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谁之过
现在又到夜餐，孙磊吃了一半，瞪着碗里的“烂糊面”吃不下。马上他端起碗去窗口想打点菜，这时，另外几个同伴也跟着去了，反正孙磊的脸皮厚！
“师付，有没有菜卖点给我们？”孙磊问。
中年师傅把脸一板，说：“没有。”尔后便理也不理。
孙磊指着那盆里的红烧大排，又问：“哎，那盆里不是有吗？”
“什么盆里有，”师付不耐烦了。“那不卖的！要吃面有的是……”
“这烂面吃不下呀。师付，给我们搞点菜，冷的也行？”
“哎，不是说过了不卖！”师付瞪起眼来，“操娘的……还嫌烂面嘞，你们这种人想吃什么？能吃上这烂面算是不错的了。”
“哎，师付，你不卖归不卖，你不要骂人好不好？”
“我就这口气，怎么？”
“什么就这口气？请你注意点！”
“哎，真是怪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操你娘的……”
“哎哎……嘴里干净点？”孙磊话音末落，只听身后的同伴都一齐叫骂着。
“操你娘的……有菜为啥不卖……”
“你要挨揍了……”
“你有种出来，老子揍扁你……”
……
这时，另一个年轻师付不但没有及时劝阻说和，反而火上加油。“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的你们要干什么？想吃“生活”啦？告诉你们，再闹马上报警！”
“你妈的吓唬谁啊？老子会怕你？”孙磊不甘势弱。
身后的同伴都涌过来起着横，一个个十分不卖账的样了。
“你小子有种的你报警……你报啊？”
“操你娘的你敢吗？”
“还要报警呐，**的你有什么理由？”
……
“大伙都不要吵了，听我一句，何必要这样搞下去呐，对不对？”何刚大声说道。“包括三位师付们，你们都听我一句，这深更半夜的，我们在这不就是挣点辛苦钱！挣钱容易吗！打工的也是人啊！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点，相互尊重一点？为什么非要相互伤害……”
中年师付说：“这就对了，你早该管管你们的人了。”
这时，又有人起横了。“我们怎么啦？不都是你先无礼的……”
“不要吵不要吵！”何刚耐着性子说道：“大伙都不要吵。这位师付，你们开食堂的，你们做的菜可以拒绝不卖，这很正常。同时，只要别人愿意，你们想怎么卖就怎么卖，这也无可非意。可你们要知道，你们是服务行业，别人询问，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怎么可以出口伤人呢？”
“是呀！就是呀……”大伙们异口同声的喊着。
“我伤谁了，我就是这个口气，改不了。”
“师付，我同意你的说法，”何刚继续说道：“开始的确是这样的，不过接下来，我明明听到你在骂人，而且还在歧视别人，好像我们这种人低人一等，很让人瞧不起？不知你们想过没有，这么大一个城市，在沪打工的有几百万，如果每个吃饭的场所都像你们这样对待外地人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这个城市需要我们这些民工，离不开我们这些民工！按理你们应该好好招待才对啊？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啊！就是啊！”大伙们听了何刚这席话，都不由群情激奋。
然而，何刚的这段感言并没有使师付们引起多大的震动，他也不想多费口舌。很快，他劝导大伙都离开了食堂息事宁人。那想人家才不管这些，似乎外地人就是低人一等。这不，天亮的时侯，大伙们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个热水澡。可谁知几十号人涌在门外，听里面有水声却就是不见门开，大伙憋着一肚子气硬是等半个钟头，待门一开，原来就是那两个卖饭师付。几个好事的真想上去揍他几下。
何刚说：“不要闹了，他们不开门有他们的道理，我们这么多人让他俩见了不害怕嘛！”
大伙都笑笑，心想那也倒是！
这时，先有几个人剥光衣服来喷头下面一拧，却没有一点热水，再拧拧其他的同样都是。原来，热水阀门被司炉工关了。何刚明白肯定是两个卖饭师付作的怪，于是叫人去找司炉工问问。
司炉工阴着脸丢出一句：“那来的热水，你们老板又不出一分钱，还想洗热水？”
