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多了个人。
一开始,我对他是极度反感的。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拿着张不知道真假的照片,就告诉我他和我有同一个妈,是我的弟弟。这种情况,任谁都会反感的吧。但是,这家伙住了一段时间后,我逐渐对他改观了。
这家伙的麻将技术真是太好了。而让我注意到这点的,是在他搬过来之后的第二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照例打算出门打麻将,他却偷偷摸摸地凑了过来。
“哥哥,你这是要去哪?”
“谁是你哥哥!”我先凶狠地回了他一句,“我去打麻将,你在家可不准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小赢在家,他要发起狠来,连我都打不过他。”这当然是骗他的,我儿子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怂包,让他陪我去趟棋牌室都不敢。
“麻将?麻将我也会一点,能带我去吗?”
“你也会?”我瞄了他一眼,稍微有了点兴趣,“行啊,你跟我来,让你在家我也不放心,只是,你有下注的钱吗?”
“有,有。我多少还有点积蓄。”
有就好,看我把他们统统赢过来。
可事实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这家伙的麻将技术高到不可思议,另外两个老牌友一脸呆滞地望着我,我也只能一脸呆滞地望回去。很快,他们俩就夹着尾巴逃了。
我把他拉到一边。“你,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哥。。。”
“认,当然认!”他抢先答道。
“就给我。。。”我没把话说完,只是干瞪着他,给他点暗示。
“哦!要我给你喂牌是吧,好说!”他顿时喜笑颜开。
喂牌?“给我喂牌?”我呆呆地问。我原本只是想让他稍微收收手,别让我输的太惨。
“嗯,保证把你喂得舒舒服服。”他咧嘴一笑,我隐隐约约看到他嘴皮子后面的金牙。
之后,我们换了一桌继续开战,他真的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不停地给我喂牌,我越赢越爽,把所有人都赢了一圈后,直接害得棋牌室提前关门。
从棋牌室出来后,我把他拉到了一家小酒店,给他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老弟啊,”我在不知不觉间把他认作弟弟了,能给我喂这么多牌,要我叫他哥哥都行,“你这麻将技术,是从哪学来的?”
“多打打,不就会了吗?”他毕恭毕敬地把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
“我可从没赢得这么爽过!”我又给他倒了一杯。
“这算什么,只要你想要,我还可以让你赢更多!”这次他只抿了一小口。
“我正有这打算。喝完这杯,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嗯?不回家吗?小赢现在一个人在家吧。”
“没事,他早就该习惯了。倒是你,扑克之类的会吗?”
他点点头。“多少会一点。”
我直接带他去了自己经常去的那家地下赌场,十一年前,我就是在这里输了三十万。我和他一进门,赌场的门卫就认出了我。
“哟,又来啦。”他笑眯眯地打量了我一下,“这位。。。”他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弟弟,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
“这是我弟弟。”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叫二虎。”
“二虎?”他凑近我的耳朵,轻声问道。
“我不是叫一龙吗,你是我弟弟,就叫二虎吧。”
“嗯。。。你们二位一起的?”门卫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
“怎么,不行?人总有几个失散在外的同母异父的弟弟,这样的人生才有意思,是不是?”我刚刚大赚一笔,现在腰板也硬了。
门卫不再说话,为我们打开大门。一进赌场,一种赌博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因为最近手头有点紧,我已经好久没来了
“我去,上个厕所,刚才酒喝多了。”二虎说道。
我给他指了个方向。“快点回来,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拼杀了!”说完,我把手指按得嘎啦嘎啦直响,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当晚的结果也正在我的意料之中。在二虎的帮助下,我又大赚一笔。我开始觉得,之前我在牌桌上的种种失利,都是老天给我的历练,我一切的苦难,为的就是等二虎的出现。
在赌场的所有员工的鞠躬送别下,我和二虎走出赌场,到家时天已经亮了,小赢正在卫生间刷牙洗脸。
“你玩到现在?还把叔叔也带去了?”
“你懂个屁!”我大笑着掏出几百块钱,塞进小赢睡衣口袋里,“你二虎叔叔可厉害了?”
“二虎?”他看了看二虎,像是在跟他确认这一点。二虎自己则是憨厚地点了点头。
小赢出门后,我瘫坐在沙发上,忍着困意对二虎说了最后几句话。“好好休息,晚上我带你去吃顿好的。。。”接着便睡了过去。
我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二虎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几点了?”我迷迷糊糊地问他。
“刚好四点。”
“正好,准备准备跟我走。”我扶着沙发站起来,进浴室冲了把澡,又换了套衣服,往茶几上扔了一百块钱,用烟灰缸压住,然后就带着二虎走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FreeChance宾馆,是十一年前和我合伙造伪证的那个警察开的,只是现在交给他老婆打理。
“这是我朋友开的。”我掏出手机,拨通了老方老婆的电话,她现在恰好在酒店里,很快就出来迎接我们了。
“哟,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她依旧打扮得很得漂亮,脖子上的项链换了新的,身上也散发出诱人的香水味。
“给你介绍一下我弟弟,王二虎。”
“弟弟?你还有弟弟?”她红唇微张,脸上满是惊讶。
“最近刚冒出来的,好像是同父异母。我想带他庆祝一下,就想到来你这儿了。”
“好啊,好啊。你们先进去坐,我给你准备个包间。”说完她就先进去了。
“哥,你是不是对那女的有意思?”二虎悄悄问我。
“瞎说什么,人家都结了婚了。”突然被弟弟戳破了心里的秘密,我有些慌张。
“结婚了又有什么关系?恋爱自由嘛。”他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我来帮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妈妈,小赢也会开心的吧?”
“可。。。”我还在犹豫,二虎已经昂首挺胸地往酒店里走了。
在包厢里,二虎把打算离开的老张老婆留了下来。
“姐,你也坐下来吃点吧。”
“我?我还有工作。。。”
“看在我的面子上,工作就先放一放吧。”说完,二虎拿出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
老张的老婆只好坐下来,拿起酒杯和我们撞了一下。“那恭喜你们兄弟团聚!”
三人分别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光后,二虎又说话了。
“姐,你平常打牌吗?”
“打牌?扑克?”她楞了一下,“我平常忙得很,空闲时间也都拿来陪家人了,没空打牌。”
真是好女人啊,便宜老张了。我又倒了杯酒,悻悻地喝干。
“那我们下次一起玩,怎么样?别看我哥平时老实,在牌桌上可是一把好手啊。”说完,他扭过头看看我,挑了挑眉毛,似乎在暗示我什么。
“是。。。是啊,一起玩吧。。。”我借着酒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