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爸爸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都是我爱吃的,看着一桌子的五颜六色,我内心里早已泪水连连,感动和心酸我无以言表,这一桌子东西全都是爱和担心啊!
“巧巧,在那边一切都好吗?“妈妈没有骂我,也没有责备我,反而贴心暖背地慰问我、关心我。
“嗯,好,都好着呢!”
“在那边呀可一定要听叔叔婶婶的话,你也不小了,别老让他们成天为你操心,他们也都是一大家子要照顾,也不容易。”爸爸也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知道,爸,你就放心吧,我现在也算是能够独立了。”我立马接了话去。
“哼,我看呀,你那两个婶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各自心里精着呢,你呀自己不知道,你不给我小心着点吧!”妈妈又开始抱怨了,这二十年来,命运、生活让她积淀下来的全是苦难、仇恨、不满和猜忌、多疑,她这样的性格造就了她阴晴不定的心情和脾气。所以我总是很担心,所以我总是很害怕,担心有一天她会精神分裂,害怕她和爸爸永不停歇的争吵。
“妈,其实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三婶和小婶现在关系都挺好的,她们对我也很好,而且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完全能照顾自己的。”
“哼,那你就跟着她们去呀,还回来干什么呀,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就知道会这样,没良心,我算是白养了你这么些年了!”每回心里不舒服,妈妈都是会说这样的话,而且每一回这些话语都如同毒箭一样深深地直戳我心窝子。
“妈,不是这样的,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我想太多,这些年会过得这么苦,你爷爷奶奶是怎么对待我们一家四口的,你忘啦,什么好的都给那两个小的了,成天为他们忙前忙后,还给他们带孩子,他们有带过你和你弟弟一天吗!”
“妈,你别这样行吗?”除了哀求,从小到大我都不敢有抵抗,不敢有争抗。
“行了,我就知道你是张家的人,流着张家的血,和姓张的一个姓,我对你再好那也是个外人,更何况又不是我生的你,你的心里呀是永远都向着他们的。”
“妈,我没有,您别这样行吗?”长年的害怕和压抑,使得我不懂得反抗、爆发,不知道怎样用言语来围和这样严重紧张的气氛,哪怕只是缓解丁点儿。
除了哭泣,我会的还是哭泣,爸爸和我一样,只敢沉默不语。看着他那黯淡的神情,那种哀怨,我懂得,我明白,我更心酸!
亲爱的爸爸,我们这是怎么了,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为了我,你所吃的苦头,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的,我都知道,我全都明白。
爸爸,是巧巧对不起你,是巧巧没有照顾好你,巧巧发誓一定要让你幸福,一定要让你快乐。
天堂里的妈妈,你说上天这是怎么了,他把你早早地就拉走了,留下我和爸爸孤苦无依,痛苦难耐,他是要干什么,是有什么用意?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饿其体肤!
难道我们还没有受够吗?难道这些古言古语全是虚幻不真实的吗?
天堂里的妈妈,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如果你还爱那个男人,就请你让他好过一点儿吧,至少在我能够了给他幸福之前,你让他好过一点儿!
