛地将被褥揭开,确定没有发现什么银针之类的东西后,我重新将被褥铺好舒了口气。也是,沉星不至于在林朝歌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看来我的防范心还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重啊。

如此,伴月随玉璇玑绿莹便尽数汇集于一院,徒留我一人形单影只,在日曜居苦苦支撑。我知道她们都在季春苑,眼下我十分需要她们来给我出出主意,按道理说我该立马前往季春苑而不是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然而悲摧之处就在于我不但不会刺绣我还是个路痴,路痴怎么可能顺利地摸到季春苑去呢?于是我只能躺在床上干等,等着伴月随玉璇玑绿莹……哦不,绿莹也是个路痴,而且程度比我严重得多,那便只能等着伴月随玉璇玑三人其中之一良心发现来寻我了。四成的希望硬生生去了一成,这让我很是怅然。

等到夕阳西下的黄昏,心中那三成希望渐渐灭成了灰烬,等到肚子欢快地闹起来时,那点希望已经灭得连渣子都不剩了。我悲愤了,她们几个凑在一处逍遥快活,倒把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连晚饭居然也不给我送啊啊啊啊啊。

越想越凄惨间,外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这叩门声此时与我不下于天籁之音,我振奋地从床上跳起来踩了鞋子就去开门。

门外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让我萌生了一种撞墙的冲动。我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没有动,沉星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食盒:“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扒着门框纠结了半晌,默默地往边上挪了两步,沉星袅袅娜娜地走进来,每一步都是别样风情。哼,妖里妖气像个狐狸。

我将门掩上,收拾好表情仪态万千地回到桌边坐下,沉星立在一边将吃食从食盒里一样一样拿出来。菜色很丰盛,一盅菌菇汤香气四溢,我不客气地舀了一口,喝完我不由皱了皱眉,一股中药味儿。

沉星在我身边坐下,笑道:“这是药膳,我看你有些气虚,想来前些日子病过一阵,吃这个对身体有好处。”

我摸了摸脸,不识好歹道:“我挺好的。”

沉星不以为意,只将一碟子山药丝推过来:“尝尝这个吧。”

我:“……”

这餐饭后我意识到,这个情敌不是个一般的情敌啊。单纯只是情敌倒也罢了,以我十几年的话本经验,对付个把根本不在话下,关键是这个情敌不但长得好,而且脾气也好,她明明认出了我们,却偏偏什么也不说,还亲自做饭送来,这种温柔攻势我委实有些吃不消。是谁说只有男子吃温柔这一套,温柔攻势向来男女通吃所向无敌。

这让我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向来沉星平日里对林朝歌只会更加温柔,这么下去迟早得出事。我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能对林朝歌温柔一些,这实乃是人生一大憾事啊憾事。

彼时我正坐在椅子上对着那盏沉星送来的香茶苦大仇深,便听外头有石子击中窗台的声音。我甚无语地过去支起窗户,果不其然看见绿莹贼头贼脑的模样。

打开门伴月随玉璇玑都在,我转身让她们进来,璇玑走在最后一个刚进来就要关门,绿莹扒着门缝冲过来呜呜地叫唤了两声。

璇玑在桌边拣了张椅子坐下,鼻子动了两下嫌弃道:“你这屋里怎么一股药味儿?难闻死了。”

我招呼她们坐下,怅然道:“是沉星,她晚上给我做了药膳,说是给我补身子的。”

随玉问道:“她自己做的?这倒奇了。”

璇玑哼了一声:“什么药膳,还补身子,你又不是十月怀胎,补什么身子?我看她是想毒死你吧。”

我下意识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大惊道:“不会吧!”

