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正在与宫银山闲聊的府台张大人停住了目光,紧紧的盯着远处飞扬的尘土,好像想看破这些尘土,来确定尘土后面的车队到底是不是即将进入封地的郢王朱栋。
这郢王朱栋三岁就被太祖朱元璋封王。当时有这样的一个规定,只有年满二十加冕之后才能进入封地。所以朱栋这些年来一直随驾住在南京,直到二十岁才领旨入封。
张大人初听郢王入封的消息后,心中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不开心。可想而知,自己的地盘里来了一只猛虎,还只能供着,换做谁也会心里不舒服的。
不过他后来还是想通了,这或许就是个机会,也许可以攀着这株大树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想明白这一点,他就不再计较南阳城里谁说了算了。毕竟他可听说这个郢王可是当今皇上最喜欢的弟弟。
“卑职恭迎王爷入国!”待郢王的车队到城门前时,张大人便已经高声说着恭维的话,并且第一个迎了下去。后面跟随府台的一干人员,也都弯腰作揖。
只见一个年纪不大却一身戎装的青年男子,骑着一头罕见的金色鬃毛的汗血宝马,走在队伍的中间此人一定就是郢王了。
只见郢王马上微微欠身道:“诸位专程前来,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诸位又都是南阳府有名望的人,且又年长与我,我断受不起诸位的礼。”别看郢王年轻,举手投足间却带有些许不凡的气度,话也说的漂亮,虽然只是客套的谦虚一下,却说得众人心里去了,张大人见郢王如此的气度,不由得心里又坚定了几分自己的决定,这株大树一定要抱牢。
郢王又和众人客套了一番,张大人看到郢王神色,心中知道是时候了,于是走向前讨好的对众人说:“王爷远道而来,一路甭波已经人困马乏了,先请王爷回府休息,咱们有的是机会瞻仰王爷的气度,且让王爷稍作休息,晚上在下在泰悦楼摆宴,咱们给王爷接风洗尘!”
虽然众人一致称好,可是郢王坚决不同意,哪有一来就吃饭的说法,好在郢王见众人坚持要请,只好勉强同意,不过这宴会的地方从泰悦楼改到了王府,用郢王的话说,应该是他这个作为晚辈的先请,否则他是不去的,大家没办法只好接受。
在商定好后,南阳府的名士们随着郢王的人马向城内走去。见众人热情,张大人只好下令其余人都在城门口散去,好给郢王一个休息的机会
宫银山正准备向郢王和张大人告辞,宫琰秋已经跑了过来,“爹!”
宫银山一看是自己的女儿,赶紧将宫琰秋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让你到跟前的吗?”
“我看你们都散了,我找你回家去。”宫琰秋笑嘻嘻的解释道。
宫银山紧张的向郢王那边看了一眼说:“你先去一边等的,我和王爷道个别,咱们就回。”
宫琰秋向人群中看着,好奇的问:“那个骑金色马的就是王爷呀?”
宫银山一边焦急的将她向外面推,一边温柔的说;“是呀,你赶紧退到一旁,让王爷和张大人看到你一个女孩满街跑,会笑你不懂礼数的。”
宫银山本想趁人不注意悄悄的将女儿拉到一旁,一个大家闺秀让看到在街上跑来跑去,会让人议论的,毕竟在南阳是很讲究这些的。
可是张大人还是看到他父女俩了,“银山,你干什么呢?”
听到张大人在喊自己,宫银山心中知道是躲不了了,只好领着女儿过去给郢王施礼。
张大人看郢王一脸的迷惑,马上在一旁介绍道:“王爷,此人是南阳钱庄的掌柜宫银山。”
宫银山马上带着宫琰秋跪下叩首道:“王爷万安!”
郢王见宫银山行如此大礼,身子一侧算是避过跪礼立刻说道:“宫掌柜快快起来,我只是一个王爷用不着行这样的大礼。”郢王见宫银山起来看向宫琰秋问道:“这位是?”
“犬女琰秋。”
郢王见宫琰秋面目清秀,且又带有女儿家应有的纯楚,不由的赞赏道:“好女儿!”
宫银山听王爷夸奖自己的爱女,心中虽然开心,嘴上却谦虚的说:“王爷谬赞,犬女顽劣的很,王爷过奖了!”
郢王袖子一挥打断了宫银山的说话,“诶,好就是好,不用谦虚的。宫掌柜刚才为何躲避呀?”
