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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有很多事情,我们都已经忘记。曾经的誓言、曾经的愿望、曾经的理想。但是很多东西一直都没有被忘记,而是埋藏在我们心中,越积越多,越积越多。生活有时候像风,会改变我们漂浮的方向,生活有时候也像刻刀,会改变我们的模样。唯独我们的心,我们的感情,不会那么容易改变。

夏启朔回到家中之后再次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不断的询问自己,这些年里,他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执着着什么,而身边的人到底为什么会与他成为这样的关系。

他捉摸不透夏启荷的心,明明她陪伴在自己身边那么久,可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从来都不曾看透她。

他以为她很笨,可是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却站到了最顶上;他以为她最喜欢他,可是她却一次有一次站在别人那边,不信任自己;他以为无论今后变得怎么样,她只会关注他,可是最后她眼里看到的,却是更多的东西。

她只将他当做朋友,从来没有当过其他的人。而只有他,傻傻的以为她也会喜欢他,傻傻的等待着,傻傻的期待着……

明明两个人这么近,其实却隔着十万八年里的距离……

闭上眼睛,他就这么躺在床上沉思着。周围很安静,只听得见走廊里那口钟摆动的声音。忽然的,窗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他睁开眼睛坐起来,合着那轻盈的风铃声,有歌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我曾有一个梦想,曾破灭而放弃,即使那么破旧,也是我心底深处如宝物般,珍藏的梦。或许有时会有人不理解,而在我背后嘲笑,我也要忍受,可以忍受,为了那一天……”

轻盈的,柔软的,好似一缕清风,从外面徐徐吹进来:“总有一天我会翻过那道墙,在那天空中高高地飞翔,这沉重的世界也无法束缚我,在我生命的尽头,让我们一起微笑着面对那一天……”

他听过这首歌,是夏启荷在音乐考试的时候唱的。

眼眶有些湿润……他记得她是音痴,他记得她对歌很不擅长……可是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可以唱得这样好,比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好十倍百倍。

真正笨的人是他,真正停滞不前的人是他,夏启荷不是天生注定就可以飞翔,她是在不断扇动翅膀不断扇动翅膀,飞起来又跌倒,跌倒又飞起来……经过无数次之后才最终可以翱翔在天空的。他站在和她一样的起跑线上,他站在和她一样的高度,可最终却自己跌落下去,变成了一只企鹅。

只能看着她,看着她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我喜欢你啊,夏启荷。

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夏启朔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一天之后再次出来了,管家舒了一口气,连忙给他端来了早点。他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夏启荷:“小荷在哪里?”

管家吞吞吐吐了一会儿,勉强开了口:“一大早顾家的少爷就来了,他将小姐接走了,说是要去以前的村子里转转。”以前的村子就是指顾村,顾村已经改变了很多,平房都变成了两三层楼的楼房,门外的水泥地也重新浇过了。

夏启朔听了之后只是淡淡的呵了一口气,然后将头转向了窗外。

他没有追出去,也没有立刻打电话给夏启荷。他知道,就算再束缚她,就算再困住她,也没有办法真正留住她。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夏启荷也不是他的玩具,就算再哭再闹,也没有用。

而夏启荷,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那种感觉,真的是很奇妙的。熟悉的,又陌生的,一路行走着,寻找着自己还熟悉的店铺,自己还熟悉的路,自己还熟悉的桥,自己还熟悉的房子。她寻找着,每找到一个就笑笑,回头看向顾锦年。

顾锦年就跟在她的后面,他不打扰她,只看着她。夏启荷走到了一个小山坡上,从山上往下面看,其实很多东西有改变,但是也有很都东西没有变。譬如说,曾经这个山坡上的树,它变大了,却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譬如说,那条河,虽然脏了一些,但是依旧流淌着;譬如说,对面的峡谷,对着它大喊,依旧可以听见回声,好似在回答着你的话。

夏启荷笑着对顾锦年说:“我记得我还在这里唱过歌。那时候你只会夸我,从来不会贬我,害得我真以为自己唱歌很好,对着其他人唱,结果被笑惨了。”

那是她还记得自己唱的是《幸福拍手》,她还记得当时的歌词,是自己背了很久才记住的: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看哪大家一齐拍拍手;如果感到幸福你就跺跺脚,看哪大家一齐跺跺脚;如果感到幸福你就伸伸腰,看哪大家一齐伸伸腰……

不过会说自己唱的好的,也只有顾锦年,唯有顾锦年了。

“小荷还记不记得,除了在这里唱歌,我们还说过别的话。”顾锦年忽然回过了头,他站到一块几乎被磨平了的石块上,看着远方,“就在这里,曾经……”许下过诺言。

——宝生,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第一个找我,我会保护你哦!

——我会永远在宝生身边。

——我是天底下最棒最棒的小荷,我要成为大英雄,我要打败巨龙,我要拔剑去救下一个城堡,然后成为城堡里的王子,举着剑来到宝生面前,娶宝生回家!

“哈哈,我以前的事情很多都忘记了啦,哪里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宝生一定记得吧,或许你的日记里会写着哦,要不要回去翻翻看?不然,你把日记借给我看几天,我好回忆回忆以前的事情。”夏启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

顾锦年笑着:“没有关系,忘记就忘记吧。”那些属于顾宝生的过去忘记了,属于顾锦年的过去便可以重新创造出来。只属于他的,和顾宝生没有关系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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