伴月笑道:“璇玑吓唬你呢,沉星怎么敢这么做。”说着望了正倒茶喝的璇玑一眼,神色颇有些复杂,“倒是璇玑的性子仿佛变了不少。”

绿莹打岔道:“哪里变了啊,嘴跟以前一样的毒啊。”璇玑顺势将茶杯往她嘴边一放堵了她嘴巴。

绿莹这话我深以为然。依我看,璇玑的嘴比以前更毒了,连带着性子也豪迈了不少,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看来与凤鸢相处的这几年里璇玑充分激发了体内深藏的流氓本性。我不禁要感叹,凤鸢果然是个人才啊……

随玉挑眉道:“那,公主打算怎么办?”

这话成功地让我从对凤鸢的感叹中脱离出来,我起身关好窗户压低声音道:“有件事我一直忘了,你们往后可莫要再叫我公主了。”

绿莹欢快道:“我知道我知道,要叫云小姐!”

我弹了她一记脑门:“什么云小姐!你要叫我小姐!”

绿莹委委屈屈地嘟囔了一声。伴月道:“璇玑和绿莹倒还好办,我和随玉总不能也叫你小姐吧?”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很是。正犹豫间,璇玑再度开口道:“这还不好办,你们俩叫她云歌不就完了?”

我呆了一呆。璇玑又道:“你别这么看着我,这名字难道不是你自己取的么?”

绿莹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伴月十分厚道,只忍着笑道:“唔,璇玑说得是。”

随玉也忍笑道:“唔,我也这么觉得。”

我:“……”

阿弥陀佛,快让凤鸢把璇玑带走吧。

后来我们分析了一下沉星做药膳给我的这个举动。

伴月道:“这可不像她会做的事,不知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随玉道:“看起来倒像主动向你示好。”

绿莹天真道:“示好?”

璇玑一针见血道:“我看她是来刺探虚实的吧?”

余下几人俱转了头去看她,我的眼睛亮了亮:“怎么说?”

璇玑倒了杯茶握在手里,施施然道:“这不明摆着么?她明明认出了我们却不说破,虽说她也是个大美人,但对着你这样一张脸尚能不生出些危机感来……”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作高深状,“除非她不是个正常的女人,又或者,她就是对林大公子没那个意思。”

我断然否定了这两种可能性。伴月表示璇玑的话很有道理。随玉和绿莹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耸了耸肩膀。于是我接受了璇玑的说法,沉星此举,大约就是来刺探虚实的吧。

想明白了我又开始惊恐:“她不会真在药膳里做了手脚吧?不是下毒什么的,你们不是说她精通药理么,万一她给我加点儿什么……”

璇玑翻了个白眼:“原来你还稀罕自己的命呢,还是说你从宫里出来以后就开始缺心眼儿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要给凤鸢写信。”

璇玑脸一红,扭过头去小声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从她手里抢过杯子喝了口茶,嘿嘿嘿嘿地笑了一阵,这下她连耳根都红了。看璇玑这副从未得见的娇羞情态,想来她与凤鸢的事大约便正是如我猜测的那般发展了。我将杯子里的茶喝完,心中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羡慕。璇玑一个人孤单了太久,有一个喜欢的人能在她身边陪着,我感到很欣慰。说到底,即使是再要好的姐妹,也不能将人心里的寂寞都填满,有些地方,总是要心上人来填补的。如今璇玑的心上人虽然远在万里,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她是欢喜的,甚至这种欢喜染上了思念便变得愈加浓烈。而我的心上人虽然近在咫尺,但他却不记得我了。

这念头真是让人伤感。我兀自欷歔了一阵,众人看出我神色有些怏怏便适时地告辞了。我起身送她们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记起一桩要紧事。我将她们重新拽回桌前,哭丧着脸道:“他要我去刺绣坊做女红。”

伴月迷茫道:“啊?”

随与绿莹同迷茫。只有璇玑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我继续哭丧着脸对着伴月和随玉抱怨道:“还不是你们的公子啊,他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叫我去刺绣啊刺绣,可我哪里会刺绣啊刺绣……你们真的确定他脑子没撞坏么?”

伴月默默地倒了杯茶,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我猛地想起她也不会女红,顿时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来。我激动道:“伴月你不是也不会女红么?你平时都做什么?”

