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西宫娘娘一只手捏揉着下巴,纳闷的轻叹一声,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叶子风来。这面前的叶子风,他的神情和抚动琴弦的姿势怎么如此相像一个人?
谁?那就是陈三郎!
西宫娘娘凝望着他,但见这叶子风身材清瘦,不高不矮,正与陈三郎仿似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一般,不但如此,那手指与那按弦的指法几乎一致。
西宫娘娘冥思苦想了一阵,道:“弹得真个不错!可问你师傅是谁?”
魔信子优雅的抚动着琴弦,轻声道:“小仙不曾拜师,跟娘学的!”
“哦,那你娘可是位弹琴的高人!”西宫娘娘脸上顿露羡慕之色。
“高人算不得,可听罢了。”魔信子谦虚的答。
“上次听你讲这曲儿名叫《思乡月》?”西宫娘娘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正是!”
“可问你是如何学得这首曲儿的?”西宫娘娘似是非常感兴趣。
“小仙也是从下界一个凡人那里学得。”
“嗯,那教你的那人他叫什么名字?”西宫娘娘紧跟着问。
“小仙只和他一面之缘,一日在一湖边,见一少年对着湖水把琴弹唱,小仙听了一阵觉得这曲儿悠扬婉转却暗藏了哀伤,便与他攀谈起来,原来这首曲儿正是这少年思恋一位姑娘之时谱下的,方才这么有底蕴。”魔信子说。
“听得出这曲儿里面的内涵,想那少年定是有情有义之人!那结果怎样?”
“唉!”魔信子声音忽变得低沉“苍天无眼,世事多着弄啊,难得天下有情人,只可惜那姑娘与少年联姻不多日便香消玉损!”魔信子哀叹了一声。
“那可是为何?”西宫娘娘有些感伤的问。
“因那少年身困痨病,姑娘为了给他采药治病,不幸摔下山崖坠崖而亡。”说完魔信子声音变得凄楚,吧嗒了几下眼睛。
“唉——”西宫娘娘听着他的陈诉,忽然抽泣一声,拿了手绢往脸上擦,魔信子分明已经看见西宫娘娘眼里已滚动出了热泪。
西宫娘娘何尝不知道,这首曲儿就是三郎亲手所谱,这曲儿里正是陈三郎思恋她时的琴声寄托,叶子风陈诉的这个故事不正是自己和三郎?想到三郎,西宫娘娘心里酸潮澎湃,一股股悲伤涌动出来,这会儿哪里还能控制得住,已是淌出了热泪。
“西宫娘娘!你这是为何?”魔信子轻声问。
西宫娘娘强忍住心中的酸楚,用手绢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娘娘我是个很感伤的人,方才听得你说,我忽然联想到了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有感而发,替故事里的主人翁伤怀悲戚。”西宫娘娘抹了抹脸,仍是不停的抽泣。
“娘娘真是个慈悲伤感的人!小仙也和您一样容易被故事里的东西感动,的确,这是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啊!”说着,魔信子也落下了伤感的泪。
这魔信子又何尝不是在为自己的悲戚遭遇感伤落泪呢!
“你,你这又是为何?”西宫娘娘抽泣一声,见叶子风亦是痛哭流涕,很是纳闷的问。
“小仙也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想起那少年的悲惨遭遇,我亦禁不住为他悲伤!”
“那,那少年后来如何?”西宫娘娘抹了一把泪问。
“唉——”魔信子低头哀叹一声。
“他后来到底怎样?”西宫娘娘几乎有些着急的问。
“唉!那姑娘摔下山崖,少年郎悲伤过度,痨病发作,喷血而死!”魔信子说着已是垂头叹气蹲下身来,眼里热泪盈眶。
“啊!喷血而死?!”西宫娘娘惊叹一声,此时已经控制不住,她哪里还顾得上叶子风,疾步跑回了寝宫。
但见她跑回寝宫,一头扑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三郎!三郎——”
西宫娘娘的这些举动,魔信子看的清清楚楚?他看了看西宫娘娘的寝宫,心里左右沉思,西宫娘娘为何对这个故事表现出如此巨大的伤感?而她口里喊出的三郎的名字,这三郎究竟是何人?难道天底下竟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名字?而或西宫娘娘与这叫三郎的人有着一段纠缠不清割舍不下的感情?