问话的人也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挺奇怪的。
何刚怕生事端，便立刻安定人心。“大伙不要乱来，就用自来水将就一下，等老板来了再说。”
吴村依旧接杜玫上班。车至中途，王伟打进杜玫的手机，说是今天停电检修，公司放假。杜玫接完电话要吴村让她下车。
吴村踩住刹车，说：“还是我送你回去？”
“不了，你要迟到的。”
“没事的。就这样我来调头……”吴村说着就试着调头了。
“迟到了不好吧，你爸不说你吗？”
“跟你说了没事的，”吴村说话间，车子已调过头来在行驶着。“我爸挺讲道理的，何况是因为你呐！”
“哦！”杜玫吟吟一笑。
“哎，杜玫，我爸妈都很想见见你，晚上到我家吃顿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不过，我还没有心理准备，怕见了你爸妈很紧张……”
“有什么紧张的，你是见过世面的人！”
杜玫又笑笑，觉得今天的吴村与往日不一样了。虽不能揣人心思，但也知道哄人开心，叫人有点刮目相看。
“哎，那就这样说定了？”
“不行的，我想还是改天吧！再等等？”
“哎呀，还改什么天哪！我妈每天都在念叨这个事情……
杜玫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一付为难的样子，突然，只见前面一个妇女横穿马路，使她不由惊叫。
吴村眼急手快猛的将方向盘向右一打，接着又立刻刹车，眼看就将发生的意外就这样避免了，真是有惊无险。
“哎哟，吓死我了。吴村你没事吧？”杜玫的心仍在悬着。
吴村转过身来，杜玫发现，虽是虚惊一场，但吴村的目光却特别沉稳，没有一丝惊恐。两人相互凝视着，吴村忽然抓住她的手。
“你……”杜玫不清楚他要干什么。
“杜玫，我知道我不会说话，请你不要介意！”吴村有点激动，“真的，我爸妈天天念叨这事，你就答应我吧？到我家去一趟……”
杜玫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暖流通过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传遍全身，使她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着，她的心绪也变得恍恍惚惚。
“杜玫，答应我好吧？”
杜玫终于点点头，轻轻地说；“好吧，我答应你。”
“真的！你答应了？”
杜玫又点点头，“嗯……”
吴村突然吻着杜玫的手臂，心头好一阵激动。
杜玫让他吻着，那眼中似有晶莹的泪水在激荡不已了。
下午，马老板一来到单位就被叫到保卫科。
“老马，你们的工人不得了啊！你给我好好管一管？”
“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据食堂里反映，你们的工人夜里聚众闹事！这些外地人不管一管，一定会闹出事来。听说有个叫何刚的人，大概是新来的，这个人很会鼓动人，你怎么会接受这样的工人哪？”
“科长，可能搞错了吧？何刚是新来的，不过这个人挺不错的，他是带班！”
“什么！他一个新来的，你让他做带班？”
“对。他很会管理的。”
“很会管理！我看这个人你不好用的，免不了要给你带来麻烦，你看呐？”
“这不见得，我相信他。不过夜里的事我这就去问一问……”
“不是问一问的事，你要好好的开个会，定定制度什么的……好了，我不多说了，你去忙吧！”
来到工人宿舍，马老板没见着何刚，就问：“何刚去哪了？”
刘超回答：“他去街上有事了。”
马老板干咳一声，正襟危坐。“大家都坐好，外面的人都给我进来，现在跟你们开个会……”
宿舍里很快寂静无声，几十双眼睛望着马老板。
“夜里在食堂闹事有哪几个？”马老板声音很轻。
下面没人回答。
“说说看，有哪几个？”马老板的声音依然很轻，轻得叫人听着发抖。
大伙面面相觑，仍没有人说话。
突然，马老板桌子一拍，厉声喝道：“操娘的一个个都哑巴了……”他站起身，朝大伙瞪着，指着手。“说呀，是哪几个，都给我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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