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慕宓一行人就前往静林之森了。
江离落打开房门,依靠在门边儿上的小丫头险些摔倒在地,也惊醒了过来,见江离落冷着一张脸,连行了行礼,唯唯诺诺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江小姐,奴婢不小心睡着了,江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我觉着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端点点心来。”江离落说。
“好。”那小丫头应了声儿,就匆匆疾走前往小厨房的方向了。见她出了院儿,江离落左右看了看,关上门,就直朝北府后门的方向走去。
她住的院落离小后门儿倒是近,此时天刚蒙蒙亮,也没碰见别的人,就当江离落刚取下小门儿上的木栓,一团黑影凭空出现在她左侧,问了一句:“小姐这是要哪儿去?”着实吓了江离落一跳!
定眼一眼,却是魅影,定定心神,江离落冷言问:“难道我去哪儿还需得向你请示不成?”
“那倒不敢,只是将军交代过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不能让小姐离开北府,若是小姐有何特殊需要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安排妥当。”魅影说,显得不卑不亢。
江离落一听特殊需要四个字,面色立马就变了,看着魅影的眼神也变得嫌恶起来。
除了慕宓,魅影也是唯一一个见过自己像个怪物一样吸食人血的模样,并且那些人大都是魅影为她带回来了。
她厌恶那样的自己,也就同样的厌恶知道那样的自己的所有人。
“你放心,我前两天才吃饱喝足了,没那么快就犯病。”江离落轻挑了挑眉说。“我今儿想出去逛逛,你若是放心不下,可以跟着。只是……”她目光在魅影身上上下扫了一遍,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线,“只是以你这般形态,能跟我一块去吗?”
要说是怪物,他和自己又有何区别?
魅影隐匿在黑雾之下的表情变了变,又快速的无声无息的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江离落四下看了看,没发现魅影。
一个大男人,只是被自己说了一句就藏起来了。她瘪了瘪嘴,以轻纱附面,拉开门出了去。
寒城最繁华的街道,各种吆喝声儿不绝于耳,江离落颇为好奇的左右观摩,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看看摊边儿卖的胭脂水粉,瞅瞅扛着卖的冰糖葫芦,这些在平常不过的东西在她看来都是无比的新鲜,也不去计较那些个男子被她所吸引,用她厌恶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她已经很久未曾这样在街上逛过了,像寻常家正常的女子那般逛街。
慕宓说待他回来,她就能变得像正常人一样……。她捏着草编成的蚂蚱的手猛然抽了一下,那藏在衣袖下的伤疤滚滚发烫,忽然之间的异样让她不禁松开手,那蚂蚱落在了地上。
“不碍事,不碍事,捡起来就是了。”那卖草蚂蚱的小老头儿见江离落有些异样,笑眯眯的绕出摊子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蚂蚱放在嘴边吹了吹灰,又递到她手中。
“小姐若是喜欢,就拿去吧!也值不了几个钱儿。”
江离落有几分尴尬的笑了笑,还是取下挂在腰间的钱袋,打开从中取了一俩碎银递给他。
只是那小老头道了声儿谢,欲伸手去接,一男子便从两人中间直穿了过去,抢走江离落手中的钱袋。
“啊!”江离落被那人撞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听那小老头儿惊乍的连声呼喊:“抓小偷啦!抓小偷了!”
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看是否有人追上来,却惊恐的瞧见有一团黑雾时隐时现的在人群里穿梭着直朝他追来。他吓了一跳,更是加快了脚步跑。
“小姐,你没事儿吧?”方才一直注意着江离落的一年轻男子抢先一步上前来,颇为绅士的向她伸出手,欲搀她起来,手却在碰到江离落的左手臂时,感觉到一股灼烧感,让他立即把手弹了开,有些诧异的看着江离落。
清风吹起她的面纱,她姣好的容颜在他眼前惊现,他看呆了,竟也忘了方才那奇怪的灼烧感。
江离落轻拂了拂身上的尘土,手上的炙热感愈发的强烈,喉头有些发紧干涩,她看了一眼那小偷逃去的方向,也无暇去追了,厌恶的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紧抓着左手臂,抑制着那伤疤里热辣辣的冲来撞去的感觉,朝街的另一边跑去,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小姐!”那年轻男子回过神来,连朝江离落的方向追去。
该死!
