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上午,大校厂机场外围出现大批国民党士兵,其中一部分荷枪实弹守卫机场,另一部分开始在机场四周构筑野战工事。
作为大校厂机场的实际最高指挥官,林俊对这一现象见怪不怪。机场作为最重要的战术目标之一,附近原本就有部队驻守,这会不过是加强防卫——鬼子的军队离这里不远了。
机场的弹药库里除了少量的机枪与机炮弹药,炸弹与燃烧弹早已完全消耗,机场的油料还有个一百多吨。撤退时间就近在眼前,就在昨天日军前锋占领了句容,句容机场人员在撤离的最后一刻炸毁了所有机场设施,只又给日军一个燃烧着冲天大火的空壳。
自十天前的空战后,日机再没有出现在南京战区上空,而中苏飞机也只几次出击支援前方守军,用有限的弹药激励守军士气。
当天中午,瓦西里军士长找到林俊。
“大队长,全部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按照您的命令,所有飞机已全额备弹、满油,轰炸机改装工作也已完成。除在油库和加油车共预留一个半基数油料外,其它所有汽油已经装桶,就等着中国军队的人来领了。”
“瓦西里,这次我们不能再像在马德里那样了。”林俊捏了一下军士长的空袖子,“去通知中方人员来领取汽油,再把我们在西班牙的纵火把式和准备的酒瓶、肥皂洗衣粉交给他们。”
“是,大队长。”
守卫大校厂的部队是被称为蒋介石“铁卫队“的教导总队一部,这只部队已经在南京驻防和训练四年多时间,是国民党军队精锐中的精锐,因为要守卫南京所以并没有参与淞沪会战,没有遭受任何损失,且官兵士气高昂。作为常驻南京的部队,教导总队对于附近的地形也十分熟悉,将是南京守城战的主力。但这只部队与任何国民党军一样,缺乏足够的反装甲武器,林俊决定将以自己命名的“安德烈鸡尾酒”教给他们,至少能多杀些鬼子。
瓦西里去办事的那一刻,机场里来了一大群身着中山装和西装的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您好,安德烈将军,在下中华民国军委会委员长侍从室第一处主任钱大钧,是来为委员长撤离南京来机场打前站的。”来人自我介绍道。他知道眼前的这名苏联军官熟知汉语,就没有拐弯抹角。
“原来是蒋先生的侍卫长,失敬、失敬。”
在前几次与老将会面时林俊见过一次钱大钧,但不知道他的身份,既然他说的直接,那林俊也不含糊,而且眼前之人还喜欢别人用“侍卫长”称呼他,因为此人曾在西安事变中为保护老将负伤,到也尽到了侍卫长的职责,他一直以此为荣。
“钱主任,蒋先生何时撤离,需要我们做何配合?”
“明晨五点抵达机场。安德烈将军,这是最高机密,我们还需要您的帮助。”
林俊知道这事的重要程度,“你放心,我心中有数。明天我们将会与蒋先生专机一同撤离前往南昌,蒋先生的专机将会有我们的所有战斗机护航。”
钱大钧的表情稍嫌颓废,现在这情况他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个钱大钧是个铁杆的反共份子,还爱财如命,在抗战时期都敢倒卖军火,甚至在国民党内部也被人称为恶棍、流氓,得罪的人也不少。但因为显赫的地位和对蒋介石死心塌地,才坐上了现在的位置。由于他嗜财如命,得罪的人多,在撤离南京后一段时间,蒋介石不得不将他调离了侍从室。但由于有宋美龄的支持,他仍在航空委员会捞到了肥缺,担任了秘书长、参谋长等职务。1938 年2 月,他又接任航空委员会主任职务,专门指挥对日作战,成为国民党空军实际的指挥者。
如果只是上面的这些原因,林俊是记不住这个钱大均的:就是这么个恶棍、流氓,在38年5 月中旬,为了揭露日本军国主义穷兵黩武、害人害己的暴行,他组织空军远航日本本土夜投‘纸弹‘(就是装满传单的宣传弹)。当时有人问钱大钧:‘为什么不用炸弹轰炸日本东京而用纸弹?‘他回答说:“炸弹不如纸弹来得意义大。加之炸弹太重,挂上炸弹,飞机飞不了那么远。‘——就是这次他策划的行动和“炸弹不如纸弹来得意义大。”这句话,让前世的林俊记住了国民党军中的这号人物。
“钱主任,请你转告蒋先生,如果需要撤离的人员过多,而又有所不便的话,我这里还准备了40个临时座位,但每人最多随身携带一个长宽不得超过60公分的行李箱,重量不得超过20公斤,而且要准备好御寒的衣物,因为座位的条件非常差,有的还要被拴在机舱的过道里。”
林俊知道国民党有部分权贵还来不及撤离,而南京城内局势已非常紧张,码头的船只也不足,林俊就暂时让瓦西里带人将留下的二十多架轰炸机稍微“整理”了一下,每架飞机足足能再“塞”下十来个人,反正没有炸弹不会超载,只要安排好配重就行,二十多架轰炸机足足能多让两百来人撤离。林俊将最后留守大校厂的所有中苏双方地勤人员都已经预定了“座位“,当然里面的临时乘客绝对不会舒服。
一听林俊的话,钱大均的眼睛都亮了一大截:“太感谢安德烈将军了!我正在为飞机数量不足发愁,这几十个座位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林俊好不容易松开紧紧被他握住的手,说:“不知道前主任的部属还有多少人未安排好撤离?”
