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的眼睛没有花掉吧?是你吗,李菲菲?你竟然也戴眼镜了!”这个胡奔,他故意模仿李菲菲的一个招牌动作以表示自己的大惊小怪——用手捂着自己的大嘴巴,同时瞪大眼睛。
李菲菲有点儿害羞,但还是勇敢地推推鼻子上的眼镜,从容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
她的同桌庄小静盯着她开始唧唧喳喳地讲:“菲菲啊,你戴眼镜也挺好看的!感觉怎么样?晕吗?多少度啊?我建议你啊,还是能不戴就不戴!”
庄库唯恐天下不乱。他表现出忧心忡忡的模样:“李菲菲同学,很高兴你在自己的心灵窗户上安装了最新式的玻璃片。不过我要特别提醒你的是,科学研究表明,眼镜戴久了眼睛是会变形的。其具体表现就是眼球凸出……就像……青蛙,所以很多同学给戴眼镜的同学起外号叫‘四眼田鸡’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呵呵,这下他可捅了马蜂窝!庄小静举起自己的“九阴白骨爪”维护自己的同桌:“庄库,你不想活了?”
庄库当然想活。“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他边说边往后退,“我的意思是——李菲菲跟那些‘四眼田鸡’不一样,她是长得比较好看的那种——‘四眼田鸡’!”
庄小静追杀过去!
接下来是一节体育课。
体育课结束后,李菲菲的眼镜坏了。
镜片完全破裂,镜架完全变形。
更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是谁弄坏了它。
李菲菲呆呆地站在那儿,呆呆地拿着它。
六(7)班的气氛显得很压抑,谁都不说话。连蓬蓬喝口奶都是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缓缓咽下。
庄小静握着李菲菲的手,刚想安慰安慰她,李菲菲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泪人儿。
“谁干的?”庄小静的声音有些愤怒。
没人应声。
透过射进屋子里的阳光,可以看见灰尘在飞舞。
一阵沉默之后,胡奔怯怯地说:“不是我……我只知道上体育课的时候,那副眼镜还在李菲菲的桌子上,我注意到了的。”
嗯,没错,李菲菲在上体育课前把眼镜放在桌子上了,而一下体育课她回到教室里,眼镜就坏了。显然,这副眼镜的香消玉殒就是在这节体育课中的某个时候。
高星星说:“我一直在打篮球,没有回教室……就是听蓬蓬说他要喝酸奶……”
蓬蓬的脸涨得通红:“我没有……我是回来喝奶了,但是我没有动李菲菲的眼镜!”他想了想,“猫猫可以证明!”
毛达维本来趴着呢,这会儿屁股上像安了弹簧一样赶紧站起来:“对,我证明!
嗯……蓬蓬也可以证明我没有动……”
庄库分析:“我觉得这副眼镜既然是在桌子上,而且显然是被坐坏的……”他停下来不说了。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庄库这是在怀疑班主任吴老师啊——吴老师不是就有一屁股坐在人家桌子上的不良习惯吗?可是同学们都在上体育课,吴老师到教室里来干吗呢?
眼镜破碎的原因成了一个悬案。
因为教室没有锁,这就意味着不仅仅六(7)班的同学可以从体育课上溜回教室,而且其他班级的同学也都可能顺便往六(7)班教室里拐个弯。
倒是没有人丢钱丢东西。
所以,这副眼镜应该是……被无意间损坏的。
怎么办?
庄小静向大家介绍了李菲菲家的情况。
大家都不说话了。是的,通过庄小静的介绍,同学们都知道李菲菲的爸爸妈妈过得不容易。这么一副眼镜,对李菲菲家来说真不是一件小事。
庄小静不忍看到同桌这么难过,她小声说:“菲菲,我的压岁钱先给你……”“我不要!”李菲菲甩出这三个字,然后就不吭声了,只是咬着嘴唇,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
庄小静也没办法,半晌,她才声音弱弱地说:“没别的意思……你的眼镜坏了,我心里难过……”
李菲菲拼命地摇头,转身走出了教室。
等她回来的时候,教室里正在举行募捐活动。是蔡小帅领头的,他抱着一个自制募捐箱站在讲台上。胡奔用美术书做了一个大喇叭:“一角不少,一百不多。伸出手来,捧出爱心!”庄库很有些得意地对陈雪儿说:“是我写的词儿!”
李菲菲走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愣了一愣,但是马上就若无其事地继续行动了。毛达维使劲搜索自己的衣兜、裤兜和书包……他的桌子上不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蔚为壮观。蓬蓬在一边直乐:“别找了,我估计你的口袋比你的脸还干净!”毛达维很沮丧:“都怪我今天来的时候忍不住买了零食……要不你借我点吧? ”蓬蓬一摆手:“不行!我的每一分钱都要以我的名义捐出去!”
“我不要!”李菲菲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大过,“我不要你们的钱!不管以什么样的名义!”
庄小静拉起她的手:“那你的眼镜?”
李菲菲很坚决地说:“我还会配的,不要爸妈一分钱。”
胡奔疑惑不解:“难道李菲菲是想借吴老师的眼镜戴?”
李菲菲对庄小静说:“小静,我想通了,你的钱我要了,不过,是暂借。”她又面对大家说,“你们愿意给我介绍挣钱机会,让我好还这笔贷款么?”
“没问题!”高星星跳起来,“我给我爸说,你可以帮他们公司发传单!”
庄小静举起那副眼镜:“有一个问题很重要,菲菲,至少你的眼镜架还能用哦!”
不能不承认,尽管有哭有笑、有打有闹,同桌啊,往往给我们留下最多的故事、最难忘的回忆啊。而这一切,又常常是在即将分别的时候才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