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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笠原May-师生和朋友

蝙蝠比利接了通电话,然后很慌张地跑了出去,没多久他就带着小赢回来了。

“你不是回家了吗?”我问。

小赢挂着一张臭脸,没有回答我,一旁的比利笑着打起了马虎眼:“是我叫他来的,因为还想商量下接下来的对策。”

一定是假的。“有什么好商量的?出了坐在这里等,还能干什么?”我撇了撇嘴。

比利歪着头努力想了一下。“你学校那里呢?有没有什么朋友之类的?或者老师?”

“我爸爸已经找过老师给我请了一星期假了,现在去学校的话,老师搞不好会把我留下来然后打电话通知我爸爸呢。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说不定和我的想的不太一样。

这学期我们新换了一个班主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听说是第二年工作。高三了还换班主任,而且还换了个教英语的新人,对于我们学生来说可能是疑惑和好奇,而对于家长来说应该是满满的愤怒,我不止一次看见眼熟的学生家长来学校找她,一开始是一个一个来,后来就成群结队了,然而结局都一样,家长们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脸呆滞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她“征服”一切是在第一场班会,放学后几乎全班所有的学生都没走,大家都躲在教师附近伸长脖子向里张望着,我也不例外。那天来的是我爸爸,他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我眼睁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到服从,却不知道教室里的老师在说什么。家长会结束后,每一个家长都认同了这个老师,而且全心全意地支持她。奇怪的是,这个老师对付家长有一套,面对学生却还是一个教育界菜鸟,教书的能力当然不错,但她却没有一点老师的样子,不是那种会板下脸来训人的那种人。好在班上没什么会闹腾的人,大家都喜欢在暗地里勾心斗角,所以对她来说,每天生活应该也算风平浪静。

我点了点头。“可以试试,去找我现在的班主任。”

我和比利、小赢坐上那辆黑色的车来到学校,现在是下午四点,高三学生离放学还有很久。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口后,比利和小赢两人一起进了学校,我则被留在了车上,以防被什么熟人认出来。大概半小时后,比利和小赢带着班主任回来了。

“方可,你没事啊!”她先是一脸的害怕,看到我后又转变成了一脸的激动。

“嗯,我没事。”我笑着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心里却尴尬的要死,比利和小赢还是第一次听到我的全名。

“不可以跟着这两个人,老师帮你逃走吧。”她突然伏在我耳边说道。

“诶?老师你在说什么?”我心里一惊,偷偷往外瞟了一眼,比利和小赢正站在距车几米远的地方。

“老师都看到了,那天晚上你从家里爬出来,上了这辆车。我还记下了车牌,结果又没有在交警大队工作的熟人,真是的。。。”她说着还挠了挠头,露出了平时上课读单词大舌头时的表情。

“老师,我。。。”

她不给我解释的时间,又接着说道:“你放心,老师不会通知你爸爸的。他把你关在家里,对吧?不然你不会和这样的小混混搞在一起的。”说完她还不忘向身后看了一眼,确认自己的话没有被车外的两个人听见,接着她掏出了手机开始写短信。“我这就向主任请假,你先做做准备,老师我帮你逃走。”

她总是以“老师”自称,这大概是新人的坏习惯,班上很多女生看着点不顺眼,我是不怎么介意,可现在这一声一声的“老师”却又重重敲在我心口。我的班主任要帮我逃跑了。

这和一开始计划的不一样啊!我有点着急了,赶紧向她解释。“老师你误会了,他们是我的朋友。。。”语气吞吞吐吐,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不用再逞强了,老师我会帮你的。我马上给体育许老师打电话,就说那两个人想非礼我,让他出来帮忙。我们困住他们的时候,你就跑,顺着这条巷子往后跑。这条巷子里面你知道是什么吧?”

那是一个废弃仓库,这个学校的学生每一个人都知道,连老师想必也有所耳闻。这个仓库的铁皮门被拉起了一个半人高的空隙,里面黑漆漆的,冒出阴森森的气息,曾经有胆子大的男生进去过,说里面什么都没有,但也没有人相信。她是要我躲在那个仓库里面吗?