江离落咬了咬牙,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明明前两日才吸食了人血,为何现在又犯病了?不……这和以往的情况并不一样,好似并不是对鲜血的渴望,而是……而是有什么东西让她感到畏惧颤瑟不已。
她手扶着墙,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小姐!”一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定眼一看,竟是方才搀她起身的男子竟追到了这里来。
她心生厌恶,刚欲继续跑甩掉他,却瞧见一黑影从旁边的高墙上跃了下来,巨大的像蝙蝠翅膀异样的斗篷将追上来的男子卷了起来,然后转个身,江离落看到那黑影脸上扣着一面白色的面具,眼睛那儿看着只是黑黝黝的洞罢了。而在他卷起的斗篷衫下,还可见里面的有一个挣扎的人形。
他在看到江离落时顿了顿,欲踏步上前,却又不知为何原地跃起,消失在了墙头。
江离落的不适感也随着那个黑影的消失而消失了,她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顺着墙就瘫坐在地上,一双周围冒着黑雾的手却搀住了她。
魅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将她的钱袋递到了她的手中。柔声的问:“小姐可还能自行行走?”
江离落看了他一眼,没接话,还想着方才的那个卷走了一男子的黑影人。
魅影轻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地神情,然后将她打横抱起。
江离落有些不适的扭了下身子,却实在没什么气力,干脆闭上眼,冷着脸说:“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这是我的职责,小姐你可是有特殊需要了吗?”魅影问。
“不。”她轻吐出个字。
“那好。”魅影点了点头,带着她在原地消失了。
激战的沙场血肉横飞,那秉承着所谓的正义的一方激昂的前行,踏着遍地的尸骨、碾过被侵染成暗红色的土地。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深深的烙在了她纯净无暇的眼里。
“水清,你是我们的未来!”那个模糊不清的面孔对她说,然后她感觉到一阵蚀骨的冰冷,耳边是哗啦啦的水流声伴随着那震撼心灵的激战声,所有的一切都慢慢的飘远了,唯留下那哗啦啦的水流声和萦绕在耳边的那一句。
“水清,你是我们的未来!”
昀水清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心有余悸,而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她摸了摸脸,那还是温热的液体让她有些迷惘,自己好像做梦了,只是梦见了什么她却全然想不起来了,怎么还会哭呢?她皱了皱眉,努力的回想,好似是梦见打仗了.是梦见沧白姐姐了吗?
那天听未泯宸讲述了有关汨血罗的故事,她也因为这个故事心情低落,即使她还不大明白故事中的郎达玛沧白和王子之间的那种情感到底是什么,却也觉得郎达玛沧白实在可怜。
“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郎达玛沧白为什么会先择死了?死了不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吗?”她小小的脑袋思索着这些奇怪的问题。
未泯宸疼惜的摸了摸她的秀发,安慰她说:“你无须为这些伤神,也只是个故事罢了。”
宸。。
昀水清缓过神来,发现未泯宸并没有在屋里,从前每天早上当地一缕阳光爬上她的脸时,她醒来睁开眼便能瞧见他,那淡淡的笑容,迷人的色彩,那像天空一样的蓝色,像大海一样的蓝色的眼眸可今儿却不见他在。
宸去哪儿了?
她连翻身下床,屋里屋外的转了一圈儿也没瞧见他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虽说他是自己的灵兽,可他若是想走,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他真的走了吗?他不是答应过自己不会离开的吗?
“宸。。你可不要走啊!”她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哭了起来,跑去院子外,草丛里翻来覆去的找,也不想未泯宸那么大一个人怎会藏在草丛里看不见。
昀泽从屋里走出来,见昀水清在院里摸着眼泪在找什么,问了一句:“清儿,你在找什么?”是在找仙龟?可那仙龟正在院落中央慢慢的爬着,一眼便能瞧见。
昀水清吓了一跳,连止住了眼泪,有些胆怯的看着父亲,可不能让旁人知道了未泯宸的存在。连说:“没。。没什么。父亲,我去找莫尔姐姐玩儿了!”说罢,就急匆匆的朝山洞的方向跑去。
或许未泯宸会在那里。
昀泽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这段时日清儿似乎变得有些神秘,时常见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话,也不像从前那样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了,却还让他有些不习惯。他感觉这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阿闵,告诉我,告诉我该如何做一个慈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