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凤儿想麻烦您陪凤儿去鹰王府找出妈妈的遗骨。”玄凤提了个沈涵秋意想来到的要求,让她一时没能回答,玄凤以为她不乐意,失望的说:“对不起,是凤儿不该提这非份要求。”
“你确定你妈妈死在鹰王府?”
“大致确定。凤儿仔细问过府里的人,妈妈根本不可能离开了王府。”
“好,我陪你去。”沈涵秋很好奇,或者说想看清楚飞鹰究竟能狠心无情到哪种程度。现在她已经知道玄凤是玄鹰跟璎珞未成亲前生的女儿,璎珞为支持他建功立业顶着未婚先孕的骂名,以未出嫁的闺女身份在娘家生了女儿,在以为可以嫁给他的时候,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娶了自己。要真正说起来,算前世的情缘,是沈涵秋抢了璎珞的男人。可以说,玄鹰对璎珞亏负良多,他又如何能漠视她的生死?
玄凤已几近虚脱,却强撑着在前带路,将沈涵秋带到她妈妈生前居住的偏院原址。那里已被夷平,用石头堆砌成一艘海船,船桅上挂着一面旗帜,上面用金线绣着“骷髅海盗船。”
“妈妈肯定在这下面。”玄凤悲愤的指着石船哭着。
璎珞不在石船下,而是在石船之内。琴儿一直想生一个玄鹰的孩子,却被告知她根本不能生育。丧心病狂的杀死了为她诊治的御医之后,她又杀害了璎珞,并伪造璎珞出逃的假象。玄鹰已淡忘了璎珞,得知璎珞逃走,也只是不关痛痒的说:“随她去吧。”连去璎珞房中看一眼都没有。
琴儿下令用石头在王府堆砌海盗船,玄鹰也由着她去。反正只要她不跟自己闹着要鹰王妃的封号,他什么都依着她。
琴儿其实有上百种方法将璎珞的尸体带出王府毁去,她却不那么做,还大费周章的弄来具寒玉棺,把璎珞的尸体保存起来,藏进石船中。每当她心情不好或心情大好,又无人可以说时,她就会跑进石船,坐在寒玉棺上方的石块上,把心里话讲给璎珞的尸体听。
璎珞的尸体被挖出来时,还保持着死后不久稍稍有些腐烂的程度。她的身体没有一块好肉,两只眼睛也被挖出来,连着筋垂在浮肿的脸上,十根纤纤细指都折断了。
玄鹰没想到璎珞真的死了,还死得这样惨。
“不是人,你们都不是人!”沈涵秋没有别的话说得出来。而玄凤则狂喷几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沈涵秋抱走了玄凤,把这可怜的姑娘带进了梵谷内的红楼。玄鹰来过一次,想跟女儿解释自己真的不知道琴儿杀了她妈妈,但得悉内情的小雨儿毫不留情的轰走了他,并谓:“王叔你敢再来打扰小凤,我发誓,我会揍得你满地找牙!”
玄凤的嫡亲祖母德妃也来探视过她,但她眼睁着,却不肯看祖母一眼。其他人来看她,都是如此。除了沈涵秋叫她,她会答应之外,她拒绝所有人的关心。
小雨儿每天不烦其烦的缠着玄凤讲话,但总是得不到一个字的回音。终于有一天,小雨儿被从玄凤所在的红楼第二层东头房间丢出去,是沈涵秋干的。
“小姨,你干嘛!”
“让小凤儿安静点,她需要。”
“她就是太安静了。这样下去会憋出毛病的。她应该哭出来。”小雨儿叫着,还要进屋去找小凤。
沈涵秋拦住小雨儿说:“她早哭过了。在她求告无门的时候,她就哭够了。”
“求告无门?您说什么呀!她是玄凤,鹰王的女儿,皇爷爷的孙女。”
“她倒霉就倒霉在是鹰王的女儿,你皇爷爷的孙女上头,在明知道自己的妈妈死了自己家中,却没人能帮她找出妈妈,最终迫不得己向我求助。你以为,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以她的骄傲,她肯向我求助么?”
“所以,其实她不是看到妈妈死得那么惨,受得刺激太重不会说话,而是连我们大家都恨上了,因为我们以前都没有帮她?”后知后觉的小雨儿终于明白了,可她觉得非常冤枉:“可她没有找过我啊。要是找我,我一定会陪着她把鹰王府翻过来的。”
“她跟那女人打架,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几时帮过她?你恐怕还会在她败给那个女人时,落井下石嘲笑她吧?”
