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云霄的山呼声将她从失神中惊醒,她抬头一看,不由诧异。竟是皇帝?
久病不起的皇帝竟也强撑着,头戴毓冕、身穿滚金龙袍,端坐在上座,苍老憔悴的面容上,双目灼亮,显得精神奕奕,与之前病歪歪的样子判若两人。
各国来使与皇帝见了礼,各自落座。便有貌美如花的宫女往来穿梭,开始摆宴。
美酒斟满,皇帝举杯,环视一周,朗声笑道:“各国使臣远道而来,朕忝为东道,在此代表大禹国欢迎各位到来。来,满饮此杯!”
座下使臣纷纷举杯饮尽,皇帝见此,龙怀大悦,哈哈大笑道:“好!但愿这次访问,能够促进我大禹国与各国的友好关系,共建和平盛世,共享太平天下!来,再饮一杯!”
“慢!”轻慢而略显尖锐的嗓音打破了和乐融融的氛围。
皇帝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目光看落开口的那人。众人也纷纷侧目,云意挑了挑眉,看向对面紧紧挨着大燕国座次的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约摸四十岁左右,面容清瘦,下颌微髯,五官长得还算可以,可惜有些下垂的三角眼,破坏了那一分轻逸的气质。他穿着藏青色的长袍,袖口缀着一只玄雀。
云意凤目轻轻一眯,原来是晋国的使臣。
只见他把玩着酒杯,斜着眼睛仰视上座的皇帝,欠了欠身,微微一笑道:“呵呵,打扰了大家的雅兴,实在抱歉。只是外臣之前听说陛下龙体欠安,已是卧床不起,今见陛下龙体康健,心中也为陛下感到高兴。只是,饮酒伤身,陛下毕竟年老体迈不比当年,外臣斗胆奉劝陛下一句,务必要保重龙体啊!”
“外臣听闻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监国期间更是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如此俊杰,陛下当交付重担,好颐养天年才是。诸位说,是也不是?”
皇帝神色骤沉,手中酒杯猛然一抖,酒水洒了出来。太子李君照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盯着晋国使臣,虽不动神色,然眼底已蒙上了一才呢过寒霜。
此人非但讽刺皇帝,更有挑拨太子与皇帝父子关系之嫌疑,可谓居心不良。然而,晋国如今乃是大燕国的附属国,此刻也不过充当传声筒罢了。
联系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左相爱妾失踪”事件,在座的心知肚明,这是大燕国要向大禹国发难的前兆。一时间,各怀心思。
来使当中当即有人迭声附和,也有隔岸观火作壁上观者,而扶兰国的使臣则旁若无人,正仔细品尝盏中美酒。
云意不经意一瞥,目光不由停留在那貌不惊人的青年身上,但见他举止优雅贵气,虽是孱弱之躯,然那分从容与淡然,行动举止之间流露出的雅致气韵,竟让人移不开眼。
许的感觉到她的目光,扶兰国使忽然抬起眼眸,四目相对的瞬间,云意的心头莫名一悸。待要细究,那人却已淡淡收回目光,专注品尝杯中美酒。
“啊!”一声惨呼让云意不禁一惊,转眸一看,却见刚才口出狂言的使臣嘴角插了一片碎瓷,他脸色大变,摸了摸鲜血淋漓的口角,惨呼不已。
李君照哗啦一下松开手中破碎的杯子,毫无诚意地说道:“抱歉,本宫手重,不小心捏碎了杯子,不想那碎片竟溅伤了使臣。”
“这就是大禹国的待客之道么?皇帝陛下?”
大燕国使臣是一个面目严肃的年轻男子,刚才的他始终冷眼旁观,此刻才懒懒抬起眼皮,冰冷的目光扫过太子李君照转落到皇帝脸上,刻板严肃的表情,给人一种咄咄逼人之感。
“哧。”云意冷冷一嗤,略勾了勾嘴角,讽刺道:“我大禹国的待客之道,乃是对方把自己当客人才行。若是对方不说人话,硬是喜欢当狗,我大禹国自然有对付疯狗的办法!”
一番刻薄的话让那晋国的使臣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身后的侍从也个个怒目相向。
大燕国的使臣转过脸来,轻蔑地打量着云意,冷冷一笑:“这位想必就是名满天下的左相大人吧。”
云意朝他举了举杯,但笑不语。
大燕国使臣目光倏然一厉:“正好。吾皇有件事要向大人讨教一番。”顿了顿,见众人目光皆被吸引过来,才继续疾言厉色道:“听说大人府中丢了爱妾,到处张贴寻人告示。”
“那又如何?”云意挑眉,若无其事一笑。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哼。大人寻访爱妾,自与我大燕国无干。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四处散布谣言,污蔑我大燕国的研华公主。”
使臣忽然离座,站了出来,义正词严地朝着皇帝道:“皇帝陛下,此事事关我大燕国公主的声誉,同时也是对我大燕国的侮辱。还请陛下给我大燕国一个交待。”
“这——”皇帝虽在病中,但对于云意之举也曾耳闻,当时也并不在意。想不到,如今大燕国竟当面问罪而来。这该如何是好?
见他不吭声,大燕国的使臣再次开口,语气比刚才还要郑重几分:“皇帝陛下若不严惩罪魁祸首,恐怕会危机两国和平。还请皇帝陛下顾全大局,务必要就此事给我大燕国一个满意的交代!”
言外之意,就是要严惩原云意。在座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云意。
云意却泰然自若,仿佛并不将大燕放在眼内,如此做派无异于火上浇油。大燕使臣,冷冷一哼,“既然陛下无法给我大燕国交代,那么、只好大燕亲自讨回这个公道了!”
“哦?”云意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凤目漫不经心地扫了下周围,淡淡笑问:“不知大燕国将要如何讨回这个公道?”
大燕使臣挺了挺脊背,声音蓦然拔高,铿锵之言掷地有声:“吾皇亲率大军八十万,正在禹晋两国边界严阵以待。贵国若不交出原云意,休怪吾皇大军踏平大禹!”
此言一出,四座震惊。
尤其是大禹国的君臣,更是大惊失色。
八十万大军压境,以大禹国区区五十万军,如何抵挡?何况,大禹国虽号称有五十万军,实际上大部分军队掌握在藩王和西南边陲的部族手中,真正可用之军不足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