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妖不由得泄了一口气，肥肉虽好吃，可在老虎嘴里抢肥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李怡那儿要如何交代？
“皇后娘娘，郭公公他已经……”
宫人轻唤了一声，还未落音，就见郭公公一身盔甲战装，已经带着神策军闯了进来，他凛着眉轻环视了殿内一眼，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朝柴小妖一拱手，垂道。
“皇后娘娘，皇上有命，凡是侍奉过萧美人的侍婢全部都要处死，还请娘娘不要为难老奴，交出玉儿！”
听到“处死”两个字，她不禁心头一撞，手心里攥着渗出一层细汗来，看样子，李怡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了！
她站起身，从床榻前悠悠的走了下来，不偏不倚的停在了郭公公的面前，忽的一笑，灿若桃花，“郭公公，棋儿最近一向可好，本宫可是许久都不曾见过她了！”
郭公公闻言，面色忽白，细眉深皱了皱，抬眼望向了她，只见她眸底一股风起云涌，泛起令人琢磨不透，却不容相悖的神色。
他不由的怔住，失了神，却见柴小妖更贴近了些，几乎把唇附在了他的耳边，凛然道，“本宫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若与本宫为敌，下场不过就是李妃！马元贽之流！公公是聪明人，可要想清楚些！”
那阴冷如地狱鬼魅般的声音，不断的在他耳边形成一股洪流，荡着回音，振聋发聩！
就连自己的对食棋儿，也是承蒙了她的恩典，单凭这一点，于情于理都不该悖逆她的意思。
“娘娘……”
他面露难色，单膝跪了地，陈情道，“不是老奴不通世故，实在是皇上他……点名一定要处死玉儿！”
她旁若无闻的理平整了凤袍上的褶皱，一抬头，笑道，“事儿是你办的，本宫干涉不得！可是本宫这儿可没有什么萧美人的侍婢玉儿，只是新选了个奴婢，唤作新儿！”
他一沉吟，明白了七八分，忙叩了一头，起了身，一摆手，领了众人退了下去。
第二天，她也是在阁中陪太子读书，才听令狐绹随口说到玉儿这一节，摇头叹道，“可惜了，苦命的丫头，竟被阉人们乱棍打死，扔到池塘里喂鱼了！”
小小的李渼穿着一身明晃晃的蟒袍，立在身侧，满脸的不解，一把拉住了令狐绹的袖子，奶声奶气的问道，“先生为何不解，侍婢惑主，杀之以除后患，岂不是大快人心么？”
柴小妖闻言，笑着抚了抚李渼的头顶，就听令狐绹说道，“世人怕是都和太子殿下一般见识！却不闻妲己、褒姒之流，都是后人穿凿附会加诸于女子身上的恶名么？国若亡了，必是奸臣庸主所致，与区区女子何干呢！”
李渼闻言，似懂非懂，却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向令狐绹施了一礼，脆道，“谢先生教诲。”
不大一会儿，奶妈带了李渼下了阁楼去玩儿，柴小妖才与令狐绹席地而对座，聊起天儿来。
“先生怕是如今这天底下最能体谅女人们心思的男儿了吧！”
柴小妖微微一笑，也引得令狐绹捋着花白的胡须，怔怔的笑了起来，那满脸的皱纹顿时深了些许，可满头的银丝却透出几分青春年少的意气风发，举止丝毫也不像个年近六旬的老头。
他不应声，却也不否认，只是端起杯盏，敬了柴小妖一杯，由衷感叹道，“天下女子，或许老朽皆懂，却惟独不懂一人！甘于将自己的儿子赶下龙椅，而拱奉情敌的儿子为帝！这气魄，怕是一般女人不能有的！”
“令狐大人这是在说本宫！”
柴小妖眸底划过一丝笑意，干巴巴的接过了杯盏，饮下了一杯，望着阁楼下玩的正欢实的李渼，意味深长道，“本宫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自己生的儿子是块什么料子，自己心里是最清楚不过了！”
令狐绹顺着她的眸，也望向了阁楼下的李渼，叹道，“古有吕雉乱权，今有娘娘让权，同是生了庸懦的儿子，做法却是天差地别，百年之后，也该传为一段佳话啊！”
她笑的无害，起了身，匆匆向阁楼下而去，陪李渼玩起了毽子来，有多少年没玩儿了，动作有些生疏，可李渼看在眼里，却是觉得她的动作那样的美，超过了后宫所有的女人。
“母后！加油！”
李渼蜷起五指搁在嘴上，朝她大喊，一旁的奶妈也一下下急切的喊着，“四十五、四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