“好像是有耶!可是,我只是以为,噢!我真该死!”小雨儿懊悔不已的拿头撞着墙,把那墙撞得咚咚直响。
“行了,你只要像你妈妈关心小姨一样,做小凤儿的好姐姐,做对她最有帮助的事情。比如现在,你只要安静的陪着小凤儿,别让人来打扰她。”
“好,那我要住小凤的隔壁。只要她叫,我就会听到。”小雨儿说搬就搬,当时就把自己的衣物从三楼卧室搬到二楼。
玄凤当天跟小雨儿说话了,不过却是说:“不要跟着我。”
小雨儿让玄凤的表情吓住了,等她出了红楼,才去找小姨,而偏偏小姨又闭关修炼了。回红楼等到天亮,没见玄凤回来,四处寻了一遍没找着,便慌里慌张的跑回家找妈妈拿主意。
希雅不顾小雨儿反对,通知了玄烨,才带着她再回梵谷,在红楼附近寻找。小雨儿看到父亲匆匆赶至,还挺不乐意:“小凤儿看到父王肯定会躲起来的。”
“小凤儿躲父王干嘛?”玄烨很是不解。
小雨儿把沈涵秋的话复述一遍,恰好让闻讯而来的玄鹰听见,他紧皱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小雨儿说得在理。你跟我,我们就都不出面。让小雨儿带人找吧。”玄烨对玄鹰说。
玄鹰只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修炼功法手抄本,递给小雨儿说:“要是凤儿不肯回来,把这个交给她。”
“最讨厌鹰王叔了!”小雨儿撅着嘴接过手抄本,避瘟疫一样跑开了。
搜遍梵谷,没找着玄凤。小雨儿正寻思她是不是出谷了,玄鹰的侍卫队长来说已找到玄凤的下落,她现在在飞鹰军烈鹰勇士南泽的家里。
查到女儿的下落,玄鹰根本就不敢去见女儿。他怕看到爱女脸上冷漠的表情,他也害怕看到女儿会联想到她妈妈的死状。璎珞,真的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反而是他亏欠她太多。
玄鹰寄希望小雨儿能劝女儿回家,所以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小雨儿。
小雨儿露面的那个瞬间,玄凤就冷然道:“如果你说一个字,我会死在你面前。”
小雨儿张着嘴,硬是没敢吐出一个字来。她拿出那本火鹫魔法的手抄本,递给玄凤。
玄凤没有接,冷冰冰的说:“我不再修炼。我要做一个平凡的女人,相夫教子,替我妈妈活这一生。我要嫁给南泽,他是真心对我好的人。”
玄凤当年离家,就是易容进了飞鹰军,在南泽手底下当了名小兵。个性活跃且待人真诚的南泽,对玄凤一直都很照顾。在偶然间撞破她是姑娘家后,应她所请牢牢替她保守了秘密,并对她更加维护。他们的感情就在这些年中加深,直到玄凤万念俱灰时,她才明白心中对他的依恋。
明白了自己的感情,玄凤毫不犹豫的投入了南泽的怀抱。而至今只知她是女儿身,却不知道她就是鹰王爷掌上明珠的南泽,幸福无比的答应了她突然上门提出的建议。
“南泽大哥,我有个建议,你想不想听。”
“你说。”
“我们成亲,可好?”
“你再说一遍?”南泽吃惊的叫道。
“对不起,当我没说过。”玄凤转身朝外走,身子却让自后伸来的铁臂揽住,紧接着一个激情的长吻让她几乎融化。
南泽喜欢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他不去想玄凤突然上门来提出成亲的建议有多不合理,他也不管玄凤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爱玄凤,那么在玄凤也愿意的情况下,他没有理由不娶她。
小雨儿哭着回家了。玄鹰在家等不到女儿,跑来烨王府,听到小雨儿向母亲哭诉去见玄凤的经过,骄傲如他,亦深深的低下了头。
玄凤成亲当天,玄鹰在南家宅子外站了几个时辰。然后在酒楼里喝得一塌糊涂之后,跑到梵谷里的红楼外喊着沈涵秋的名字。
小雨儿冲出来,挥舞着拳头嚷道:“鹰王叔,你真以为我不敢揍你是不是?”
“小雨儿,帮王叔一个忙,求你小姨去见见小凤儿。”
“小姨不会去劝小凤儿,她说小凤儿能找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是件喜事。”
“那个男人狗屁都不是,他配不上我玄鹰的女儿!”玄鹰仰天大吼。
沈涵秋飘身出楼,冷冷的说:“你玄鹰又算个什么东西?”
“涵秋,你出来了就好!好,我承认,玄鹰不是东西,你怎么恨我都好,我只求你帮我去劝劝小凤儿,只有你的话她才听得进去。”酒醉心明,玄鹰虽然口齿不清,却还是完整的说出想要说的话。
“我没有亲手宰了你女儿,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我去劝她,做梦!”
“涵秋,看在儿子的份上,帮我这一次!”
“我跟你哪有儿子!”沈涵秋心虚的低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