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样不入流的画册,私底下,却是极受权贵的欢迎。
云意面沉如水,轻轻摇头:“去翠松书局。”察觉她女儿身,又与她有仇怨的,并不多。此事,最有可能是凌司空的手笔。
凌司空被人救走,她一直等着他出招。可是,想不到,他竟然使出此等龌龊的手段。
两人离开摊位,寻找路径前往书局。
然而,书局中却已人去楼空。在桌上留着一张条子“本王,等着你来!”
“凌司空!”云意冷冷一笑,手中纸条化作齑粉。
“他?”临渊神色冷厉,胆敢这样亵渎他的小云儿,罪该碎尸万段,他捏紧拳头:“小云儿什么时候和他扯上关系?”
“说来话长。眼下必须限制画册流通。最主要,还是将凌司空给揪出来,永除后患!”
临渊颔首:“分头行动。”
云意凤目婉转:“小心。”
“嗯。”临渊深深凝视她,蓦然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云意怔住,眼底浮起一丝挣扎,他却已松开她,“走吧。”
云意回到驿馆,灯笼下,轩辕正抱着手臂斜依在墙边,双目如鹰隼,锐利地盯着她:“你去哪儿了?”
“随便走走。”云意越过他,却被轩辕一把扯住,他目光死死盯着她手里的兔子花灯,“你收了人家的灯?”
“嗯。”云意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轩辕目光一寒,“你是我的王后。”
云意挑眉看他:“我记得,与你成亲的是叫小粟的姑娘。”
轩辕神色愠怒,狠狠将她按入怀中,顺势夺了花灯随手一扔——
云意猝不及防,转眸时,花灯已经烧得只剩下半只兔子……耳朵也没了,火光在眼里跳动,瞬间散发是冰冷与戾气,连轩辕也不禁微怵,禁锢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
以为她会对自己出手,然而,她只是头也不回地步入驿馆大门,孤冷的背影,飘然消失在视野之中。
轩辕怔然良久,垂眸看那被烧得只剩骨架的花灯,心沉了沉。那么丑的玩意儿,她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送灯的人是谁?
他霍然大步离开,转角处,冷喝道:“出来。”
“嘶,对待老人家好歹礼貌点。说个‘请’会死么!”黑暗中走出一人,脏兮兮的拄着拐杖的老头,面容被乱发遮掩,只露出两只贼兮兮的眼睛,下颌的胡子都打了结,看起来与街上的乞丐无二。
然这样貌不惊人浑身邋遢的糟老头却是兽族数一数二的高手。轩辕冷冷哼了一声:“为老不尊,又怎能让人尊敬!刚才,没偷去哪个花楼吧?”
“嘿嘿,只是去看了一眼那花魁。”老头以指代梳,一边梳理打结的胡子一边猥琐地笑道,“至于王的宝贝,老头子可是紧紧跟着呢,连她呼吸多少下都记得清清楚楚,绝对没少一根汗毛。”
轩辕不理会他的调笑,沉声问:“她与谁一起?”云意以为甩开自己,其实,他暗中有命人跟踪她。也是保护她的安全。老头子虽有些为老不尊,武功却已臻化境。云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行踪尽都落入了他的掌握。
“嘿,还能有谁。就上次大闹兽族王庭的那妖孽小子!”老头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个酒葫芦,扒开塞子灌了一口,眯着眼睛砸吧了下,瞄了眼满脸阴沉的轩辕,嘿嘿一笑,偷偷摸摸从袖袋里摸出本册子:“给,这东西虽是死的,王夜半寂寞之时,也可借此聊以安慰。”
听说云意和临渊一道,轩辕脑海里不禁浮现无数他们相处的画面,妒火中烧,愠怒非常,不耐地扯过他手里的册子,看也不看就想扔掉,然目光无意一瞥,却连忙凑到眼前,定睛一看,顿时呼吸一滞。
画中人,竟是云意。而且,还是那等撩人的姿态……轩辕感觉身上升起一股燥热,“这册子哪儿来?”
“嘿嘿。”老头子笑得猥琐,“王喜欢,尽可以去买。满大街都有兜售。”
闻言,轩辕大怒:“兜售?”
“是啊,翠松书局印了不少呢,私底下不知多少纨绔买了去,对王的女人相思成疾。”老头子似乎嫌不够,又加了把火,轩辕紧紧抓住画册,指节泛白,青筋暴起,已是怒到极点。
“究竟是谁?”
老头仰头又灌了口酒,慢悠悠吐出一个名字:“凌司空。”
轩辕转身就走,他要将凌司空揪出来,碎尸万段!云意的美,只属于他一人。
云意推开房门,眼前的一片璀璨华光。
屋子里,挂满了精致典雅的各色宫灯,错落有致,颜色绚丽,流光溢彩,美不胜收。云意不禁轻轻吸了口气,有些转不开目光,娟制的灯面上,画着神态不一的美人。或坐或卧,或抚琴或舞剑,姿态翩跹,神韵天成,美如仙人。
她不禁摸摸自己的脸,自己有那么美么?随手捞起一盏细瞧,画的却是小时候的她,扎起裙摆,怕到树上,摇落漫天花雨。画面活泼俏丽,神情动作惟妙惟肖,仿佛身临其境,又回到了燕宫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
她看得出神,灯影一晃,有人自五光十色的世界里走出来,“喜欢么?”清冷如仙的面容,刹那染上了灯光的绚丽,美得惊心。
云意心头一悸,痴痴凝眸,“风息?”只觉身在梦中。
“云云。”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庞,熟悉的温度,那样真切,“真的是你?”她蓦然握住他的手,眉目间涌动着动人的情致。
“是我,云云。”风息微微一笑,眼若琉璃,氤氲着春日的烟色,让她心醉神驰。
他将她圈入怀里,亲吻着她的嘴角,温柔语气流淌在五光十色的世界,“得知云云要来,我准备了许久。这灯,喜欢么?”
“来了也不告诉我。”云意轻咬他的下唇,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身,眼角眉梢都是春意,低低喃道:“那画中人,果真是我么?”
风息垂眸注视她,笑说:“都怪为夫学艺不精,竟连娘子也画不成……该罚……”语气渐低,声音染了性感的沙哑,格外地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