魔信子慢慢收了琴,一个旋身恢复了本来面目,轻轻飘起靠近西宫娘娘的寝宫,点开了木门上的窗花,一只眼往里探看,却见西宫娘娘坐在桌旁,不住的掩面哭泣,早已成了泪人。
西宫娘娘这是怎么了?魔信子抓耳弄腮弄不明白,没想到西宫娘娘是如此一个感伤的人!一个故事竟让她声泪俱下。朝里望了望,魔信子很想解开西宫娘娘如此感伤之谜,更想探得西宫娘娘与那叫做三郎的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自己却也忽然来了兴趣,很想认识一下还有一个和自己名字差不多的人。却也不敢冒昧现身,更是找不出一个以小仙身份进入西宫娘娘寝宫的理由。伤感的看了看西宫娘娘,无奈的离开。
回了天山洞穴,魔信子反反复复辗转难眠,西宫娘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自己虽未与西宫娘娘过多的接触,但这两日已对西宫娘娘有了一些了解,西宫娘娘不但长的貌美,才艺双全,却善良而慈悲,这些和茵茵是那样的相像。而且在西宫娘娘的内心深处一定有一个感人的故事,这个故事里一定有一个和自己名字差不多的三郎的人!
这个三郎究竟是何人?她和三郎又是怎样的关系?而后来她又是怎样成了玉帝的妃子?魔信子突然对这些问题产生了好奇,改天有机会一定要探一探西宫娘娘的内心世界!
他抱着头,躺在石床上,回忆起这几天来自己做的一些事情。茵茵真的投胎去了吗?没有理由地府里没有她的记录。正回忆着,突然想起了自己在茵茵坟地做的那个奇怪的怪梦?梦里茵茵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会不会,茵茵真的就在天庭?
魔信子突然坐了起来,西宫娘娘!西宫娘娘和茵茵是那样的相像,该不会?该不会西宫娘娘就是茵茵?!还有三郎,她口里所说的三郎!莫非就是自己?这会儿,他仔细的回忆起西宫娘娘的每一个细节,她的长相,她的性格,她的心灵,和西宫娘娘相识的前前后候,西宫娘娘虽和茵茵如此的相仿,可西宫娘娘毕竟是西宫娘娘,玉帝的崇妃,是那样的高贵,她怎么可能是茵茵呢?茵茵虽然善良,到了地府,大概不下地狱最好的是登了天堂,或者很早转了人世,怎么可能会在天庭?又怎么可能成为玉帝的妃子?西宫娘娘的面貌却和茵茵截然两个人。不可能!西宫娘娘绝对不可能是茵茵。
可为什么西宫娘娘会弹《思乡月》?自己生前只教了茵茵弹唱这首歌,如果西宫娘娘不是茵茵,这首只有自己和茵茵会弹唱的《思乡月》,怎么会流落到天庭呢?是茵茵所教?还是曲谱流散?魔信子越想越不可能,他有一种预感,西宫娘娘很有可能就是茵茵!不然,他口里的三郎究竟是何人?难道天底下真有和他与茵茵这般巧合的事情?魔信子越想越复杂,越想越不对劲。
自己为什么会在天庭?——是因为被黄帝所抓!现实的面貌也不是了陈三郎,是被黄帝魔力变成了妖精。
难道茵茵?茵茵就不会——一个奇怪的想法在魔信子心中升腾。
这个西宫娘娘一定得好好探一探,尤其是那一个叫做三郎,西宫娘娘口里所叫的那个人,还有,西宫娘娘是如何会弹《思乡月》这首歌儿的。
魔信子躺了下来,不能入睡,侧着身子沉思着。
这些天来,黄帝正在加紧熔炼金乌,四大天门都已畅通无阻,而且在天神内部也有了自己的卧底,魔信子也抓回一百多鬼魂可以升级成魔,直待黄帝金乌生成,就可大举进攻仙界,打开宇宙之门。
