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呀。”兰伶微微一笑:“有缺月更美,九九归一难。”
常儿平素最是害怕那些文绉绉的词儿,但又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文盲底细,只得默默把此句记在心底,回头找那些闲人骚客好好解解。
她自是不会知道,兰伶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两人就在这街道上晃悠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会儿已是晌午,兰伶正欲再行,却是忽的听见一阵“咕咕”声。
恨铁不成钢的转过头,兰伶玉指轻曲,直截了当的给了常儿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儿:“你不是才刚吃过么?怎地又饿了?”
常儿疼的一缩脑袋,却又敢怒不敢言,只得无比狗腿的打哈哈:“兰伶姐,就知道你人美心善,最好最好了,一定不舍得你最可爱的小常儿饿死吧。”
说罢还两手托腮,一脸无辜的看向兰伶,好像不请她吃饭就对不起天地良心似的。
兰伶无奈扶额,张望一番,指着前方的一处茶楼道:“早听东都人说这“清风楼”最是风雅,去那吃茶点定不会错。”
常儿点点头表示认同,蹦蹦跳跳的朝清风楼而去。
这清风楼是东都数一数二的茶馆,从里到外俱是精雕细刻无一不美,堂前挂着迎客松,墙上题着名人迹,厅内小二穿着统一的黑色长衫,手脚利索的为客人布菜,果然是名不虚传。两人也不耽搁,径直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等待饭食。
片刻后菜色已齐,一碟碟茶糕膳食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常儿早已是垂涎三尺,当下便拾了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兰伶则因戴着面纱不宜摘下,半倚着窗棂闭目养神。反正天上倾洒下的阳光暖暖,倒也不冷。
耳边不知何时传来依稀喧闹声,虽是不大,却扰人安宁。兰伶无比烦心的抬首打听,原是楼中新来一说书先生,正准备给大伙儿说奇事。
但见那说书先生身形痩削修长,一袭青布宽衫倒也显得高雅,就是长了满脸络腮胡子,只露出一双漆黑眼眸,甚是滑稽。他一展折扇挡住胸前,装模作样的扇上半晌,这才扯扯胡须,阴阳怪气道:“我王先生啊,上知天,下知地,左通奇门遁甲,右得佛语心经,今儿个谁也不讲谁也不提,就来为大家说说这东都的有情人——武媚娘武皇上。”
只听扑哧一声,大厅瞬间炸开了锅,众人交头接耳,谁也不知这王先生到底意欲何为。
王先生一见这般情形,不慌不忙,清了清嗓子,吟起了诗来:“昔闻武家女,十四入宫深。幼时疑面相,龙象不可言。若问此缘有,兰香谷中在。”
这打油诗作的呀,那叫个若隐若现,别说山野莽夫,就是在场的文人墨客,也是个个摸不着头脑。一年轻后生听着这诗,被吊起了胃口,饶有兴趣道:“有意思,来来,再说说。”
可那王先生却是得意的晃晃脑袋,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着:“这个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说书先生说到紧要处故意不言要赏钱,这在东都可不算什么稀奇事,那后生也没多在意,大大咧咧的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信手一掷,正巧丢在那王先生脚边:“三两银子,拿去吧。”
王先生微微一凝眉,收了手中折扇,语气难辨喜怒:“臭小子,你给我讲笑话哪?这几两碎银子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