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食堂里，卡莫津上尉应二号领航机奥列格中尉的大胆构思，在饭桌上同其他人将轰炸计划做了一个近乎于疯狂的调整！
疯狂，绝对的疯狂！
奥列格中尉的家人都在乌克兰基辅，战争爆发后死于德军轰炸，对于德国法西斯同德国空军，中尉不仅仅有着国家之间的仇恨，还背负有不共戴天的父母之仇！
中午会议时，奥列格听完中队长的介绍，其实对计划是有点小小的建议的，不过在会议上认为自己的想法过于疯狂就没提出来——中尉认为没有哪个指挥员会批准自己的计划：太疯狂，违反正常思维，只有疯子会去做！
因为和中队长住一个营房，回去睡觉时奥列格提到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的飞机加了炸弹后，巡航高度最多保持在六千公尺，速度还要保持较低巡航速度，机动能力下降很多，进入德国纵深之后容易遭到夜航战斗机的拦截。”脱靴子时奥列格对隔壁床的上尉说。
卡莫津转头问：“你有什么建议？”
“疯狂的想法，估计上头会骂我是疯子！”奥格里笑着摇摇头，似乎自己打消了想法。
“说，别废话。告诉你个秘密，方面军司令部只给了一个轰炸柏林的时间和关注德军夜间防空力量的命令，其它的什么都没要求，方案是我自己定的，随便修改。”
“什么？你不会开玩笑吧？！”奥列格简直难以置信：这任务弹性也太大了点！
“没开玩笑，司令员同志就是这么交代我的，要不怎么会派我们远程战斗机部队去。”
原本就不合常理的任务，有个不合常理的部署也变得似乎正常了。
看到中队长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奥列格决定说说自己的计划：拿出包里的那张航空图，还有柏林附近的小比例尺航空图，就摊在床上说。
“队长，在柏林德国人一定部署了大量防备英国轰炸机的大口径高射炮，还有大量夜间双发战斗机。一旦我们从六千公尺高度出现，柏林上空今天晚上一定会很热闹！我们会遇到热烈欢迎，德国人至少有15到20分钟对柏林的空中预警时间，我们成功把炸弹投到柏林上空的机会最多就是一半。”
“这个我知道，入陆后德国雷达就能发现我们，到柏林还需要大约20分钟。说关键的！”
“前边和原计划一样，在这！”奥列格一指柏林东北约48公里处的埃伯斯瓦尔德，“在埃伯斯瓦尔德城西我们下降高度，从超低空突防进入柏林上空！轰炸完成后超低空脱离，出城后爬升高度返航！”
卡莫津一拍大腿！“好！够疯狂！气死希特勒这个混蛋！”他真是两眼放光——在夜幕的掩护下，8架战斗机超低空进入柏林城，一定会大出德国人的预料！雷达将丢失目标，那些夜航战斗机就会成瞎子！防卫柏林的88毫米高射炮群更是成了彻底的摆设！
“这会给德国人造成巨大心理上的打击，失去对他们空军的信任，如果我们能在轰炸前后再扫射柏林城，效果一定更好！”
卡莫津说得是眉飞色舞，“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唯一有个麻烦，就是防空气球！”
防空气球就是一种军用系留气球，一般用橡胶和尼龙膜制成，有些还外加薄金属保护板：气球内部采用许多囊状气室组成，即使被炮火击中也只是部分受损，总升力可基本保持不变。
它一般采用裙式和串列式布置：裙式是由若干个钢索相连的气球并列升空，阻拦钢索布设在连接钢索之间，犹如裙子一般形成钢索幕帘；串列式则分上下两层，气球每三个构成一组，钢索连成蜘蛛网状。
“我就不信德国人会把整个柏林都搞成个蜘蛛网阵！”
“要不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还有上头……”
“兄弟们你还不清楚？”卡莫津神秘一笑：一个个的胆大包天，就怕想不出，不用担心中队里的人不敢去干！“不用和上都汇报了，不会批准我们这么疯狂的计划的，干了再说！要是追查起责任来就说是我的主意。”
“一起，主意是我出的。”
奥列格很有义气：也许有人会挨批，但如果成功，一队苏联战斗机肆虐柏林上空，在超低空投弹扫射，图哈切夫斯基元帅会喜欢的！
处分和肆虐柏林相比，飞行员们不在乎前者。
不出两人意料，晚餐时另外6名飞行员全部赞同这个疯狂的计划，一阵“密谋”之后就敲定了下来，特别是对于那些该死防空气球，飞行员们加了更加疯狂的对策。
这8架出击的全金属结构米格3机腹下都挂载着一个150公升的硬纸板副油箱，两翼内侧下边各有一枚100公斤高爆弹。穿过桨毂的那门23毫米МП－6航炮携带着30发曳光杀伤燃烧弹90发穿甲燃烧弹，机翼根部的两挺12.7毫米УБ航空机枪射速可以达到1050发/分，各携带了220发机枪子弹，其中四分之一是曳光穿甲燃烧弹，另外的都是都是爆破杀伤弹！