也就这几日,魔信子无事可做,黄帝一心扑在金乌上,倒是那宾妃皇后让他做这又做那,把他当个奴才一样使唤。看着这宾妃皇后,魔信子最开始因为宾妃娘娘从雷神手里救过他一命,有些感激,而后见这宾妃皇后不可理喻,不但妖里妖气满脑利益关系还比猪还蠢,一心只想当那皇后,现在虽是当了可不就是黄帝的一个玩物,日后颠覆了仙界,皇后指不定是谁的!本想找个机会和宾妃娘娘聊聊什么的,可这皇后浑然不把他当人看,魔信子也没有了这个心思。唉!这女人,魔信子就一个字“憨!”但回头想想自己,自己何尝又不憨呢?我这憨是有气憋在心,而这个女人却是自愿的!唉——魔信子想一阵,已是无言无语。
在洞里呆了一日,有些憋闷,便走出洞口,从天山上遥望凌霄宝殿是那样雄壮辉煌,此时的宫廷是那样的安静祥和,可谁又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一场宇宙大战即将暴发,天宇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天庭文明就此终结,不但如此,仙界,人界,畜生界以及所有凡是有生命的有形的东西都会在这次宇宙重生中彻底毁灭,随后可能出现的是一个新的更广博的宇宙和新的生命体,甚至是一个荒凉的无法预知的世界。
魔信子不敢想象未来的宇宙是一个什么样子,他很清楚自己的命运,到那时他真的可以在宇宙毁灭中得到重生?即便是可以重生,黄帝真的就立他为魔界之王?黄帝的居心他是很清楚的,自己只不过黄帝手下的一条狗,关键时候是要当炮灰的。就算有立他当魔界之王的时候,自己也只不过一个大魔头,和人间十恶不赦的罪主有什么区别?
在人间做秀才之时,虽不曾考取功名但也饱读诗书,知道什么是忠什么是孝,什么是天理什么是正义,哪些事情可为哪些事情不可为,虽穷穷的有志,不富却不苟活。而如今,自己却成了一个白骨精,沾染了魔性,处处做着伤天害理的勾当。先前一株植物都不忍心伤害,可现实的自己却在帮着黄帝制造罪孽。他看着极有可能在不久后即将消失的太平仙界,想着不但繁衍繁荣昌盛的人界,其实他的内心也在挣扎,自己到底是做一世的英明还是成千古的罪人?
人死了之后,地府的判官尚且那样的公正,这人啊,还真是做一件善事集一份阴德,这每一件罪孽都会有算账的时候,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他对判官的话记忆深刻。跟着黄帝干下去,自己是在造孽,离开黄帝,自己可落得是白骨精都做不了,唉,堂堂一名秀才死了却做了人家的一条狗,魔信子越想越气。
如果这个宇宙,没有仙界与魔界的区分,没有人界与鬼界的区分,没有厮杀与恶斗,没有死亡和仇恨,自己和茵茵就能够永远的在一起,那该多快乐啊!魔信子望了望浩瀚天宇,内心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他垂头丧气的哀叹一声,有些无奈的回了洞,见黄帝使了魔力,巨形天石里一只褐色的金乌如一只凤凰在天石内飞动,它的活力四射,正如一个怀胎八月的胎儿即将出世。
这只即将诞生的传说中的金乌,是一只具有魔力的神鸟,它那坚硬的嘴角可以啄碎女娲神补天的七彩玛瑙石,如同啄木鸟将树木啄出窟窿,封闭的宇宙之门啄开,无极的超强压力就会将盘古开天地所创的小宇宙彻底压碎,整个小宇宙将不复存在,一切文明和生命都将终结回到远古。
宇宙毁灭后只有分子聚变的神功才可以聚变获得生命的重组而重生。真正具有分子聚变神功的神究竟有多少呢?
天破碎,地炸尽,尤如气球爆炸,最终能剩下什么?
魔信子不敢想象。
也许这些东西由不得他想,他丝毫没有能力去阻止和改变什么,就连自己的小命都无法做主的白骨精,他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