“喂,是许老师吗?是这样的。。。”正在我头脑混乱的时候,她已经打起了电话。“那好,你快点,这两个人一直盯着我呢。”

我看了眼小赢和比利,他们恰好也正望向这里,我朝他们使了使眼色,让他们赶快先离开,可却换来了他们两人更疑惑的眼神。

“喂!你们!”我听到了雄壮的叫喊声,那是教体育的许老师,一个肱二头肌快有我头大的壮汉。小赢和比利愣了一下,两人一对视,大概以为说的不是自己。可许老师很快跑了过来。

“跑!”班主任突然大喊道。

我稍一犹豫后便跳下车往巷子里跑去。脑后传来推搡的声音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尖叫声。

“笠原May!”小赢大喊着,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你妈妈,你妈妈。。。”他没有能把话说完,接着就是扭打声,还有许老师气定神闲的声音:“还敢骂人?老子打不死你。”

对不起,比利、小赢,等安定下来后,我会再联系你们的。

我一路飞奔,本来就三四十米的小巷跑得我气喘吁吁,石板路面经过岁月的冲击翘起了棱角,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看见仓库了。我停下脚步调整好呼吸,站在门前。铁皮门的空隙依旧是半人高,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我想掏手机照一照里面的情况,可口袋里是空的,大概是丢在了车上,或是在刚才狂奔时丢在了路上。我叹了口气,在铁皮门边上坐下。现在大概已经五点多了,太阳开始西沉。比利和小赢现在怎么样了?老师她到底要怎么帮我?我的未来又是什么样的?

都怪那条新闻。【律师开庭前夜被拘XX老板离婚案败诉】,这条新闻究竟有什么值得我爸爸注意的地方?他是认识里面的某一个涉事者吗?我一定要找机会研究一下这件事。我暗自下了决心,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我揉了揉肚子,向我跑过的巷子望去,期盼班主任的身影早点出现。

这时,身边的仓库里传出了声响,像是金属互相碰撞了一下,接着就是“哒哒”的脚步声。我扶着墙站起来,慌张地环视四周,想找一个能躲起来的地方,可仓库里的那个人已经弯腰钻出来了。

他大概一米八的个子,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年龄应该和蝙蝠比利差不多。这种人为什么会从这个废弃仓库里钻出来?

“学生?”他注意到了我。

我点了点头。

“翘课可不好。快穿好你的校服,回教室上课去吧。”他说完掉头就要走了。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我壮着胆子指了指仓库,这种时候好奇心居然超越了恐惧,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停住脚步,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对着我,说道:“你要进去看看吗?”

我“嗯”了一声,他走过来站在铁皮门前。“里面很黑,小心脚下。”说完自己先钻了进去。我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回头看了眼小巷子,班主任仍没出现,要是她现在出现要带我走的话,我肯定头也不回地离开。

最后,我叹了口气,弯腰钻进仓库。仓库里确实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还有股臭味。那个陌生人打开了手机电筒,轻声叫着我。我走过去顺着他手机的光一看,地上放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只虎皮猫,身旁还躺着几只它的孩子,可能也就一个月大,做窝的盒子边放着装着猫粮和水的小盘子。猫被光照得眯起了眼,但并没有吓得逃走,看来是跟这个人很熟悉了。

“这是你养的?”我问。

“不是。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时听到了猫叫,才钻进来看了看。这个窝和小盘子都是一开始就放在这里的,可能有别的什么人一直在喂它,说不定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呢。”

我想了想班上的同学,不觉得他们会干这么有爱心的事。

“不过,最近有点奇怪呢。”他嘀咕道。

“怎么了?”

“我刚发现它们的时候,装食物的盘子里放的都是些剩饭剩菜,只有我偶尔会带点猫粮来。可前两天我来的时候,这个盘子里却装满了猫粮。”

“可能是有什么别人发现了它们吧,要不然就是一开始喂他们的人最近赚了钱,就给它们改善了伙食?”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真想带我朋友来看看。”他好像没把我说的话听进去。

“朋友?”

“嗯。我一个朋友,曾经为了帮我而坐了牢,从牢里出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他的语气越来越悲伤,“我倒不是说坏人不应该逍遥法外,我只是觉得像他那样的人,不应该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你们还在联系吗?”

“前一段时间通了个电话,他告诉我,不管谁向我问起他,就说不知道。”

“啧啧啧。”真可怜啊。

这时,一直被光照着的母猫发出了“喵——”的叫声,好像在告诉我们参观时间到了。他把光照向别处,对我说:“出去吧。”我在黑暗里点了点头。

我钻出仓库后,正好看见了从巷子里走出来的班主任。她看见我和一个陌生人从黑漆漆的阴森仓库里钻出来,吓了一跳。

“呃,这是。。。”我担心班主任又把他当做坏人,于是想抢先介绍他,却又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似乎也懒得解释,直接转身离开了。

“希望你能和朋友和好。。。”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他停下脚步,抬起右手挥了挥,然后走远了。

“没事吧。”班主任凑过来,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他是谁啊。”

“朋友。”我回答道。

“要慎重交友啊,像刚刚那两个,一看就是专门骗你这种学生的小混混。这种人,老师我见多了。”

你不是才工作两年吗?“他们俩怎么样了?”我有点担心莫名其妙被揍了的小赢和比利,尤其是小赢,他被我爸爸揍的伤估计还没好透呢。

“你别管啦,接下来就让老师我来帮助你。”她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拍了拍她平坦的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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