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呼吸一紧,定定看着她,要告诉她真相吗?
沉吟着,她缓缓开口:“语梅,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不能爱你。”
“我、懂。”方语梅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夫、夫君有、有爱的人……”
云意沉默,心头还在挣扎。
方语梅的手却蓦然松开,缓缓垂落,云意顿惊:“语梅!”执手,只剩冰凉。
“语梅!”柔声呼唤,她却依旧听不到。方语梅静静躺在她的臂弯,神色宁静,犹如睡着,眼角边,一滴晶莹,却深深刺痛了云意的心。
“对不起……”怔然良久,云意颤抖着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喃喃自语道:“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是女子,不能爱你。”
芳魂已逝,再无言语。深深的痛悔,消散在风中。
风在林中呜咽,忧伤的气息却被冰冷的肃杀无声地包裹,碾碎,烟消云散。
云意静静地把方语梅放在地上,仔细地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裙和发髻,旋即脱下自己的外衫,温柔地披在她身上,缓缓地站起身来。
冷冽的目光,环顾四周无声围拢的队伍。
百里嚣一袭银衣,冷然站在队伍之中,如不世战神,散发着冰冷的、强悍的气息。
“是你杀了她?”云意神容平静,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渊,幽凉而危险。
百里嚣勾唇,冷然一笑:“你若安分,她岂会死?”
云意手指微蜷,内心恨火燎原,面上还是一派冷静:“是不是,你早就察觉?甚至于,反过来,利用少卿,算计于我?”这是她想到的唯一可能。
“不错。”百里嚣自得一笑,“别以为少卿那点小动作能慢的过朕。小雅,你失策了。”
云意轻吸了口气,问:“少卿如何?”
百里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想知道?跟我回大燕。”
云意冷冷一笑,环视了下周围,蓦然脸色一变,身子猛然晃了一下,却听百里嚣笑道:“小雅,你已经没有选择。因为,你中了毒。”
“你——你下的毒?”云意震惊盯着他,“什、什么时候?”
百里嚣嘴边笑意更深:“毒,就在少卿送你的玉佩之上。”
云意瞠目,眼底露出一丝恨意;“你、好卑鄙。”说完,无力地坐到地上,从怀中摸出一枚雕刻着流云的玉佩。
玉是上等的血玉,色如血,流淌着动人的光泽。“叮”地一声响,玉佩落地,顿时裂成两半。
“小雅,跟我回去。”百里嚣缓缓走了过来,将她温柔地扶了起来,拥入怀中,温软的馨香,直让他心荡神移。
他微笑着亲吻她的发丝,志得意满道:“我说过,你逃不掉的。你只能属于我,若不能……”
声音戛然而止,他猛然推开她,脸上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你没事?”
云意从容地抚了抚鬓边,微微勾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你没死,我怎能有事?”说着,猛然扣住他,将他扯到跟前。
“皇上!”周围的护卫蠢蠢欲动。
云意冷喝;“谁敢动一下,他必死无疑!”
“你想怎样?”百里嚣脸上的柔情蜜语尽褪,眼底燃烧着怒火。
“想你死。”云意毫不迟疑,眼神冷酷,“本来,我不想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你对我下毒?”百里嚣渐渐感觉到身上的不对劲,又惊又怒,想转身去看她,却被云意死死禁锢。
“你被我身上的婆罗鱼咬了。”云意声若流水,神情却冷酷,“婆罗鱼,你知道吧。以毒为食,却也剧毒无比,而且,毒性千变万化——”
“小雅!”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语。
关少卿从人群中冲出来,担忧焦切的目光投向百里嚣,恳求道:“小雅,求你,别杀省之。”
云意神色一顿,淡声问:“你可知他做了什么?”
关少卿惭愧地下头:“小雅,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云意失望地摇头,关少卿只是棋子,她本不怨他。只是,此刻,他的所作所为,却令她心寒。
“你知道他杀了语梅,知道他利用你,给我下毒。”云意的声音渐冷,“但是,你却还求我饶他。关少卿,你可曾想过,若非我命大,也许,早就尸骨无存了。”
“不。”关少卿忽然抬头,语气急切,“省之说过,他后悔了,他想弥补你,还说要将皇后之位留给你……那块玉,其实、是他送你的……”
他的辩解,在她讽刺的目光下,再也无力继续。
云意脸上挂着妖冶的笑颜,心却在寸寸冰冷。他说过,绝不会向百里嚣透露半点关于她的事情。那样信誓旦旦……她信了,结果却是这么地讽刺。
手中蓦然一震,云意回神,却见百里嚣已脱离了自己掌控,顿时面色一寒,抬手一抓,手指却触及百里嚣,数十道暗器蓦然从后方射来。
云意挥袖一兜,一手紧抓百里嚣,却听得“当心!”剑锋刺来,偷袭之人却是关少卿。
“小雅放开省之!”
“休想!”云意紧拽百里嚣的胳膊,却听得他沉声一喝,臂上猛然震动,温热的液体溅大脸上,手上蓦然一松,有什么脱离了控制。
凝眸一看,手中抓着一只断臂。而百里嚣,痛滚在地,左臂已失,血流如注。
“省之!”关少卿失声尖叫,神情骇然。
云意眉梢微挑,眼底滑过一丝震惊,转瞬化作一抹深沉的冷意,不愧是百里嚣,竟然有办法将婆罗鱼之毒尽数逼迫至手臂之上,继而壮士断腕……够果决也够狠。
视线落在手中的断臂上,只见整只手臂颜色驳杂,很是诡异,云意嫌恶地将断臂扔掉,关少卿已经将百里嚣给扶了起来。
“省之?”
百里嚣却一把将他拂开,慢慢直起腰,强忍着巨大的痛楚,爱恨交织的目光,落在云意身上,他手扶上失去的左臂,狰狞地笑了笑:“小雅,你果真绝情如此!算我百里嚣,错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