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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夏启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扬起一个笑容:“我想早一点回去,因为要过年了。”毕竟,她在夏家那么多年,毕竟,她一直将夏家当做自己的家。曾经在很小的时候,她还有另一个地方,也将那里当做自己的家,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位置的转移,人的感情总是会渐渐变化。

有些地方,哪怕给她留下的美好并不是很多,但是毕竟那里,有她的所有记忆。

很多搬过家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当自己回到曾经小时候或者曾经十几年前呆过的地方,你所走的每一条路,每一个细节,都会被自己看的很仔细。这栋房子曾经是自己见过最大最漂亮的;这个池塘曾经是自己抓过鱼抓过虾的;那边本来有一片稻田,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工厂;这条路以前通向另一个地方,现在却出现很多分支,自己会看不清到底应该走哪一条。

当然,也会有一些地方从来都不曾变化,老街的路,依旧是坑坑洼洼的,填填补补依旧是这副样子;这棵树还是这么翠绿,依旧耸立着,到了夏天听到很响的蝉鸣声;这家店还是这家店,小时候曾经五毛钱的木莲豆腐,现在却要一块钱,而且还不带塑料杯……很多很多东西在变,很多很多东西又一直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夏启荷就算再喜欢外面的世界,再想逃离夏家的束缚,但是她总是会回到那个地方去,哪怕她跑得很远很远,哪怕她拥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自己可以居住的地方,她总是会想起夏家,想起那栋房子,那几个佣人,还有夏家的父母。

过年,还是要回家过的。

苏常原本还想说很多很多话,他想要挽留她,想要让她留在自己家多住一会儿。可是一瞬间的,他的喉咙好像被卡住了,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就算,就算他将你丢在学校门口,你也要回去吗?”

“我回去,是因为我是夏启荷,夏家是我的家。人总是要回家的,对么?”她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转过了身,“我先睡觉啦,大家晚安。”

晚安……看着已经消失在阳台上的夏启荷,苏常只能回出这一句话。

苏涯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表情,这么失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是以前的他,就算是被人背叛了,他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第二天,夏启荷刚起床,就有女佣进来拉开了窗帘。外面竟然奇迹般的下起了大雪,密密麻麻的,大如鹅毛。昨天天上连云都没有,今天就下这么大的雪,她真是吃了一惊。下楼之后听见管家在那里打电话,似乎是飞机场很多班次都停机了,因为雪太大,不准备起航。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她本来就只乘坐火车的。

苏常和苏涯两兄弟没过多久也起床下楼了,苏常看到雪倒是吃了一惊:“下雪了?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下雪了。”

苏涯默不作声,只是走到餐桌上坐了下来。

夏启荷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没有想到广东也会下雪,真是稀奇。难道2012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这也太反常了。”广东有一部分属于热带,有一部分属于亚热带,无论怎么样,既然靠近了热带,天气一般都是挺炎热的,哪怕是冬天,也只要穿2件衣服就可以了。可是居然到下雪这个地步,那还真是很奇怪了。

苏常都来不及坐下来吃早饭,推开门要跑到外面,苏涯立刻站起来几步追上他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要出去玩先把早饭吃了,然后换衣服。”

苏常很激动:“下雪喂,天啊,我们这里可是从来都不下雪的。”

“嗯。”苏涯点了点头。

“天啊,真的是下雪啊!”苏常还在激动中,可是因为被苏常拉着,没有办法出去。夏启荷很淡定,因为她所居住的地方本来每年都会下雪的,雪对于她来说是很平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天气一冷她就会因为冻得难受而睡不着,所以其实她并不喜欢下雪天,自然也没有他们的兴趣出去玩了。

吃了早饭夏启荷就打算出门了,怎料女管家告诉她,因为雪太大,火车站的车道被堵住了,正在进行清理工作,清理结束之后才可以通行。具体时间,是另行通知的。

夏启荷看了看外面的雪,确实大的离谱,甚至可以说已经大如席了,那些落地窗都被淹没了近一半。总觉得有些离谱了,可是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吃了早饭苏常和苏涯就出去玩雪了,夏启荷怕冷,坐在屋子里看书,并没有出去。

她手里捧着一本短篇小说集,看了一篇当时很有名的短篇小说《最后一片叶子》。故事很短,并不长,而且内容也很简单,说的是穷画家琼西病了,她看着窗外对面墙上的常春藤叶子不断被风吹落,她认为当最后一片叶子落下的时候,自己也一定会死。另一个老画家贝尔曼,在听完苏讲述室友的事情后,冒着暴雨的夜里,用心灵的画笔画出了一片“永不凋落”的常春藤叶,让琼西拥有生存的意志,而自己却从此患上肺炎,去世了。

其实这篇短篇小说她已经看过了无数遍,为老画家贝尔曼的博爱一次又一次的震撼了。那一片假的叶子,拯救了一个女孩的生命,其实里面承载着,是另一个人一生的力量。

看到这里,她微微抬起了头,外面的雪还在飘落着,阳光丝丝分明的照在那些雪堆上,折射着晶莹的光芒。

阳光……雪……

似乎,她明白了什么。只是合上书,闭着眼睛小憩着,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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