为了给这八架战斗机最强的火力，地勤人员没有使用任何普通弹，而都是制造工艺要繁琐的多的弹药——希望飞行员们都能安全返航、凯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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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完全变暗，草坪两边用点燃的大油桶做出起飞跑道标记。卡莫津发动引擎，顿时整个停机坪上所有战斗机引擎发动，发动机轰鸣响成一片。
检查了所有仪表后，耳机里传来塔台“凯旋而归“的祝福语，不过这会机上电台只能接收，通话开关都没有打开——要等到抵达柏林上空后，单向无线电静默才会被打破。
举手示意全中队准备起飞，卡莫津关上了座舱盖，飞机开始滑行。
他这次不仅仅是中队长、一号领航员，还是“夜鹰”分队队长，而二号领航员奥列格中尉就是他的僚机。以双机飞单位，8架米格3战斗机很快消失在塔台视线里，机场上原本都在看着这队飞机离去的人也渐渐散去。
一个半小时后，沿着海岸线飞行的战斗机编队在中队长座机做出“转向”的命令示意后，在波美拉尼亚湾上空都扔掉了那个已经空了的副油箱，开始转向正南偏南十度方向，飞机开始爬升。
高度6000，入陆再进入斯德丁湾上空后，所有飞机将高度改平，航速显示370，距离柏林还有130公里！
现在所有飞行员都精神高度集中，不断查看四周的夜空，而还担任着领航员的卡莫津还要注意下边不明显的地标，防止编队偏航。
空中云彩稀少，能看的很远，这对于提早发现德国夜间战斗机有利——不过对高空轰炸柏林就是坏消息了，不过编队已经决定使用那个疯狂计划！
卡莫津可以肯定，这会已经有德国防空雷达锁定了自己这一小群飞机，不过德国人会不会想到这么一小群暂时搞不清楚身份、去向的飞机的目标是柏林！？
还有十五六分钟，顶过这一段，一旦下降高度进入超低空，自己这群飞机基本就安全了。德国的防空气球是用来对付轰炸机编队的，而不是对付几架胆大包天的战斗机！
柏林上空防空气球是不少，不过那些钢索幕帘布置的高度绝不是卡莫津和部下决定进入的75至50米！——哪有轰炸机飞这么低的？！更不用说是在夜晚！
沿着菩提树下大街为横轴，只要飞机高度控制住，卡莫津他们还算有点安全保障！德国人不会把防空气球的系留点定在菩提树下大街和它的延伸城市横轴线大街上——就像莫斯科热情者大街上就没有系留一个防空气球相同的道理！
至于有个气球钢索跑偏了什么的，那存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万一撞上就自认倒霉！
20点20分，“猫头鹰”分队队长马济宁中尉打破了无线电寂寞，“发现德国飞机！两点方向，高度6000！”
清朗的夜空中能看出很远，顺着方向看过去，卡莫津发现那里有一架飞机正在自己这个方向飞过来——在这里会出现的当然只可能是德国飞机！
“倒霉！”心里说了一句，一推油门杆打开通话开关：“我是夜鹰领队，我单机去拦截，其它飞机保持航向，夜鹰二号替换我的位置！”
说着打开了投弹开关，两枚高爆弹被投掷出去，米格3顿时一轻。
微摆操纵杆，扔掉负担的战斗机呼啸着扑向正在接近中的目标：距离一公里，卡莫津能够发现那是架双发飞机。
以30度角高速接近，距离200米！
“Bf 110夜间战斗机。”已经看清目标，德国人也发现米格过来了，向下俯冲！
在视距内同米格3较量垂直性能，Bf 110夜间战斗机真是撞上铁板了！一压操纵杆，卡莫津的座机紧紧咬住夜空中这个黑灰色的目标，在100米距离上尉的食指和拇指同是握下！
夜空中出现长长的火焰，曳光弹密集射向目标！就一秒多点一个点射，至少五六发23毫米炮弹和十多发12.7毫米机枪子弹击中那架Bf 110，顿时目标被火焰和碎片包围！
一摆操纵杆，四周看了一圈，己方编队在稍高些地方、南边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两公里。
抬起机头，透过座舱盖看到下方一个小小的火球正在坠落，是自己刚击中的那架德国夜间战斗机。
“我是夜鹰一号，已经击落目标，正在归队，你们5点钟方向，距离你们2公里。”
很快，没有负担的卡莫津座机就追上了编队，回到领队机位置。
“干得不错！队长。还有15公里就是埃伯斯瓦尔德。”
往下方看过去，一座小型城市就在前方，虽然实行了灯火管制，但城市的轮廓还是非常清晰的！
从城市西侧穿过，空中突然出现高射炮炮弹的炸点——防卫这座铁路枢纽的德国高炮在向目标开火！
“全体注意，降低高度！15度角，高度200！”
