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都被她自己嚼碎了咽下肚里,只有这一滴眼泪如何也没忍住,落了下来,显得她苍白的脸更加凄然。
达达丽的话就像一把尖利的刀挑破了她的美梦,虽然她极力不去想以后,只回味这些日子相依相守的甜蜜,但终究不能完全逃避。
他始终是要娶妻的!只是那个人是谁,她真的可以不在乎吗?
昨日相拥浅笑的时光,仿佛都成了幻象,迟早要破灭。此刻,她竟然有些害怕焚渊回来,他回来的时候自己是否还能坦然面对他的温存,短短的半年又是不是真能如此美好,支撑她走完以后无望的人生?
她不是怀疑焚渊,而是怀疑自己。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每天做活儿的日子,珑玉都忘了刻意去记日期,只是算来距离焚渊离开的那场大雪,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了。通天城的风雨祭典已经过了,此刻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
流沙城没有下雪,然而一个月前的积雪却化不了,冻成了坚硬的冰块。冷风呜呜地好似鬼哭,白天夜里都哭个不停。牛羊都差不多杀完了,现在所有人都是靠着风干的肉来度日,艰难地等待焚渊回来。
阴沉的天空好像满满地挤着无数乌云,能从里面挤出墨汁来,然而今天乌云却裂开了一条缝,漏下一点点光束。
珑玉无意中看到了这景象,便呆呆地扶着窗户看了很久。那景象就像一根银针扎在了云层上,不知道云层是否会感觉到痛?
“城主回来了!守备长回来了!”
有人高喊起来,整个流沙城都好像被这束天光给照亮了,所有人阴沉的心都活了过来。
战士出征,女人不能去送行,但凯旋之时,什么都是允许的。守备夫人扔下手里的活儿,像一只高兴疯了的鸟儿一样冲了出去,珑玉也跟着那些迎接自己男人或者儿子的女人后面,来到了城门口。
驼队满载而归,看到那些鼓鼓囊囊的袋子,珑玉松了一口气,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跑。
守备夫人在城门的一个角落里扭着虎腰,心疼地直抹眼泪,断断续续地说:“死人啊你……别人都没受伤,就你一个挂彩……没出息……”
而图鲁班挠着熊头,嘿嘿傻笑着,轻抚妻子的肩头,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印记,是挑水的扁担印出来的。
珑玉不需要找,她心之所系的那个人,在队伍最前面,最引人注目,只是迎接的人太多,她一时走不到跟前,只能扯着脖子望着他。
“好冷哦!”风铃缩了一缩,把焚渊的斗篷在身上裹得更紧。
珑玉的瞳孔顿时放大了,那个蜷缩在踏雪王背上的少女,她竟然是认识的。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曾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印象还十分深刻。
那个茶铺里卖花的小骗子,被山中怪老头收徒修仙的那一个,珑玉毁掉了她的朱雀魂兽,只怕她也不会忘记。就是在那里,珑玉第一次遇到了焚渊。
她似乎听到有什么撞击在了一起,好像两辆高速行驶的车,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