此话一出,璇玑和绿莹都是大惊,异口同声道:“什么?伴月你不会女红的么?”

伴月尴尬的捧着茶杯:“很,很奇怪么?”

璇玑摸着下巴不说话。绿莹心直口快道:“当然奇怪啊,你长得这么温柔娴淑,一看就是个好老婆的料,怎么能不会女红呢?”

伴月没什么底气地道:“其实,好老婆什么的,跟会不会女红也没多大关系吧?”

绿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会做女红哦。”

伴月:“……”

璇玑突然笑出声来:“哎哎,我说,林朝歌真的失忆了么?不然怎么会叫你做这个?”

我满脸苦大仇深:“哇,我最讨厌刺绣什么的了。”

璇玑欢快道:“他就是知道你最讨厌刺绣了。”

我揣摩了一会儿,道:“这么说他潜意识里对我还有点印象?”

璇玑想了想,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是,”她突然贼笑起来,“你怎么不想他就连失忆也不忘折腾你呢?”

我顿时觉得振奋起来,暗暗下定决心,等他恢复之后我一定要狠狠地折腾回来。

伴月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连忙打岔道:“我和随玉都是只听公子办事的,倚翠阁里的事我们都是不管的,不若我明日跟公子说说让你先跟我们在一起做事吧?”

我猛点头。此事到此便告一段落。于是她们再次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随玉与我道:“明日我去跟公子说,以后你的饭食都与我一道吧,沉星那里还是防着些好。”我连连点头。

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天浑然不觉时间走得飞快,等推开门时才发现外头早已是夜色沉沉。晚风送来竹叶的沙沙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林间特有的清新。

我紧了紧领口道:“你们早些回去吧,改天再带我去季春苑走走。”

伴月和随玉笑着答应了,二人便先行一步。

绿莹担忧道:“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啊,哎,怎么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季春苑可热闹了。”

我捏了捏她的脸:“你家小姐追姑爷呢,你就别凑热闹了啊,乖乖回去待着,别给我惹事就行了。”

绿莹对我这种不知好歹的举止表示了愤怒。

璇玑看了我们一会儿,突然凑过来与我低语道:“看中的可别让人抢跑了啊。”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便拉着绿莹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立了半晌,我回过神来跺了跺脚,哼,好你个璇玑,我要写信给凤鸢我要写信给凤鸢……

山间的晚风很冷,我打了个哆嗦正准备回屋歇着,林朝歌的屋子里却突然传出了些响动。这响动促得我徒然心跳加快:莫非林朝歌睡不着准备出来走走?这真是个叫人心潮澎湃的念头。一往看戏文一到谈情说爱的戏码总说花前月下花前月下,我抬头望了望天,又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虽然今晚没有月亮,院子里种的梅树也没开花,算不得是个花前月下的场景,然而月黑风高也是个幽会的好所在。于是我硬生生扭转了本要回房的步子,尽量做出一副夜下散步的形容来。

感觉到林朝歌屋子的门被打开,我怀着激动心情来了个不经意的回头。这一回头让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沉星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接着回头对着屋子里笑着说了句什么,从我这个方向望去,刚好能望见那屋子里暖色的烛光。沉星没有注意到我正立在梅树下看着她,将门掩上后便沿着廊下一路出去了。

我在院子里立了许久,直到觉得膝盖发麻,我才踱着沉重的步子回屋了。

一夜无眠。

第二日,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觉得昨晚过得很是悲摧,失眠这个活动已近三年不曾造访于我,此番突如其来的造访让我很不能适应。

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我随口唤道:“绿莹。”出声后才想起绿莹并不在这里,我懊恼地踢了踢被子,翻了个身打算补眠。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三下则止,顿一顿,又响起来,仍旧是三下则止。这种熟悉的叩门声让我一颗怅然的心瞬间像打了鸡血般振奋起来。我揭开被子飞快地跳下床,经过落地镜前才看见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睡袍,于是我又扑过去从屏风上取了外衣披上,仍回落地镜前理了理头发才去开门。在这短暂的过程中我甚至想好了等会儿的开场白,当我含着浅笑将门推开的时候,我又有了一种撞墙的冲动。