“现在与我一同前来的12人都未安排,我正再为这个犯愁,可能需要他们随一般人员从水路撤离,但还等委员长撤离之后才能安排。”
钱大均明白的很:侍从室的人要撤离当然会比一般公务人员方便和有办法,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也不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所有部队的官长都忙着备战,到时候谁都没空去理会一般的侍从室人员。再说就是顺利撤退,赶到南昌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到,他这个侍卫长也就快成了个光杆司令。
“我看贵属下人人都是好身手,要是顶的住,轰炸机的炸弹舱里还能塞进20个人,但不过都要被用布条和绳子绑在炸弹架上,两个小时的航程可不好熬。”
既然已经留了四十个位置,那干脆再大方点,把炸弹舱也留给你们,就当是再送个人情,这会功夫估计谁也不会为搭机环境不好而抱怨。
钱大均没有回答林俊的话,而是将守在远处的那十二个“木头”(这些侍从室的精英看着个个像没有感情的木头,说白了就是老蒋的安全人员和保镖。)叫了过来。
“安德烈将军在轰炸机的炸弹舱里给你们预定了位置,就是座位不怎么舒服,到南昌要两个小时,想搭机的向前一步。”
钱大均的问话倒也有意思,木头们回答的也干脆:十二个人齐刷刷的向前一步。
“还不谢谢安德烈将军。”
“不用谢我,等明天到了南昌后你们不骂我就成。”林俊可不敢要这些家伙感谢自己,这两个钟头可不这么好过,“明天都穿的暖和点,一定要弄顶栓得住的帽子戴上,天上风大。”
在钱大均示意手下离开后,林俊说:“钱主任,等明天撤离后大校厂就没有空军的人了,请你和守备的陆军协调一下,在日军占领这里前将所有的航空设施全部炸掉,不要给日军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放心,不会给小鬼子留任何东西。对了,听你的说法,机场里我们的人也会一同从空中撤离?”
“是的,除了前期从水路撤离的人员外,机场里我们双方加起来还有152名地勤人员,这次将全部乘机前往南昌。从这段时间双方的合作来看,贵军的地勤人员都有非常高的专业素质,是极难得的人才队伍,我要优先保证这批人的安全。”
钱大均的问话是因为他感觉惊奇:竟然给中方的百来名地勤都准备了位置,因为还有多余才给南京的权贵留了几十个座位。而林俊的回答更明确:在我眼里那些地勤人员可比你们的那些权贵重要的多,留给你们几十个座位已经不错了!
“人家的飞机他想怎么安排我都管不着,能留这么多位置已经不错了。”钱大均也是明白人,在听了林俊的回答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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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1日凌晨,大校厂机场所有飞机已做好起飞前的准备,所有人员到位,必须带走的物资也已装机完毕。
五点,在凌晨的夜色中,蒋介石的车队驶进机场。
昨晚蒋介石召集了南京少将以上军官训话,林俊看到老蒋的气色非常不好,估计一晚没睡。
林俊一身飞行服,走到老蒋面前,“蒋先生,我将作为战斗机大队领队长机为您护航。”林俊敬礼后说。
平时林俊见到蒋介石都相对随意,但这个时候谁的心里的不好受,一个军礼敬的非常标准。
“有劳安德烈将军了。安德烈将军,我们还会回来的。”老蒋竟然向林俊回了个军礼,这倒难得。
“等打跑了小日本,我们一定还能再回来。“林俊说,但他心里在想“没想到蒋介石也能说出这样经典的话,但他说的也对,打跑了小日本他倒是还能回南京,不过等到49年跑到台湾就回不来了!”
“安德烈将军,我的那些随员就麻烦你了。”
“您放心,我保证他们能安全抵达南昌。蒋先生,时间差不多了,请登机。”
老蒋有两架自己的专机,一同到大校厂的周至柔、孔祥熙等人都能乘坐第二架,但其他资格不够的就只能往林俊的轰炸机里塞。
在地勤人员的帮助股下,南京的权贵们都被塞进了5架SB-2的机舱里,塞得海海满满——女士中运气好、年级大的还能有个临时座椅,其他的就只能挤着坐在机舱地板上,连后机枪手周围都塞了三个人,身强力壮的就躺机舱过道——他们相比那些侍从室的家伙来说已经是非常舒服,瓦西里在炸弹舱里临时铺了块木板,用铁丝和绳子栓在炸弹架上,再把那些头戴帽子身穿皮衣的家伙塞进去,用绳子在栓劳。
侍从室的人还是满感激航空队的人的,原本他们做好了被身子捆在炸弹架上的准备,但没想到还有块木板能躺,待遇已经比想象中的情况好了很多。
在起飞前林俊查看了每架轰炸机的情况,特别是叮嘱那些临时乘客一些起飞和降落时的要领,免得被撞得鼻青脸肿。告诉他们什么地方不能碰,什么地方能抓,免得到时候飞机出意外。
炸弹架上的家伙是要重点照顾的:“起飞和降落的时候一定要抓住这两个地方,不然脑袋撞墙的滋味可不好受!上面的乘客会告诉你们什么时候降落的,明白了吗?”林俊一个个的关照过去。
5点45分,所有起飞前的准备工作都已做好,该撤离的人也已全部登记,机场上只留下守备部队的人。
林俊驾机带一个中队先期起飞,后面跟着的是老蒋的两架专机,而其它飞机还要过个几分钟再起飞,因为老蒋的座机要在南京城上空绕一圈。
看着来笼罩在夜色中的古老南京城,林俊心里不是滋味:“南京!”
六点整,机群在大校厂上空组队完毕,在林俊驾驶的伊16的指引下飞向南昌。这时在机舱里的林俊看到东方的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南京,我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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