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钢琴,几把小提琴,组成的一个小型乐队在招待厅内演奏着莫扎特的小夜曲,这是在福州的法国领事馆内,舞池里几对青年男女在跳着华尔兹,时不时男人的嘴里还说着什么,引的对面的洋妞笑个不停。其实我并不喜欢西洋人开的舞会,我嫌太闹,有这个时间我觉得还不如在家里搞些练兵纪要这类的东西。
今天却是个例外,没有办法,顶头上司张成出面邀请,法国领事巴士栋亲自托人邀请,我要不去那就太不给脸,再说我还真想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
既然是参加晚宴,当然是西装革履,来了以后才知道在这个舞会不是那么简单的,先来的都是我们这些四品五品的小虾米;过了一会听到门口的侍者喊着到场人的名单我才知道今天这个舞会不会是因为欢迎我办的。几乎所有能够邀请到的福州的清廷官员和船政学堂的一众洋员,福建巡抚张兆栋,福建船政大臣何如璋,福州将军穆图善,福建水师指挥张成,船政副监督德克碑,船政代总监工法国人安乐陶。
苦笑一声,我前去见礼。看到何如璋的眼神我还是先给很少打过交道的福建巡抚张兆栋张大人先见了个礼,穿着西服实在不知道该行什么礼好,只好拱手作罢。
张兆栋到不在意道:“早就听说我世侄的水师中来了个英国回来的高才生,今天一件果然是人中俊杰,深受欧罗巴的良好教育啊!这风度可不是穿上洋服能够体现出来的。”说完小声道:“洋服可以穿,不过可别和洋人走的太近才好。”
“世叔,李大人可不是这样的人。”接话的俨然就是水师统领张成。“在海上李大人可是把那帮洋人这么苦了。”然后将我在海上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张兆栋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对我道:“李大人爱国之心可嘉,不过略显急噪啊!如果引起国际纠纷可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担待的事情。”
我哪会不是有事要遮掩吗?要是现在让我那么做我还嫌给自己找事呢!当然嘴上不能如此说,而是感谢道:“下官还是年轻识浅,没有督抚大人见识广博,以后定要向大人多多学习。”
接着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我再分别和何如璋,穆图善见过礼寒暄几句的时候发现大厅中又多了很多人,大多都见过,我回来以后到家中祝贺过的福州商人,就连付家,林家,罗家三家的家主“福州四虎“的其他三虎都在其中,看见他们我正想上去打个招呼。
侍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东普鲁士希肖,冯,曼斯坦因伯爵,福州李育宾携爱梨沙小姐到。”这时候才见许久没有露面的舞会主人巴士栋疾步迎了上去。
我这才知道这那是欢迎我的舞会,这分明就是为了招待来在普鲁士贵族的舞会而已。
借着巴士栋和老头寒暄的时间,急忙的上去招呼已经走到一边的老爸:“爸,你怎么来了?”
