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衣衫上那只鲜明的鞋印,灵鹫却也不生气,反而不知所谓地“嘿嘿”一笑,神情甚是轻松。
“你究竟存的什么心?现在居然还能笑得出?”飞鹰对着他身上又是一脚,“那两个姑娘不知厉害不懂事,你不加以劝阻也就罢了,竟还教她们如何送死?”
此时的灵鹫已经笑得肚子都痛了:“我笑你堂堂‘一线天’圣尊的得意弟子,见了外面的漂亮小姑娘还是忍不住春心萌动。”
“灵鹫!”飞鹰被他调侃得面红耳赤,不由恼火。提起脚来又要往沙地上笑得一塌糊涂的人身上招呼。
这一脚却被地上的人挡了回去。灵鹫单手抓住飞鹰踩下来的鞋,手掌挡在鞋底上:“大哥,你可都踹我两脚了,天大的火气也都该尽数消了,我私自跑路去查宇鹜的事也该了结了,这样发泄个没完可不行。”
飞鹰正色厉声道:“我踹你是为你见死不救、幸灾乐祸,与旁的事无关!”
灵鹫挠挠干枯如草般的黄灰色头发:“大哥能这么义正辞严地指责我,是因着你不知晓这其中的关窍。实则,那只蚂蚁是我从山脚下幻池湖旁的蚁穴附近带回来的,它只认识回家的路……”
飞鹰愣了半晌,才闷闷地开口道:“你是说,你要蚂蚁将她们带回到山脚下。”
拍拍衣衫上的鞋印和尘沙,黄灰色头发地少年不羁地笑道:“她们不怕惹麻烦,我还怕得很呐。要是当真把她们带进去,圣尊一准儿立马能查得出是我讨了晦气。”说罢,他再次扯了扯自己枯草般的长发。
灵鹫的“亦观”是整个云天山脉最阴冷寒凉的所在;虽说云天峰附近的诸多牙岭也都是长年萧条肃杀,破败荒凉,但任凭哪里都不像“亦观窟”这般令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因着亦观洞窟地处山脉的背阴面,终年寸草不生、滴水成岩。瘴气弥漫……
不过灵鹫却是十分中意这处所在,因为此处“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得以让他的功力大增,更适宜他的“宝贝儿”毒虫们更好地生长繁衍、壮大势力。
况且他饲养的物件都是见不得光、又十分怕人的,这边儿安静得紧,自然长年累月无人冒冒失失爬上来打扰。若是有朝一日果真有人不怕死地潜进他和各类昆虫们的领地,且又是在他灵鹫外出不在家的时候:纵是给虫儿们使毒毒死了,七日之内便可以化尽尸身,随风散尽、融尽泥土里,不留半分痕迹……
待得灵鹫再回到“亦观”时,也是看不到、不知晓的。
此时,周遭静谧安宁,原是灵鹫正在洞窟之中练功。
双目微闭,盘膝坐于洞心巨石之上,石的周围翻滚着红色的溶蚀岩液,温度很高。一头长发肆意地散开向空中飞扬着。
左手环掌推出,手背上暗灰色的巨型蜈蚣沿着指尖爬过,直掉进四周滚烫的环形池中。不多时此虫再浮出头时,却见已是通身的血红。蜈蚣乖乖地沿着巨石爬上主人身上,由衣衫一角钻了进去,很快便不知藏匿到哪儿去了。
右手一记云手,分明突兀的指关节上立着一只六脚毛蛛。毛蛛向前爬着,结了一根细细的蛛丝直垂进环形岩液池中,迟疑片刻,便一头扎了进去。一盏茶时常之后却仍不见它浮头上来,灵鹫不由眉心一皱,右手打一个响指,那虫便很快浮出液池并且迅速地爬回到主人身上。
嘴角微微一翘,两手相向用力将一口真气推向体外,交叉运功过后,两臂置于双膝之上,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洞窟外声音响起:“灵鹫,快些出来。出事了。”是飞鹰的声音。
灵鹫将长发束起来,提了口气奔出洞外,却见飞鹰火急火燎地想要抓了他的手臂便走。
“大哥!”灵鹫一个纵身跳出几尺远,“不行啊,我才刚运过功,毒性还尚未转移干净,现在会伤着你的。”
“快跟我来!”飞鹰便依言离他一些距离,“师尊容许氏璧烧死闯入‘一线天’的那三个人!再迟一步,立马要出人命了!”语毕催着赶着要灵鹫跟他前去救人。
手指被钢丝缠住,飞鹰转过头:“你干什么啊?”却迎上兄弟盎然荡漾着的笑意的脸:“大哥,实话招了吧,你看上哪一个了?”
弯着腰像是跟着什么走,沈素雪和薛仕锦深一脚浅一脚来来回回绕着曲折的弯路向上向后向左又向右曲曲折折。
“锦儿,你觉得这蚂蚁真的是带我们去‘一线天’吗?”在向前两百步又倒退了一百八十九步之后,素雪觉得这只大蚂蚁简直是在带着她们兜圈子,不由心生疑惑。
“不必担心,我们要相信那位公子。”薛仕锦坚定地回答道。
素雪撅着嘴巴,半是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可是它像是把我们往山下带嘛……瞧,这里不是我们上山时走过的路嘛!他会不会是骗我们的。”
“不会的!”仕锦脱口而出,连素雪都被吓得一惊,“那位公子说过:如果你们真有毅力和决心,就一定要随着它走,否则永远别想到达要去的地方。‘一线天’是只有诚心诚意,坚定不移的人才会有资格进去的!”这番话说得添油加醋,又说得这般情深意切,也不由得素雪不信,只好闭了嘴巴,乖乖跟着走。
亦观牙岭之上,风冷冷清清地吹过。
飞鹰支支吾吾地说:“什么意思啊?”
“你一定是有中意的人了,这点身为你多年兄弟的我还是看得出来的。”灵鹫欲用胳膊环上大哥飞鹰的脖颈,想到周身的瘴气毒素还得保持距离便作罢了,“跟兄弟交个底吧,是昨天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傻丫头呢,还是之前误闯进来的那个女的?。让我心里也明白一点儿,必要的时候,先保来日的‘大嫂’再说。”
“不必了!”飞鹰朗声应他,“别乱臆测了,没这回事。”他把钢线绕下来,“再说,有你在,她们自然一个也死不了。”说着便提口气向别的洞窟飞过去。
灵鹫无奈地叹了口气,尴尬地抓抓头发:“还不肯承认啊,好,我就等着看看你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说罢一运内力,将真气与逆行于体内的毒分离,脚跟一抬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