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不言到何克强,我好像一直在讲的别人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跟迈阿密更加没有关系。不,人生是一条很长的路,不仅仅有十字路口,还有一路的风景。那些经过的风景,可能影响你下一个路口的选择。
何克强回去了,我也再没有见到乔东,但是我偶尔会看到可儿。她有了男朋友,不是我这样的,是有性别的那种,我亲眼看见他们在图书馆背面的长椅上卿卿我我。有一次在路上,可儿还主动跟我打招呼,她的手臂插在那个人的臂弯里。她似乎完全忘记了我们曾经有过的约会,在那么一刹那我感觉到了不爽。后来我分析了一下,这种感觉不是嫉妒或者吃醋,而是因为我意识到了我存在的可有可无。我不得不承认,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可儿多少驱赶了我的无聊,但是对可儿来说,完全是浪费时间。
我想问问可儿关于乔东的情况,她在给了何克强最后一个鄙薄而绝望的耳光以后,彻底地消失了。
乔东?乔东她出国了,去日本了。可儿在电话里很平静地说。
我听何克强说她在南京工作了啊。我斟字酌句地问。
她和何克强?不是吹了吗?她工作什么啊,她去日本结婚了。可儿说。
哦,什么时候走的?
我想想,好像是上个星期一,对对,没错,我还送她去机场了。是上个星期一。怎么啦?可儿说。
没什么。何克强他------我想为我的好奇找一个可信的理由。
别提他了,我看那个日本人比他好多了,不知道好多少。可儿说。
我不知道,可儿有没有拿我和她现在身边的人比较。
挂了电话,我算了一下,上周一,那么,应该是她来到我们宿舍以后的第二天。她用一个耳光埋葬了旧的,埋葬了爱,迎来了新的生活。
我一个人在宿舍突然感觉非常地寂寞,我想我也回家吧。正好,我的父亲打电话来要我回去,他说有点事情要我帮忙。
我一到家就看到了南妮,年轻得像早春里先开的花儿一样的南妮。
南妮18岁,我母亲娘家生产队长的女儿。我父亲下放在那里的时候,南妮的爷爷是队长,他对我父亲这个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的书生私下里很是照顾,还撮合了和我母亲的婚姻。
南妮今年刚好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她家里的条件不错,本来说要复读的,但是,他们一家想起了我的父亲,问可不可以开后门到他的学校?南妮分数线太低了,我父亲说要不就上我们学校的自考吧?有专门辅导班,过得快两年大专就毕业了。于是,南妮的父亲就带着南妮先来我家拜访我父亲了。
但是,南妮没有跟她父亲一起回去,她在我父亲为她安排的宿舍住下,并且执意让她的父亲自己回去了。还没有到开学的时候,可是南妮不肯回去,她说要熟悉熟悉大城市的环境。
我的父亲安排我一个星期给她补习一次英语,他对我说,你抽点时间出来帮帮她。他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对一个乡下的姑娘有什么想法。
但是,南妮是一个非常活泼的乡下姑娘。我说过,我喜欢活泼的女孩,哪怕是活泼得有点过分。南妮就是这样的。
我们说好一个星期一次课,她来学校找我。
可是我们没说好除了讲课什么都不许干啊!这是南妮说的,她其实对功课一点兴趣也没有,她逗我说话,让我陪她在校园里转,或者买来一堆零食请我吃。我要求她背诵的单词她从来不背。但是,我一点也不讨厌她,我听她说话,陪她在校园里转,吃她买来的零食,也买零食给她吃。
渐渐地,她一个星期不是来一次,而是三次四次。
我本来在我们系的空教室里给她上课,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把她带到了我的宿舍去了。
我怎么会把她带到我的宿舍里去的呢?
尽管我26岁了还没有女朋友,但肯定也不是有机会就抓住的色狼。我承认我喜欢南妮的性格,她常常拉着我的手或者拽着我的胳膊,丝毫没有心计的样子。她叫我哥哥,有时候叫我博士哥哥。她买了件新衣服会特地跑来问我好看不好看?跟同学有矛盾了打电话问我怎么办?甚至头发长了也问我好没好剪?我喜欢这样被依赖的感觉,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地依赖我。
我们在宿舍里讲课,破电扇使劲地吹,我还是大汗淋漓。窗外的蝉声此起彼伏,火一样的太阳照在疏离的树叶间令人烦躁不安。南妮明显地心不在焉,她把书翻过来翻过去,就是翻不到我讲的那页。
你怎么回事?你不想学就不要学。我无法控制地冲着她吼起来。
后来,无法控制的事情越来越多。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会完全没有男女的想法吗?这个想法是我后来突然想起来的,肯定是卑鄙的想法,我想为我的无聊和不负责任开脱。但是,的确南妮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她说她到了南京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她要留在这个城市,而且要生活得很好地留在这个城市。
暑假才过了一半,我就沉浸在了和南妮日夜狂欢的肉欲中了。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件事情并不是很困难。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常常会冲她发火,即使是在床上的时候。有时候,我又会感到很幸福,当南妮温暖而润滑的身子在我怀里的时候,我觉得这就是幸福。我们俩在宿舍里再也不看什么英语了,我们搜索好看的网站,找那些样片,后来,我去借碟片。有一段时间,我们像两只挣脱了蚕茧以后的飞蛾,每时每刻都在交配中。南妮是个处女,我看到了一大片的鲜红在她雪白的身体下面,她抱着我要我一辈子对她好。我糊里糊涂地答应。当然,可能我从来就没有清楚过,一直到现在。我要是有一个清楚的人生,我怎么会写这篇东西?
然而,那种鲜艳的颜色却让我清楚地想起了乔东,何克强没有看到这种鲜红,乔东的一辈子就跟何克强无关了。我不喜欢何克强。
我在床上死命地折磨南妮,我希望她发出浪涛的声音,但这世上没有一种复制是本真的。
南妮对我百依百顺,而且,开始做一个家庭主妇应该做的事情。除了不能在宿舍烧饭,她洗衣、拖地、擦床、洗厕所,她把宿舍当作我们的家一样。她很乐于做这些事情,并且唯恐还有哪里没有做到。她一点也不知道,我对她的兴趣并不在于她是不是个贤妻良母,我可能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个。并且,我似乎越来越烦躁,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只有在进入她身体的时候,才会真正地安静下来。
我们每天做爱,天那么热,汗让我们的身体粘得像胶棒。但是我们没有因此停下来,我像那台被我们拉到床前的电风扇,用最大的功力跟这个夏天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