爷爷杀了年猪,给自己留下的全是骨头,剩下的肉连同奶奶养的十几只鸡鸭全都塞给了我,硬是要让我全都平安带到S城去。
能够想象,当我拉着奶奶,托着大包行李,然后屁股后面跟着一支鸡鸭队伍的画面,那场面,艰苦、紧张还滑稽得不行。
我只记得,当我和奶奶安全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我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架了,一头倒在床上,累得我呀,连吐个字的力气都没了。
奶奶看着十几只因为周车劳顿而焉拉八叽的鸡鸭,叫天怨地,心疼不已,那可都是她的命啊。
三婶突然肚子疼了起来,奶奶说是要生了,听得我立马从床上爬起,紧张得不得了,感叹我和奶奶这回来的时间可真够及时的。
因为是二胎,又是高龄产妇,三婶有难产的征兆,最后只能是剖腹产。手术室外,我扶着奶奶焦急地坐在椅子上,我明显感觉到汗珠从我额头直流到脖子根儿上,小婶也带着弟弟妹妹急急地赶了过来,三叔估计是太过紧张,一直在手术室门外来回着跺着步,晃得我们越发地紧张头疼。
我第一次听到新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第一次看见新生婴儿原来长得一点儿也不好看,毛绒绒的,脸还皱得跟个小老头一样。
小小的婴儿被毛巾被包裹着,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难以怀抱住,可是他又的确是只有那么点儿小。
当我他细看着他的时候,我是紧张的,但同时还欣喜若狂,原来生命的来源并不神圣,生命的起初也并不完全美丽。幼儿园里我们看到的粉嘟嘟、嫩绒绒、天使一般的笑脸,他们的到来原来并不如人们所期盼地那样美好,那一刻鬼门关离他们真的只有一步之遥,难怪老人们都说,孩子的生日就是妈妈的苦难日。
三叔如愿以偿,终得一儿子,在医院里伺候得三婶周周到到的。看三叔对三婶举案齐眉的场景,我突然又想起了阳青勇,想起在公园里他喂我吃豆腐脑的画面,泪水一下子止不住地往外流,那时的温暖那时的幸福甚至那时他身上穿换上套里散放出来的带着浅浅香草味的气息都还那么的清楚地刻在我的脑子里,全都深深地触动着我的心,身子里好像被人一刀一刀地划着,肚子里更是生疼得厉害。
我感慨:万里尘埃路,谁待我如花!
“喂,巧巧,干什么呢?”欧小强于此时打来电话,如雪中送炭,即及时地救了我,这一刻我很是感激他。
“三婶生孩子了,我在医院呢!”我立马回答了他。
“是吗,生的什么呀?”
“儿子!”
“那太好了,你们一家子都非常高兴吧!”
“嗯,当然高兴了,我都请了假呢,这一整天都呆在医院呢。”
“哦,那你可得注意休息了,别太累了。”
“嗯,我知道,你也一样!”
每次电话联系,欧小强都只会说些让我怎样保重自己的话,然后语顿得只能匆匆挂掉电话,可是令我始料不及的是,这回他没有急匆匆地挂掉电话,反而突然语气沉闷了起来。
“巧巧,听说前几天你回来过?”
“嗯,你怎么知道?”
“你大姨和我妈闲聊时,我正好经过听见了。”
“哦,我回家接我奶奶,这不正好急时赶上三婶生孩子吗。”
“你回家呆了几天呀?”
“两天呀,你知道我那工作本来休息时间就不多,哪儿还请得到多余的假呀。”
“那你爸爸妈妈他们都好吗?”
“嘿嘿,谢谢你关心,他们都是很好!”
“巧巧!”
“嗯!”
“我……”
我明显感觉到欧小强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沉闷,好像呼吸时的气息也不对,那种不详的预感突然出现在我的心房里。
“怎么了,有事情吗?”我迟疑了半刻,还是问了。
“我,我就是想问问,怎么你回家也不到我这儿来,哪怕是让我送送你们也好呀!“
“哦,这事呀,我不是时间太紧迫了吗,你又那么忙,活儿那么的多,怕麻烦你和你爸爸妈妈!”
“你怎么这么想呢,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至那天离别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我怕时间长了,你连我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了,巧巧,你不会因为距离就把我忘记了吧!”欧小强总算是把心里的不快和担心说了出来,听得我倒是哭笑不得,心中喜乐掺半。
“呵呵,搞了半天,你就因为这个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呀,我怎么听着不对呀,是不是因为你已经记不住我长什么样儿了呀?”我故意调戏地说道,没别的想法,只是想让这样死板的对话放得轻松一点儿。
“不是不是,你长什么样儿,我脑子里汪清清楚楚的。”
“是吗?”
“真的!”
“你就放心吧,忘记谁我也不会把你忘了,你就放心吧啊。”我偷笑着安慰他道。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