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玉拿着牌子站在云端,冷风嗖嗖地吹着她,就好像把她悬挂在半空中拷问一般。
此后,文华真君还接见了她的父亲,称许他教女有方。无上的荣耀和权势,一下子全都放到了珑家的头上。最后,祥光消失,真君早已杳无踪迹,珑玉一步一顿地走回了宫,静默了一整天的丝竹管弦顿时奏响,让她一瞬间几乎失去了听觉。
“幸而我族有珑玉这样的无双女子,才能得到文华真君此等厚爱,今日之宴,专为珑玉,非无双之名不可誉之!”
正宫门到正殿之间是一片能容纳万人在此陈兵列阵的大广场,然而此时成了合欢花的海洋,架起来的高大梯架上,像喜鹊一般坐着无数宫廷乐师,方才那震耳欲聋的丝竹声就是他们奏出来的。
“合欢花?”珑玉很惊讶为什么特别挑选了合欢花。
城主解释道:“当日珑玉夫人选秀的时候,吹奏了一曲《美人在隅》,引来无数合欢花瓣,难道不是因为夫人特别喜欢合欢花?呵呵,合欢花名,也甚是合乎你这待嫁少女的心情啊。”
珑玉无言以对,她那日引来合欢花,只是因为合欢是元居信院子里种来供夏日观赏的,若他种荷花,那当日她引来的就是荷花,如此而已。
可是她不能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旁人要怎么想就随他去吧。
“珑玉夫人?城主为何如此称呼我?”
城主笑了起来,躬身浅浅行了一个礼说:“文华真君的意思,您现在已经不是人族的人了。您若是仙族的人,那身份只能是一个,云氏上仙的夫人。本座称呼您为珑玉夫人也合乎真君的意思。”
既然尊称她是夫人,却又自称本座,只怕此刻城主大人比她还要纠结得多。
“《美人在隅》这首曲子,若不是夫人吹奏,本座都没有听过,想不到这样的民间小曲,也能有如此情韵。今天无双宴上演奏的都是民间小曲,希望夫人能喜欢。”
珑玉更加懒得解释,并非所有民间小曲都能有《美人在隅》那样的意境。这用宫中的礼乐演奏的艳词,乱七八糟,不伦不类,是专门演奏给她听的,仿佛嘲笑,声音跟那些乐器一样大。
饶是如此,无双宴也的确称得上是举世无双,如在云端的丝竹管弦,连夜不息的欢歌笑语,流水一般的珍馐美馔,几乎将宫中的存粮给吃空。即使是再奢侈的昏君都没有谁敢说,哪一次夜宴能跟珑玉的无双宴相提并论。
“不对不对,这位置该珑玉夫人来坐!”不知城主是醉了还是怎的,拽着兴婵离开了席位,把珑玉连拉带扯地送上了他的宝座。然而丝竹声实在太吵,没人注意到。
珑玉像个布偶一样被推了上去,想站起来,又被城主摁了回去。珑玉几乎是用喊的说:“城主醉了,可珑玉没醉!城主这是认为珑玉要篡权夺位,要把珑家往刀尖上推吗?”
城主发疯似的喊道:“我可不敢,把珑玉夫人往刀尖上推,你既然已经是上仙,如何受不起?来,婵儿,陪我向珑玉夫人敬酒!”
珑玉不想再跪了,噙着眼泪灌了一杯又一杯,今晚宫里的所有人都像疯子一样,整夜狂欢。
央求,发誓,都是空谈,既然命运再一次被别人注定,那她只好迎头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