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特基克”号的两艘救生艇在大半个小时候才划近两艘反潜舰沉没的海域,不过他们也只是捞起了三具冻僵的尸体——第二艘反潜舰十分钟前才沉没,但幸存的船员早已经跳离那个火热、随时可能爆炸的炼狱。
反潜舰上的一艘木质救生艇和所有的橡皮艇在舰员逃离前都已经支离破碎,脱离了火海就是进入冰窖一般的大海,波罗的海的冰冷海水在半小时内就要了所有跳海者的命!
那两个被C-1号俘虏的德国舰员,如果不是马里涅斯科抓俘虏、搞点情报的决定,最多一刻钟后也会成为波罗的海上千年来无数次的沉船事件造成的无数冤魂中的两个。
救生艇上有一周备份的饮用水和食品,沮丧的德国船员在船长的指挥下靠近在一起,在冰冷的海风中等待救援:电报在炮战开始后就已经发出,巡逻机也快到了。如果这会就划船离开,反而会花上更多力气,虽然海流和风向都有利于他们划向40海里外的拉脱维亚海岸:有简单的随艇罗盘指向,但几十海里的距离,海风和海流很容易让救生艇偏离预期方向几十公里,飘到红军控制区也不一定。
从两百多公里外克莱佩达赶来的德国反潜巡逻机在C-1号下潜近一个小时后才抵达——战斗结束的太快,而飞机并不是时刻都一级待命,这是起战争中的突发事件。装弹、各种起飞前的准备,德国人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两艘反潜舰对一艘潜艇,谁能想到十几分钟就全报销了!?
那是一架双发的He 115 鱼雷轰炸机/侦察机,具备在海上起降的能力——飞机在抵达战斗海域后,只看到孤零零的两艘救生艇和少量漂浮在海面的船只碎片,连潜艇的影子都没。
海面海况还算不错,He 115大胆的降落在救生艇附近,大体了解了情况,将一名伤员塞进了飞机——它装不了多少人,前来救援的高速鱼雷艇已经在路上,就让船员们继续等待。
飞机向指挥部发报后离开,留下两艘救生艇和几十名船员继续在寒风中苦苦等待。
其实这会C-1号鱼雷艇就在几海里外,但德国人不可能发现。水下,艇员正忙着检修在挨炸时损坏的阀门和管路,加利尔的手术还在继续,卡利诺夫斯基准尉已经缝合了他的几条大血管,正在整理撕裂的肌肉和韧带。
指挥舱,马里涅斯科和安东已取得统一意见:天黑后再上浮,返回塔林港,明天就能抵达,伤员需要进行医院的系统治疗,而只有三分之一电池组的潜艇也需要进行修理。
两个俘虏已经缓过劲来,正坐在地板上,但精神显然萎靡不振——做了俘虏,加上对苏维埃俄国的一贯扭曲看法,怎么着精神也好不起来,就算是刚刚死里逃生也一样,不可能有什么死里逃生的喜悦。
因为艇长和副艇长刚才一直很忙,没功夫理会俘虏,水手长塔兰和加涅夫一直盯着两个德国人:不仅不能乱动,还不允许相互交谈。
已经有水手检查了从俘虏身上扒下来的衣物中的个人物品,将德国人的证件交给马里涅斯科——安东懂点德语,忙完了手头事情的马里涅斯科决定进行审讯。
“把士兵押到首鱼雷舱去,拷结实了,别出问题。”马里涅斯科决定分开讯问。
塔兰和加涅夫一拉那个德国兵,“放心艇长,我们会好好看着他。”
潜艇实在太小,三舱正在手术,那只能押到前边——有那帮如狼似虎的水手在,加上人可以拷在舱壁的铁柱上,别想搞出点名堂来。
现在轮到那军官了,证件表明他是名海军中尉——一头金发、碧眼,纳粹人种学家眼里标准的雅利安人代表,长相英俊。
“打开手铐。”
钥匙在航海长叶利谢耶夫手里,他给俘虏开了手铐,艇长决定先讲点道理。俘虏一打开手铐就站着标准的立正姿势,虽然胡乱穿上的衣服让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马里涅斯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俘虏军姿很不错,有点做俘虏的觉悟。
“姓名、军衔、年龄、职务”马里涅斯科是艇长,这问话还得由他来,虽然需要经过安东那半吊子的德语翻译:艇长同志这样问还是从电影和小说里学来的,这会的潜艇部队指挥员训练班可没开设审讯课。
很外行,都是文艺作品害的!——所有这些基本资料军官证上写的清清楚楚,问的实在外行,没一点需要的攻心作用。
“第三帝国海军中尉费尔多-冯-魏克斯男爵,26岁,波罗的海反潜三分队A7号反潜护航舰副舰长。”
听完安东的翻译,马里涅斯科瞟了一眼这个德国男爵——容克贵族,就是做了俘虏都还保持着一贯的骄傲:马里涅斯科知道德国人姓名中间有个“冯”的应该是什么贵族,但没想到这个魏克斯报名字还要把头衔说出来。
“执行什么任务?”