站在门外的并不是林朝歌,而是沉星,阴魂不散的沉星。

沉星笑得很好看,如果不是我对她心有芥蒂,大清早看到一个甜笑的大美人本是一桩十分的幸福的事。我将嘴角的笑容收平,礼貌道:“沉星姑娘有事?”

沉星看了一眼我扒在门框上的手,笑道:“我就说云姑娘还没起,公子非叫我过来。”她这句话说得很有些道行,无端端便生出一丝旖旎之情来,若不是我在宫中混迹多年,只怕此刻就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于是我也回了她一个笑:“倒是劳烦姑娘大清早地就过来,公子对我如此照拂,实在是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沉星面色不改:“姑娘是准备起了么?我平日里为着要伺候公子,向来都是习惯了早起的,哎,也是我没有偷懒的福分哪。”

我不甘示弱、不动声色地道:“哦,从前我在家的时候也是习惯了早起的,只是我从小就认床,昨儿个一夜没歇好这才起得晚了些。公子可是有事找我?姑娘且去回话,就说我一会儿就来。”

沉星一双秋水剪瞳里好似有流光闪过,快得让人以为那是错觉,不过一瞬,沉星便温和道:“既然姑娘准备起了,那就让我来伺候姑娘洗漱吧。”

这不是开玩笑么?我死死的扒住门框,客套道:“沉星姑娘真是太客气了,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沉星仿佛不识那只是我的一个借口,伸手握住我扒在门框伤的手道:“云姑娘才是客气呢,来者是客,我哪里能怠慢了呢?”好得很好得很,这便是端出主人家的架势在说我是外人了。

我坚决道:“我不是客气,是真的不用……”

沉星握住我的手使了些力气,面上仍旧是春风和煦:“云姑娘还说自己不是客气呢,我知道云姑娘家里从前也是大户,哪里能没个丫鬟伺候着。云姑娘莫不是嫌弃我不如丫鬟伺候得好?”好得很好得很,这便是在说我只是个没吃过苦的娇惯大小姐,不比她温柔娴淑勤劳能干了。

于是我将手一缩,爽快地将门大开:“如此就有劳沉星姑娘了。”

哼哼,等你叫我夫人的那一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得不说沉星伺候人的功夫很是到家,纵然我卯足了劲想要挑她不是也挑不出什么来,于是到了最后便成了我自己憋了一肚子邪火。

当她执了眉笔要与我画眉时我下意识地止了。在宫里除了出席宴会,我从来就没有上妆的习惯,一来我嫌麻烦二来我还是嫌麻烦。绿莹很喜欢往我脸上涂涂抹抹,然而一年到头也不过那么几次能遂了她的愿,于是有一段时间里她曾天天盼望着宫里能有什么宴会好让她大展身手。记得有一次出席除夕宫宴的时候,绿莹替我上了那年妃嫔中最为流行的“梅花妆”,妆成后她对着我的脸花痴了很久,我记得当时自己很不屑很自得地说道:“这些上妆就是累赘,本公主天生丽质,哪里还需要这些。”事后绿莹为我那句话默默无语了很久。

然而眼下的境况不同了,我有了心上人,我想要让他看到我好看的样子。但考虑到女人的嫉妒心,一想到沉星很有可能把我画得惨不忍睹,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于是我从沉星手里接过眉笔微笑道:“这些向来都是我自己画的。”

沉星略有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解释道:“家里的丫头都笨手笨脚的,她们画不好这些,我习惯了自己来的。”

沉星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我的说法。我心里一阵心虚,阿弥陀佛,我不是在说绿莹,绝对不是。