“明白队长，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8架战斗机下降高度，速度也缓缓增大——高度越来越低，那些高射炮炮火显然一下子搞不明白，那些探照灯更是漫无目的！
这时就不管有没有夜间战斗机了，目标柏林！
编队在500米高度开始改平，最终在距离200米高度平飞！
刺激，绝对的刺激！速度回到350，夜色中所有景物是一闪而过，让人的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兴奋！
不过飞行员们控制住身体的条件反射，现在精神要高度集中，不然一个不留神就会摔地上！
7分钟，已经能够看到眼前那座庞大的城市——郊区能够看到少量灯光，显然繁忙的铁路和公路运输不可能做到百分之一百的黑暗！
城市中部上空似乎有防空气球，不过太远了看不清楚！但是从最近的工厂区看，上空也有，不多，德国人的防空气球布设高度绝对超过200米！
“航向060，找到施普雷河，绕过奥托-利林塔尔机场！”
两分钟后，那条宽阔的河流出现，前边就是柏林东西横向轴线西头起始黑尔街！
奥托-利林塔尔机场正有大批飞机准备起飞，柏林四周超过20架10多分钟前起飞的夜间战斗机正在向城区靠拢！
“发现黑尔街！有少量灯光！”
耳机里队员们的汇报声非常清晰！
“转向正东，下降高度至70！” 卡莫津沉着得下达命令，“沿着大街上空飞，速度保持350，不到菩提树下大街中心城区不许投弹！”
德国飞机已经来不及了，它们不可能从超低空进入市区！
“可不可以先扫射？！”
“30秒后可以，别把弹药打光了！同志们，为了苏维埃，前进！”
卡莫津的话是那样让人兴奋！他们正呼啸着以一个高射炮根本无法发挥作用、手枪倒是打得着的高度从柏林西侧郊区高低空冲进第三帝国的真正中心！
还有5公里就是菩提树下大街！
只需要一分钟8架苏维埃战斗机就将抵达第三帝国真正的核心！
世界将为之震惊！世界空军将为之震惊！卡莫津和另外7名苏维埃战斗机飞行员凭借精湛的飞行技术、不错的运气、近乎疯狂的计划和无所畏惧的勇气，正在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30秒后，猫头鹰分队两架战斗机开火了！密集的机枪子弹和炮弹射向两侧的建筑物，曳光弹在这样的高度是那样刺眼！飞机轰鸣声、机枪机炮扫射声注定了柏林今晚会是个不眠之夜！
防空警报刚刚响起，大街上这会还有很多人——
路边的行人看着一队飞机呼啸而过，扫射让街道两边那些古老的建筑都是炸点，碎砖碎石四溅！
街道上的汽车撞上了人行道，行人们惊恐四散——有人甚至看到了空中飞机机翼下的那两颗醒目的红色五角星！
俄国飞机！
“菩提树下大街！”卡莫津已经看到了勃兰登堡门！
“随意投弹！随意投弹！”
现在卡莫津认为自己刚才的“不要把弹药打光”的命令算是白说了，所有飞机都在拼命扫射，包括他自己！
柏林！下边就是柏林！近到似乎都能用手去触摸它！能看到下边街道两边遍布的万字旗，自己现在已经杀到邪恶轴心的心脏中心！
马济宁中尉第一个投弹——他完全靠着直觉：飞机直冲着高大的勃兰登堡门过去了，就是黑夜中都能清楚看到它顶部的那些黄铜饰品！
两枚100公斤航弹投下，以抛物线砸向德国的标志之一——剧烈的爆炸出现在勃兰登堡门西侧，其中一枚炸弹直接命中它的一道支柱！
剧烈的爆炸在编队后边炸起，不过没人能转头去看，除非不想活了去撞大街！勃兰登堡门左侧第二道支柱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虽然它不会倒塌，可那个缺口够明显！
飞行高度比那些高大的菩提树高不了多少，而在马济宁投弹前，奥列格中尉单机脱离——他看到最近的能够看到的防空气球距离他们够远，决定把炸弹扔到一个他地图上看过无数次、做梦都想扫射的地方：第三帝国国会大厦！
就近在眼前，距离勃兰登堡门不到200米，中间是绿地！
没有高射炮火，就不知道有没有轻武器在向自己射击，不过奥列格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在你后边，把炸弹扔准些！”
“明白！”一听是中队长的声音，他也跟上来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按下机枪机炮发射钮，零点几秒之后，奥列格投下了炸弹！
“回大街上去！”
两架战斗机冲过第三帝国国会大厦上空，绕回来时奥列格瞄了一眼侧翼的国会大厦——一股浓烟正从那个大圆穹顶冒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