“对不起,上尉先生,我只能告诉你我的姓名、年龄、军衔和职务。如果不是忘了扔掉我的证件,我只会回答姓名和军衔。”魏克斯显得很坚决。
马里涅斯科并没有生气,不紧不慢的说:“我有两个人这会还在后面做手术,我认为我的部下会很乐意在今晚把你和你的人扔回海里。我还要说明一点,虽然我不愿意弄脏了我的潜艇,但我的部下这会会很乐意活动一下。从我个人的角度而言,我还是希望你能诚实回答我的问题,而且以后也希望你诚实,因为内务部的同志会很乐意招呼一个有贵族头衔的德国军官。我再问你一次,只一次!执行的是什么任务?货船上装的是什么货物?”
马里涅斯科只是有些好奇,说实话,就是这会俘虏招供出重大军情,C-1号也无能为力:就是能知道德国航线的情报也一时无法汇报,在水下对于这一切都是无能为力的。
抓了俘虏就要审讯,这是规矩,不能等到抵达港口后再交给专门的部门了事:情报处和内务部的同志会说:“你们难道就什么都没问?!”
要知道人在刚被俘、特别是经历了生死煎熬后那会,心理的承受能力是非常脆弱的。安东还懂些德语,这在波罗的海潜艇部队指挥层人人皆知,因为这样的人才不多:如果没人懂德语还情有可原。
说实话,马里涅斯科对于被自己击沉的货船到底装了些什么还是有些好奇心的:从吃水线可以看出,那艘货船是满载状态。
魏克斯显然思想激烈斗争了一会,神色终于萎靡了下来,少了些骄傲:“护送“阿尔特基克”号前往柯尼斯堡,出发地是芬兰的奥卢港,货船上装的是有色金属矿石,具体的数量和情况我并不清楚,只有货船船长知道,不归我们管。”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矿石,但经过翻译,马里涅斯科还是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德国这会是多么需要有色金属,对于苏联来说,击沉这艘船甚至比击沉一艘德国军火船价值都大!
“知不知道后续货船的航次时间?”
“我并不清楚,但在奥卢还有艘我们的船正在装载矿石,具体的时间只有我们指挥部清楚,连各舰舰长都不知道。我们出航的时间和航线都是在出航前几个小时才从指挥部通知。”
……
魏克斯竹筒倒豆子一般回答了马里涅斯科的所有问题,虽然很多都是:不清楚,不知道。但不管如何,在讲礼貌的情况下能得到这样的结果,马里涅斯科已经很满意了。
海军,还是比较绅士的。但回港后马里涅斯科可不能保证这个相当配合的德国军官会有什么样的待遇:内务部的同志可不像自己这么好糊弄,也没自己这么客气:他们甚至从神态和眼神都能看出被审讯者说的是否是实话,有些审讯的手段让马里涅斯科都感到毛骨悚然!
有价值的俘虏到了内务部人员的手里,不榨干榨尽价值别想脱身。
安东和其他军官也想不出其他更多的问题,下面就该是审讯那个叫伦茨的二级上等兵,看看他的副舰长说的是否属实。
在让人带走魏克斯前,这个德国军官竟然说:“上尉先生,对于今天的战斗,我十分钦佩你们的勇气和高超的战斗技能,但如果不是运气站在你们那一边,你我现在的位置将会是相反的。”
马里涅斯科没做什么回答,但他内心里也知道今天自己运气非常好——上浮时如果不是两艘德舰正在转向,C-1号这会就该长眠海底了。
(忙到晚上11点才空下来,明天空些多更新,起码两更。呵呵,应该说是今天还会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