半个时辰后我对着镜子里眉目如画的美人微笑起来,镜中美人眼里蕴着霞光,唇角有着好看的弧度。镜中映出一袭紫衣,沉星眼角眉梢都是风情:“云姑娘生得真美。”

镜中美人嘴角的弧度上扬,映着身侧紫衣的秋水美人,真是一副说不出的景致。然而这也仅仅只是表象罢了。我心中这样想着,不经意一抬头正对上沉星波光流转的眼睛,我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离得近了我才发现,沉星的眼珠并不是正统的黑色,那是紫色,深到了极致的紫色,衬这她微微吊起的眼角,异常妖冶。

我打了个哆嗦,这丫头怕是有些来历,这样一双蕴着妖气的眼睛,真是叫我不安。

妆点完毕,沉星引着我去前厅用早膳。我没想到的是,林朝歌竟然也在,我更没想到的是,沉星把我送到后居然退下了。这场景让我觉得很是诡异,脑中无端端想起那日我被林朝歌带出宫,在他府上用饭的旧事,不禁又是一阵唏嘘。

相较于我面前各式各样精美的吃食,林朝歌面前摆放的吃食显得清淡又单调。我想到怕是他伤病的缘故,才不得不吃这些清淡的食物,心里着实觉得忧虑得很,连带着面前的香气四溢的吃食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我将筷子举了半天又放下,最后只舀了一碗薏仁粥。热粥被调羹拨动出暖暖的香气,我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得凉了些,正要往嘴里送,便瞥见林朝歌正望着我,一脸的若有所思。我方才只顾着面前的粥了,居然连他是什么时候将手里的碗碟搁下的都不知道。完了,这第二印象只怕要坏,他该不会因此认为我是个不懂礼数的人吧?苍天大地,若真是这样那我可真是冤死了。

林朝歌见我一脸尴尬,不由笑道:“云姑娘?”

我条件反射地“嗯”了一声。他重新拾起调羹来拨着碗里的白粥:“云姑娘不要介意,是我方才想起了一些旧事。”

我激动得几乎连调羹都握不住,嘴巴先于大脑反应道:“什么旧事?”说完才意识到作为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我的提问明显过于唐突了。

所幸林朝歌并没有在意,他敛着眉想了想,诚恳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那句“对不起”几乎逼得我要落下泪来,我强忍着发涩的眼眶,抬头努力对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地低头喝粥,直到沉星来给他送药时,我都没敢把头抬起来。那药的味道我单闻着就很苦,然而林朝歌端起碗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就一气喝尽了。呜,我又想哭了。

沉星伺候完他喝药很快又退下,来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朝歌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伴月想让你先跟着她,不知意下如何?”

我想起刺绣这茬,连忙真诚点头。

他笑起来,嘴角有温暖的弧度:“云姑娘知不知道跟着她要做什么?”

我想了想,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嘴角的笑容放大:“说是跟着她,倒不如说是跟着我。”

我呆了一呆,呆完又呆了一呆。回过神来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天真道:“跟着你,我吗?”

他点头,双手交叠在一处:“是的。”

我紧了紧手指:“可是,我跟着你要做什么?”

这次他笑出声来:“就是做和伴月、随玉、沉星她们做的事。”

伴月、随玉、沉星她们做的事?我兀自揣摩了一会儿,极度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来身边伺候吗?”

林朝歌望了我好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听见心里百花盛开的声音,哈哈哈哈哈,真是上天垂怜啊上天垂怜,真是大好机会啊大好机会……在心里发够了神经,我强忍着心花不要怒放,对着他的眼睛镇定道:“既然如此,‘姑娘’二字便见外了,公子若不嫌弃,便直呼我为‘云歌’吧。”

林朝歌的嘴角动了动,最终化成一朵微笑,他轻声念道:“云歌?”我坦然地笑了笑,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终于,他坐直了身子,墨色的眼睛意味不明地闪了闪,声音一如往昔他唤我时的低沉好听:“嗯,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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