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当中光线昏暗,没有多少阳光能射进如此茂密的丛林,因此地上也没有多少草,倒是蔓藤类的植物好生兴旺,拼了老命般的往上长。只有苔藓与地衣类的东西生存在腐烂的枯叶之间,人踩上去就像腾云驾雾,软软滑滑的很不踏实。你不知道是一脚踩在烂泥上还是某个软体动物身上,抑或者一个地洞。
而山谷之中则有云雾升腾不息,阻碍了我们的视线。
果然如同道正所说,此番路途遥远,我们走了两天两夜都还在这森林当中游荡,完全不复刚开始的勇猛精进,潮湿的气候过多的消耗了我们的体力。
高大的植物遮天蔽日,即使是白天也很昏暗。
这里路是没有的,即使曾经有人经过,也留不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地上积着厚厚的落叶,据说有一米厚,其下则是千年来的腐烂层。
此时已经不能再保持队形了,道正老马识途,走在了最前面,用拐杖到处捣倒戳戳其小心翼翼的样子,如临大敌。
恶里则一手持砍刀开路,另一手甩着一根长长的树枝,到处拍打,企图惊动那些蛇类生物。
“恶里走哪里,你就走哪里,不要行差踏错。”道正提醒我。
“这里有危险?”我早就注意了。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瘴气吗?”道正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让我大是诧异,“深山老林,地上的叶子都积了几千年了,下面各种动物的尸体更是不计其数,下了雨沤烂了,在被太阳一蒸,焗出来的就是毒气。更有空包,比流沙沼泽更可怕,人要是踩上去汽包破裂,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必死无疑!”
毛骨悚然,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越发的小心谨慎,盯着恶里的脚步一步也不敢拉下。
这种地方若是让驴友约上三两人,林海穿越,当是赏心乐事。我以前也同样做过这样的梦,只是现在梦醒了,这他妈的简直不是人受的。
林子里的地都是泥泞的,一片片的水洼横在路上,各式各样的昆虫是很大的麻烦,就算以我这种练气有成的道德之士也落得个狼狈不堪。
进入林海第五天,四周环境为之一变,不再那么湿冷阴森,反而有点燥热,淡淡的雾气环绕在四周,任是强风吹之依然不散。
这样走来,能见度明显越走越低,直到最后,我们连前方五十米外的有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凭借着身后的道路与道正的经验前进。
我带着指南针,掏出来晃了一下,似乎知道了方向,再晃一下,那小珍方向又变。我大惊,又确认了一下,赶紧拉住道正说:“这里有古怪,指南针没用了!”
“呸,这东西有蛋用!”道正根本看都不看,“几十年前就知道了。”
讪讪的收起指南针,这可是我特地在旧货市场上淘的军品啊,居然没用……
恶里道正他们如临大敌,走的愈发得小心,仿佛前方又看不见的危险存在。我虽然没感觉出来啥,但是被他们的情绪影响,更是忐忑不安。
原本用来登山的靴子基本上成了水壶,走起来晃晃荡荡,嘎兹作响。虽然据阿东所言,仙人乃清净之体,但看我现在这样子基本与之无缘了。
当然了,同恶里道正他们俩比起来,我还算干净。这俩家伙实在丢人类的脸,就算在森林里这各种味道横行的地方,他俩的体味都能熏我一跟头,要搁城市里……不敢想象,反正以前我在南京的时候曾经依靠鼻子拐了四条街,硬生生的找到了卖臭豆腐的地方。
继续深入,雾是越来越浓,离开十几步就看不见东西,四周还静悄悄的,恶里当头还不敢出声,只是慢慢的往前挪动。
空气太潮湿了,植物越加的茂密宽大,不时的滴下水珠,仿如小雨,让我生出身在亚热带丛林的错觉。
在这里走虽然没有太阳烘烤的祸害,但是一样特别消耗体力,脱水特别严重。即使我们仨全是有根底的练家子,这么长途跋涉都有点吃不消。
有时候很怀疑恶里的体质,三人之中就数他背的东西最多,偏偏还一马当先,第一个走,最后一个休息,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工作。
道正则依然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不过从开头到现在,他似乎也没变过,总是那么不疾不徐的跟着。
“你布的什么鬼阵,我怎么感觉都在一个地方打转啊。”我悄悄的向阿东抱怨。
“当时没注意,可能用力过多?”阿东似乎也是一肚子疑惑,我能清楚的感觉出他的彷徨,“但是好像没这么狠啊,天机大阵没转移时空的功能啊?”