“儿子,今天晚上你要小心一点,福州的另三家的家主都已经和我谈过了,要咱们让出一部分生意。”
我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让生意,让什么生意。”
“军火,炮弹。”
“可这和法国人又能扯上什么关系?”老爸看来也不知道,只是把两天前的经过讲了一下。两天前老爸回到福州,福州三家的家主就找了来,声言现在的生意配额不合理,要求我家让出一部分军火配额来,当然会有所补偿。而这个时候老爸对这方面可不敢做主,回来以后全部的军火生意都是我过问的,所以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至于为什么今天人来的这么多,他也不清楚。
这时候正好老头招呼老爸过去,看见我冲我来了一个微笑,但看的出来,这微笑背后多少有让我小心的意思。
难道说法国人现在就要动手把所有的福州官员都干掉,随即我的冷汗冒了出来,如果是这样还真是把我们一网打尽。
难道是我的记忆出了错,还是历史走向了岔路,1883年的12月法国才在越南对中国军队动的手,而马尾海战将在1884年的8月才会发生,现在法国的远东舰队应该还没有准备好,他们应该不会擅自开战的。
我的心这才落到肚子里,不过随即我又有疑问:这生意到底有这么吸引人吗?连法国领事都会出面?难道只是为了生意。
其实我到是猜对了一部分,首先法国领事巴士栋只是个政客,连贵族都算不上,但并不妨碍他用贵族的想法想问题,德国领事说本国有位贵族来到中国,巴士栋想用舞会招待一下应该能够显示出自己很有贵族的涵养,这就是舞会的由来;接下来的事情却不都由他控制,先是从国内来了个军火商人孤拔的,偏偏手里有法国总司令的密令连领事都要配合他工作,听说领事大人开了这个舞会就提出借这个机会观察一下福州的中国官员,接着又说自己有个福州的客户需要在舞会上谈点生意上的事,在领事馆比较安全,这才是法国领事出面的由来,其实连他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也就发生今天舞会的来宾即有官又有商的情况出现,不过这样也许体现了南中国的现状吧!各级官员已经由地主阶级的代表变成了大商人,大买办阶级的代表。
“亲爱的李,你在想什么?”我还在走神的时候,希肖老头带着他的孙女还有法国领事来到了我的面前,而我老爸则和福州另外三家的家主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说着话,老头把他孙女的手递到了我的手里:“我相信您一定很愿意陪伴这位漂亮的女士,不是吗?”
“我的荣幸。”挡箭牌到手,这老头还真是个妙人,现在那些官官商商上来之前都考虑清楚才好。不过这种用个漂亮女孩做掩护的行径有点太拿不上台面。
“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中国的李,我们是,啊!用中国的话说,就是忘年之交。”老头把我介绍给领事巴士栋。
“当然,我认识他,中国李,我的学生。”巴士栋同样在船政学堂做过教习,不过他总是以反面人物出现的,殴打学员,煽动洋员闹事不合作,最终被解聘,转而成为法国驻福州领事馆的领事,以我在学校那会的性子还有骨子里的民族主义当然不会和他有太好的关系。
“原来而已,现在您是领事大人不是吗?对了,领事大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离开这里和爱梨沙去跳一支舞。”我虽然话里带刺可却没有过分,找个机会就脱身。心说难道巴士栋变好心,不会骂人了。我那里知道,巴士栋是没变,不过不论是从孤拔那里得到的信息,还是从希伯爵这里看到的情况都让他有火也不敢发,只好暗暗的发狠,等我法国军队打来,那会就不再看你脸色。
我还在想着事情,身旁的一个胳膊轻轻的挽了过来,却乖巧的没有说话,我这才惊觉的冷落了佳人。
“这些天玩的如何,有没有很闷?”
“这些天玩……”话还没说两句,就有年轻人前来搭讪,支应走了刚要再说又有人过来。搞的爱梨沙小姐甚是闷气,可贵族教育又让她不能生硬的拒绝别人,只好勉强挂起笑脸。
看着她生闷气的表情我一笑道:“不如让我给您弹上一首曲子,也许您的心情会好很多。”前世小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后来为了应试教育荒废了,这辈子在英国却也又机缘巧合的学了两年,弹上一首曲子应该没有问题。
“啊!您会弹钢琴,你真太让我惊讶了,”她看来比我还要着急,拉着我就向钢琴走去,不过也许是因为要躲避那些讨厌苍蝇的缘故。
请走琴师,我手抚着这古旧的钢琴,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纹理,很久没有这么宁静的感觉,轻坐在琴椅上。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看向我这边,刚开始还有嗡嗡的声音,看到我点着琴键,试了试音,出于礼貌都闭上了该死的嘴。
我先给了爱梨沙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微笑,就突然弹奏了起来,悠扬的乐曲响了起来,一开始还有些生涩,弹乱了几个音,接着熟练起来,一首小短曲就此弹完。我还没有尽兴,这种感觉以前有过,现在有过,不过我相信以后很难再有,我接着弹起简单的音符,做为我诗朗诵的配乐,没有什么现成的现代诗,我选的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这是一首优美的抒情诗,宛如轻音乐一般的诗句是很适合配音诗朗诵的。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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