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轩站在玉镜关的城楼上,眺望着远山的风景。身后一文一武,皆垂首而立,一脸的敬畏。
突然,一只信鸽扑扇着雪白的翅膀从天而降,落在了城墙之上,段非立刻快步走上前去,取下信鸽爪上绑着的缎帛,双手呈到云轩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殿下,请过目。”
云轩接过,拆开一看,微微变了脸色。
二人见他色变,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云轩叹道:“此番是本王失策,看来我真是低估他了。”
段非大着胆子上前言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云轩道:“沈莫言并未奉旨回京,大军已经攻到了麓川城下。”
“不会吧?动作这么快?”桓衡有些吃惊,不自觉脱口而出道。
云轩笑了笑,自语道:“若用诡诈之术取胜,的确有些胜之不武,天意如此,你我二人就在战场上分个高低吧。”
他看了看桓衡,言道:“桓将军,现在要看你的了。”
桓衡立刻俯首道:“但凭殿下吩咐,桓衡唯殿下之命是从!”
云轩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犀利,他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既然事情起了变化,我们原本的计划自然也要随之更改。如今玄真,沈莫言的两路大军直扑金城王城而去,此地必然空虚,即刻起兵,夺占真武关!”
“是!”
桓衡领命而去,段非笑道:“金城内部火拼,必然元气大伤,我云海就此机会出兵讨伐,必可一战成功!试想昔日金城尚与我国鼎足而立,如今却是这般情景。殿下真是神算啊!”
云轩笑了笑,“这其中自然也有段大人功劳。”
段非立刻俯首道:“微臣不敢居功!若不是殿下吩咐,微臣即便有心,也不知从何做起。微臣对殿下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云轩并未理会他这一番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恭维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远山,眉宇间笼着淡淡的落寞。
凌风突然面色匆匆地走上城楼,禀报道:“殿下,拜月有急件送来。”
云轩立刻接过凌风手里的书函,拆开看了起来。
凌风见他神色越发凝重,心里便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云轩信未看完便开口说道:“马上飞鸽传书给渡影,尽快备齐五万石粮食,即刻发往玉屏关。”
凌风一怔,“殿下,五万石粮食不是小数目,若是大王问起,渡影只怕吃罪不起。”
云轩急道:“本王自有道理,不必多言。”
凌风不敢再问,行了个礼匆匆走下了城楼。
云轩对段非言道:“段大人,本王有急事要马上回京,你在此统筹一切粮草军需,协助桓将军用兵。”
段非急忙言道:“殿下,大战在即,您,您不在此坐镇吗?”
云轩怒道:“事事都要本王亲力亲为,要你们何用!”
段非吓得顿首道:“微臣失言,殿下恕罪。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办好您交代的事,助桓将军大破金城军。”
云轩道:“告诉桓衡,雁翎军历来训练有素,骁勇善战,此次我军虽然在数量上远胜敌军,也决不可轻敌。除此之外,不要忘记他答应本王的事。”
“是。微臣一定将殿下的旨意转告桓将军。”
云轩点了点头,便带着两名随身侍卫,匆匆地去了。
段非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这,这有什么事能比打仗更重要?殿下的心思真是让人越发摸不着谱儿了。”
“启禀丞相,大雨连月不止,肃州等十余个州县皆为水患所苦,野谷,梓丘等地山洪暴发,百姓们流离失所,缺衣少粮,还望朝廷速速派发救援物资,以解燃眉之急!”
我翻看着桌案上堆叠的厚厚一沓奏章,深深叹了口气。先是战争,又是瘟疫,刚刚风调雨顺了不过一年,洪水就又这样铺天盖地地袭来。时至今日,我不禁有些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被命运所诅咒,为什么祸患总是这样的不期而至。
殿下的众人见我凝神不语,越发地心急起来,孟成宗上前言道:“丞相,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受灾的州县太多,仅靠国内物资周转,远远不够,不如向金城请援吧。”
我正要开口,突然侍卫来报:“启禀丞相,宫外有一人自称是金城使者,求见丞相!”
“使者?”我有些奇怪,便问孟成宗道:“孟大人,既是有使团到来,为何不报?”
孟成宗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丞相,边境并未有外国使团入我国境的塘报送来啊?若有,微臣岂能不报?”
“恩?”我略一沉吟,言道:“孟大人,你先去见一下吧。”孟成宗俯首道:“是。”
我抬头看了看殿外已然下了一天一夜的倾盆大雨,忧心地问道:“曾将军,王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曾原言道:“丞相,月河水位暴涨,两岸民宅已有许多被水淹没,臣等已在尽力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可是丞相,王城四面环山,地势低陷。如果这雨再这么下下去,一旦月河决堤,发生内涝,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皱着眉言道:“沙袋木石等物已准备妥当了吗?”
曾原道:“已经在城里张贴了告示,百姓们也积极相应,日前已经备妥了万余沙袋,数千原木。”
我叹道:“只怕还不够,曾将军,此事你还要多多费心。”
曾原俯首道:“丞相放心,末将一定竭尽所能。”
尹跃道:“丞相,不知方才孟大人所说向金城请求援助一事,您认为如何?”
我言道:“众位大人都知道,去年金城大旱,谷物歉收,于己尚不得温饱,又怎会有余力来驰援我国呢?”
尹跃道:“丞相说的固然有理,可是凡事总要先试一试才见分晓。依微臣所见,还是派遣使者前去请援吧。”
我看了看他,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但愿这场雨能早些停下来。”
“启禀丞相,孟大人遣属下来报,那个自称金城使者的人一定要面见丞相。”
“哦?”我看了一眼传报的侍卫,言道:“你去告诉孟大人,先带此人到馆驿歇息,本相今日无暇见他。”
侍卫言道:“丞相,孟大人也曾告之此人先去馆驿歇息,可是此人声称有万分火急之事,一定要现在面见丞相。”
我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安起来,立刻言道:“你马上带他进来。”
“是!”侍卫领命而去,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尹跃上前言道:“丞相,该不会是金城出什么事了吧?”
我言道:“先不要妄加猜测,待此人一到,问过便知。”
不一会儿,两名侍卫便带着一名风尘仆仆,满面倦容的男子走进殿来。他一看见我,便急忙说道:“上官丞相,小人是金城四王子殿下的随身侍卫,奉殿下命,送一封书信给丞相,殿下再三嘱咐小人,一定要亲手交给上官丞相。”
我有些疑惑地问道:“本相与你们四殿下素不相识,也从无来往,他此举是何意啊?”
来人言道:“小人不知,书信在此,请丞相过目。”
我示意随侍的侍从将书信拿上来,侍从接过来人手中的书信,呈到我的面前。我看了看信封上的落款,心里越发狐疑起来,不由得问道:“这封信是何人所写?”
来人言道:“小人不知。”
众人也有些奇怪,尹跃问道:“丞相,这封信有什么不对吗?”
我摇摇头,满腹疑虑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信封上的字迹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随即拆开了信封,只见信中写道:
“金城丞相楚天成拜上:世子玄齐谋逆,杀君弑父。四殿下玄真已于云州起兵,势必诛杀逆贼,还于旧都。望上官丞相念两国昔日之盟好,先王待丞相赤诚之心,出兵相助,以为两国世代之交好矣。书不尽言,以死待命。”
刹那间,仿佛有一块大石砸在头上,我木然地望着手中的书信,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回过神来,颤抖着将书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缓缓放下手中的书信,禁不住泪流满面。
“丞相,这,这是何故啊?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我拭了拭脸上的泪,哽咽地说道:“来人,先将贵使带往馆驿歇息。众位大人,随本相到军机处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