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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定海神针,你若搬得动,我送你便是。”
我转头瞧他,依然是那意料中的眼神:鄙夷,憎恶。
我冷笑,几蹬腿游上那柱子。站定之后,伸手一拍,一条裂缝从我手拍的地方顺势而下,一层厚厚的铁锈裹着各种海底生物落下,激起了海底积攒多年的腐朽灰尘。一道金光从中显现。绕是那飞扬的淤泥与浑浊的海水都掩不住那五个大字的煜煜光辉:如意金箍棒。
双手稍一作力,铁棒连根而起;意一动,就成了寻常棍棒的大小;随性甩一段棍花,地动海摇飞石走沙。
就算是亘古不变的东海,也要在俺老孙的棍子下,抖一抖斤两,散一散晦芒。
将其变至银针大小藏于耳中,喊一句“多谢”而后飞身离去。留下呆滞的龙王和已好久未波涛汹涌的东海。
我不想照着剧情和他废话。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我要回去看看,那个小猴子在不在。
一个跟头破海而出,云雾飘渺中看见了花果山上郁郁葱葱的桃树,心中一喜驾云俯冲,却像是一头扎进了泥沼之中。那种像蜕皮似得阻力使周围的一切都在以及其肉疼的速度退散:蓝天,白云,眼前的花果山,脚下的东海。不知何时我竟被人用锁链捆了起来。
一左一右一黑一白各牵绳索的一端,吐着长长的舌头推搡着我向前行去。直到周围的场景黑到只能看见两个无常身上幽幽的光与猩红的舌头时,如万鬼勾勒的三个大字“判官殿”的牌匾到了眼前。眺望里面的情形,一个黑脸大汉一身官袍坐在堂中,左右一个牛头,一个马面,分持一笔一簿。那黑脸撩了撩黑的发亮的官袍,其上纹的恶物厉鬼神态更煞几分。看我来了,狰狞丑陋的大脸上闪过一丝轻蔑,接着要来了判官笔和生死簿。黑白无常想将我按跪在地上,任凭他们怎样使劲我都纹丝不动,正当此时,那黑脸阎王发话了。
“孙悟空!你阳寿已尽,还要挣扎?快交了魂魄,好好当个小鬼吧!”
“哦?”我瞅他。
片刻后,我坐在那阎罗王的身上,呆呆地看着被我砸的七零八落的地府。将那生死簿上猴类的记录撕了个粉粉碎后,我笑了,却也哭了。
因为那死薄上,有个阿毛。
猛然间,大地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一尊浑身金光的大佛如山般拔地而起,如太阳般的光芒将四周照亮,我才惊讶地发现我又到了天上。一片又一片金光闪闪的断壁残垣还冒着烟,我坐在那么华丽的一张椅子上,左脚下踩着半个蓝底金字的牌匾,恢宏雄伟的大字只剩下两个:凌霄。
那大佛脑后的光晕收敛露出了真正淡漠和所谓慈悲的面孔。他缓慢地合上了手掌,那雄浑到穿越桑田沧海的声音在我脑中炸响。一字一顿,却让我刻骨铭心。
“既然你翻不出我的手掌,那就让我压你五百年吧。”
就像凭空被人踩了尾巴,我瞬间跳起。血淋淋的伤疤在心底被掀开:五指山!五指山!五指山!
“喂!俺还没翻呐!俺还没翻呐!”
接着,一双大到遮天蔽日的手掌朝我压下,震破云层。我使了无数个筋斗变了无数个分身,可那漫无边际的手总是端端的在我头顶,不偏分毫。
我从云端坠落,像流星。
只是在那手掌完全将我的视野封闭前,我看见,那佛祖如来的脸上,硬生生地拧出了一种我早已见了千百遍的表情:蔑视——鄙夷——憎恶。
“果然。”我说。
“是梦。”我想。
“咣!”一切只剩下了黑色。
像开的天、辟的地重归了混沌。我看不见自己,看不清前方。只是感受到四肢的存在,像个孤魂一样游荡着。
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就像我一直这般走着一样。我没了意识。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我,甚至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就是走下去,走下去。
走下去有什么呢?走下去会怎样呢?但我一直在走,从未停下脚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到底是多少个一百年。长到我记不清自己是谁,为何是这般面孔。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