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现在局势有些不在掌控，我能守护好姑娘，便是让公子定心了。”
我还想说什么，被九娘一句话吸引了。
“你知不知道，京中已经开始主和了？”
她见我有些愣神，继续说道：“要不是他们极力主和，我们也不会提前离京。总想着等我们到了边城，战事就该解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他们怎么会主和呢？明明是被人攻打，怎么会想着主和？这群老腐朽的脑子是叫驴给踢了吧。”一时着急，说话也没了分寸。
九娘端视着手中的酒碗，叹道：“不是臣子腐朽了，是这个国家腐朽了。帝王心都腐朽了，或许降掉还能换来几年平安，不降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这不过是一场腐朽王朝与腐朽君王的战争，降与不降又有什么区别？”
觑眼看了眼闫惮，又看了看我，开口道：“唯一不肯承认这个事实的便是战场前的季玉人……”
“他为什么要主战？”我倾身相问。
九娘放下酒碗，看了我一眼，“这你需自己问他。”
然后施施然离开。
暮色时分，我在花树下看到了一身白衣的他。纷叠繁华落下，将他隔在了花端。
他隔着花端，施施然与我伸出手，“明日一早我送你离去可好？”他收回手，叹道：“似乎已经等不及踏月了。”
抬头看了眼天边滚滚的浓烟，阿玉曾经说，边境共有五城，贵城居中，失去了前线土地，便将三军少部分分散与五城执守，大部分的留在贵城以备支援。
如今周遭都是烟火，他能这般安然待我回来，不是因为名为放弃，便是有着不要性命的最后一搏。
抿嘴一笑，明日若是离去，还不知是否有机会可以再见。他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违抗了圣意。若真是和了，轻则卸去官爵下入大牢，重则捆绑送至承军。若真是主战，他如今也已是腹背受敌。
拎着从九娘哪儿取来的酒坛，冲他摇摇，招呼道：“晚上喝酒去？”
他微微愣神。
“九娘也在镇上，这是她新酿。”我偏头说道。
他展颜一笑，点点头，提议道：“今夜星空明亮，不如去城头观星饮酒。”
“好。”我爽快了应了声。
“城头观星饮酒，也算别有番风味。”他走过来，结果我手中酒坛说道。
我揉了揉被挂着沉重酒坛的绳子勒红的手掌心，看了眼西边的隐隐红光，“嗯，还能夜观晚霞这奇景，委实不错。”
他揉揉我脑袋，“小猎犬的牙齿倒是锋利了，又笑我。”
我眯着眼冲他傻笑。
我们二人都知道，所谓的晚霞不过是附近另一座城燃起战火。
与他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街道，路过九娘住着的住处时，外面挂了一盏红红的灯笼。我抬头，正好遇见了窗前的九娘，她冲我一笑，便合了窗扉。背后的灯火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每迈出一步便被拉长几许，然后重叠，他踩到了我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