“转移时空?”我大汗啊,这也太狠了吧,我说这里咋会出现这么不符合常理的地理环境,感情是这东西操蛋。
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阿东说这阵已经不是他以前布的那个了,居然多出了转移时空的功能,也就是说……
“有危险!”
原本蔫蔫的道正这时却精神百倍,biu的一声就从后面蹿到前头,把恶里一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侧耳倾听。
我们都不敢动,努力的分辨有什么异声,只是周围安静的可以,除了雨滴打在树叶上,并没什么异常。
功聚双耳,都快耳鸣了,依然没事,我狐疑的看着道正,难道是这家伙过敏?
忽然一阵微风过处,絮絮之声大作,先是各式各样的爬虫之属,铺天盖地的冲着我们过来。
浓雾之中看不见,都是爬在脚面上我们才知道,吓了一跳,赶紧取出仅剩的驱虫药涂在身上。
还没涂个周全,各种声音渐大,浓雾中分开一道道缺口,从中蹦出不计其数的稀奇古怪小动物,噼里啪啦的一阵乱逃。
我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觉得大事不妙,动物的感觉比人灵敏的多,对危险自然敏感,很少见的各类动物昆虫齐心逃命,自然而然让人想起有天灾降临。
但咱好歹是智慧生物,总不能啥都不干,闭着眼睛跟着畜生一起逃吧!道正把身上的东西一卸,取出一张黄纸,把手指咬破了,在上面胡乱画了几笔,随手一抖,黄纸无风自燃。
道正捏了个手印,嘴里念念有词,募得双目圆睁,朝巽地上猛吸一口气,鼓劲一吹,顿时狂风大作,吹得那水珠如弹子一般,打在山石土木上噼啪乱响,劲道十足。
不过这一来,那大雾也被暂时吹散,露出了远处的情形——一道火红的线在不停的蔓延,所过之处也没啥两样,只不过似乎有点点白色点缀其中,非常的诡异。
“我草!”道正连篓子也不要了,只骂了一句,拉着我就跑。
恶里比我俩都快,早就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同样没要东西,只持着一把砍刀,没命似的狂奔。
我还有空扭头看看那道火线,却被道正一把抓住背包刷在地上:“你狗日的不要命了?那是金蚕蛊,还不快逃!”
“妈的,东西都扔了,后面还怎么走?”我也怒了,虽然对着这种传说中的奇物也很害怕,但是总不能光屁股裸奔吧。
“你个傻逼,那东西只咬活物,过会再来拿就是!”道正气急败坏。
“我记得前面有个水塘,赶紧的,别废话!”恶里在前面发话了,语气焦急。
恶里的记忆没有出错,我们三转俩转就到了水塘边。道正又掏出一包东西,俩下撕开就往水面上撒,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恶里不知从哪里寻了三根管状物,每人分了一棵。
“愣着干啥?赶紧脱啊!”恶里拍了我一巴掌,自己利索的脱了个干净。
nnd,这阿迪达斯的运动套装穿起来够酷,脱起来实在麻烦,费了老大力气才搞定,爬入了泥浆。
这破水塘很浅,只容得下三人并排。道正不知在上面撒的什么,估计是杀虫剂之类的,水面上飘着厚厚一层昆虫死尸,絮絮叨叨的让人恶心。
这金蚕蛊的速度还蛮快,我们刚刚趴好,就听见那细细碎碎的声音,转眼之间,那一道火红色的线就过来了。
道正把我的脑袋一按,憋在了泥浆里,幸好嘴里面含了吸管,否则这一下子非给呛死。不过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也顾不得抱怨了,我只是祈祷道正的药管用,并努力的让自己的身体全部浸入泥浆。
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一样,耳朵里依稀的听见细碎的声音,就像春蚕吃桑叶,不过这啃得是肉而已。
我怕的可以,不过心中并不惭愧,因为身边道正和恶里比我哆嗦的还厉害。
真实的时间肯定不长,但是我却好像在泥浆里憋了一年,直到被人一把拽起来。
“过去了?”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心有余悸的看着四周。
恶里与道正也是浑身肮脏,抱起了衣物说:“此处非久留之地,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