宫银山说道:“犬女丑陋,又不守礼数,平白污了王爷的眼。”
郢王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便转头看向宫琰秋:“今年多大了?”
宫琰秋见堂堂王爷居然和她讲话,心中不免有点发慌,抬头看时,只见周围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聚集,脸上不免发红,这一娇羞的样子,落在郢王的眼里显得别样的动人好看。
宫银山见自己的女儿害羞不敢作答,只好替女儿答道:“小女今年年二七(换成今日的年岁是14岁)。”
郢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年龄。”说完便一拽缰绳,调转马头慢慢的走了。
宫银山父女见王爷走了,均不由的松了口气。别看这郢王年纪不大,身上的气势却咄咄逼人。眼里有一种常人没有的精光,那样的眼神只有久经沙场的将军才有,盯的人不禁有点寒意。
刚才的这一幕恰巧被张大人看在了眼里,看王爷对宫家父女如此,他心中一阵窃喜,脸上闪过一丝别人没有察觉的狡偈。
张大人走了过来对宫家父女也对众人说:“王爷远道而来,有点劳累,大伙儿都回吧,晚上咱们王府见。”说完府台又多看了宫琰秋一眼,便转身追随郢王而去了。
“老爷府台大人来了。”宫尽忠进来禀报道。
“哦?”
他怎么来了?宫银山抬头看了看天,时候还早还不到赴宴的时候呀,宫银山满肚子疑问的向前院客厅走去。
一进门宫银山就笑嘻嘻的客气道:“张大人驾临敝舍,宫某有失远迎。”
张大人也是一脸客气的拱手回礼道:“咱们自家兄弟,老弟你这样就有点生分了。”
宫银山自思自己和张大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情,而且俩人平时也没有什么来往,称兄道弟还谈不上,可是府台他是得罪不起的,“张大人此次前来,是不是小弟有什么做错的事?”
“非也。”张大人喝着茶水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是钱庄上的事?”
“也不是。”张大人依然故作神秘的笑着说。
宫银山不明白了,“那…?”
张大人放下手中的茶碗,看着宫银山说:“我说宫掌柜,没事,我就不能来你府上做做客?”
宫银山可不信张大人平白无故的会来做客,可是人家不说他也没办法,只好没话找话的扯皮。
“张大人,下午没在王爷那里吗?”
“王爷从南京一路奔波,早已经疲惫不堪,咱们做底下的,应该多为王爷着想才是。”
“说的是啊,今日见到王爷却让我吃了一惊。”
“怎么吃惊?”
“没想到王爷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锐利的眼神,叫人着实不敢直视。”宫银山又想到了上午王爷看他父女的那眼神,像猎鹰,又像猛虎。
“你不知道?”张大人反问道。
“知道什么?”宫银山是真不知道关于郢王的事。
张大人见宫银山不知道,略有得意的抚着下巴的山羊胡须说:“王爷是上过战场的。”
“战场?”
“恩,前年剿灭太湖叛乱的就是郢王。”
“啊!”宫银山只是听说原本形势凶猛的叛乱,短短半个月内就被剿平,可是断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的王爷所为。
张大人看到一脸吃惊的宫银山,心中非常得意也非常满意,下午这躺跑腿的功劳得到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起身说道:“好了,我也该走。”
宫银山连忙回过神来挽留道;“大人有阵子不来,再坐坐?”
“改日,咱们改日。我还得去王府看看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毕竟王爷带来的人对这里不熟悉。”说完起身告辞就向门口走去,可是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
“差点忘了,晚上赴宴时请贵千金一起去吧。”
宫银山有点没弄明白,“她一个女娃娃家的怎么能去那样的场合?”
张大人一脸为难的说:“你有所不知,王爷让我晚上去王府时把我家的那个小闺女带上,可是单她一个人,她又不想去,我想请老弟的千金作陪,不知老弟愿意不?”
宫银山有点为难了,按理说一个女孩子参加这样的酒宴是会被人笑话的,可是这府台张大人他也不想得罪,毕竟自己的钱庄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话,还得靠张大人大力帮忙。
想了想,宫银山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张大人不嫌弃犬女寒酸,我这个做父亲的就替犬女做主了。”
“好!这才是好兄弟!那咱日落时分王府见!”张大人开心的说。
“王府见!”
张大人满意了,哼着小曲向王府踱去,这一趟最大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