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间法人猖狂,妄然进攻我大清马尾港内福建船政水师,幸亏我等早已洞悉法人阴谋,却惟恐实力不及,只能示敌以弱……”李鼎新没有解释,而是开始总结今天的战斗。
他现下早已经除了官服,坐在堂屋上首处,右腿就那么伸着,也没有穿长裤,满腿的烫伤漏在外面,左胳膊吊着,脑袋也包着跟个印度人似的,开口做着总结。
“多亏诸位船长和各舰官兵的奋勇作战,最终将敌人全歼与港内,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这个告诉所有的列强,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在在海上架上几门大炮就能横行中国的时候了,可是……”
李鼎新停了下来,李鼎新仔细的看了看所有的人,有老成持重的陈英,老好人郑薄泉,有热血的许寿山,有留美儿童詹天佑。他们能明白的,一定能明白,在中国,不是你能打仗就有一切的,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政治,政治啊~真为这个时候的中国军人感到悲哀,永远不能成为纯粹的军人,因为那意味着你的政治军事生命的彻底结束。
“外圣内王,自汉唐以后,朝廷对外藩的政策历来如此。”李鼎新还是决定绕着圈子讲。“打败了外敌还要受到惩罚的人物屡见不鲜了,远的不说,只说林则徐林大人不就是如此,如此得皇上宠信的一人,不一样是被流放吗?”看着所有人都开始低头思考,李鼎新接着道:“我只是个小小的四品顶戴,诸位不过五品以下,今天打赢了,虽说是惨胜,可毕竟是全歼,在座的得了大功,可是这个朝廷大家都看到了,这只是一家一姓之朝廷,”李鼎新也感觉自己说的有些过头,点头向陈英招呼下,表示看道他提醒的眼神。
李鼎新站起身来接着道:“今日打赢了,明日就可能用自己的脸去贴洋人的屁股,好像输的是自己,败的是自己一般,那个时候,为了向法国人交代,恐怕今天的大功就是明天的大过,我今天把这些大功分出去,搞的每个人头上都有一些,那就是为了明天,真等到那个时候,自有人会把今天的罪人推出去顶缸。”说完这段,李鼎新好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叹着气坐下来道:“兄弟们,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看着原本红了眼睛的人都坐下思考起来,整个堂屋也安静了,李鼎新抿了口茶道:“至于过身的兄弟们,抚恤金…,我做主加2倍,家人没有生活来源的,一律安排到平潭去,所有灵位全部供奉到荣誉室中,那里是我们箭鱼水师除了大海以外的另一个埋骨地,”李鼎新慢慢的站了起来,拍拍这个肩膀,摸摸那个的头道:“以后如果我死了,也希望我的继任者将我供奉道其中,我相信百年以后,那里会成为中国最最荣耀的地方。”
李鼎新的说话时虽然平静,但却带着莫大的自信,原本有些沮丧的众人眼中都闪出热切的光芒,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作军人的谁不想搏个身前身后名,谁不想封狼居胥。
李鼎新知道响鼓不用重锤,也就没有再说下去,又将话题转回到伤亡的兄弟们身上:“那些受了伤的兄弟先让他们好好养病,伤残的兄弟根据能力都将他们好好安排,安排。”李鼎新没提安排到造船厂的话,毕竟这里有些还不是自己的亲信,想到这里,心中一动晃着头道:“至于各位的赏格嘛!”稍微一停,快速的将面前诸人扫了个遍,才暗自点头到:“也没有问题,发财那也是一定的。至于官职,哈哈,那就不是我这个四品顶戴能说了算的。”
看着面前这些人的表情,李鼎新还是比较满意的,自己练军水师的人就不用说了,党派的出现很明显已经带来了显著的效果,凝聚力已经显现出来。就是一些福建水师中的主战派听到升官发财之类的话题,也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大战刚刚结束,而政治也经过李鼎新的解说显示出它的阴暗面,大家的目光还没有注意到升官发财上面来。
看到这些,李鼎新暗暗高兴,不过接着就再次皱起了眉头。
“李统因何皱眉?”说话凑趣的当然又是李鼎新亲点的大副张春同学。
李鼎新有些哭笑不得,用手点点张春才道:“诸位可知今天法舰几何?”
“大小各舰共计12艘。”陈英随口道。
“不错,12艘,可这不过是法国远东舰队的四分之一,我们两个水师呢?还能飘在海面上的船只不足十艘,能够在十天之内再次作战的不过一两艘而已。十天,十天以后恐怕我们连港口都出不去了,那个时候远东舰队早已经堵在门口,我们的炮舰如果不自沉的话恐怕就咬成为法国人的战利品了。而最可怕的是,恐怕这个时候,法国舰队已经带着陆战队前往台湾,明天就要开始进攻了吧!”说着话,李鼎新都被自己搞到没有信心了,虽然福建水师和练军水师损失确实严重,但还没有到需要自沉的时候,现在两个水师还没有到无船可用的时候,两艘逃跑搁浅的船只,两艘简单修理就能使用的船只。不过比起法国远东舰队的强大实力来说,恐怕这话也不算危言耸听。
果然,话说完毕,低下人全部都愁眉不展,只詹天佑神采奕奕,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看看大家都没办法,才道:“法舰中有两艘受伤不重,只需两三日即可修理完毕,可以一战。”说完,很是兴奋的看看周围。那知道在周围人的面上看到的尽是是苦笑。
“还是年轻啊!”李鼎新想道。笑道:“恐怕现在法国领事正在商量着要回被俘战舰问题呢!”
“啊!还有此事?”詹天佑一留美儿童,那里知道现在的国情,老佛爷都要叫声洋大人,地方官员自然不敢得罪,虽说有何如璋在不至于返还法国军舰,但是要立刻投入使用恐怕难上加难。
“看来只有断敌粮道了。”说话的正是练军水师“振威”号管带许寿山,他的伤不算太重,只是膀子上挨了一个小弹片。他说的是冷兵器时代最流行的战法,不过是陆地上的。
“你说是袭扰战。”“破袭?”大家都反应过来。
“不错,正是破袭战。”李鼎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现在中法海战还只在中盘,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诸位努力杀敌吧!”说完又准备慷慨陈词一番,却听见码头方向传来“轰隆,轰隆”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