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行动代号“雪耻”
苏永正得意的看着苏陌，说：”现在你掩饰的谎言，身上的痕迹还有这电话，这些信息几乎形成了一个完整证据链，你要怎么辩解呢？“
苏陌把嘴一嘟，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永正：“我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苏陌：“你，你就是觉得我跟那个人，开，开房了。”
苏永正摇头，说道：“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个人和老婆大吵了一架，事后心里觉得愧疚，想给老婆买条项链做补偿，可是他不知道老婆的尺寸又想瞒着老婆给她一个惊喜，于是晚上在他老婆睡着的时候，拿了一根绳子套在老婆的脖子上比划尺寸，这时，他老婆醒了。”
苏陌：“老爸，你什么意思？”
苏永正看着女儿，慈爱的笑着。
“信息是推理的依据，甄别信息的真伪和看透信息后面的本质是推理者应有的能力，如果对信息的掌握不够透彻，就会被带入歧途。“
苏陌停下了脚步，问：“那你掌握了哪些信息，又做了什么推理呢？”
苏永正：“第一，我从公安局了解到你破了几件案子，你参与景胜豪园的毒杀案，是因为你跟一个女同学去租房子。第二，我知道今天在阳光大酒店发生了什么事，刚刚给你电话的应该是案子的知情者，不是匪徒就是警察，我的女儿当然不会和匪徒有联系，如果是警察的话，送不起那么贵重的手表。第三，晚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你的宿舍楼下，打完电话约六分钟，你的朋友开着豪车送你回来。看来我这招敲山震虎还是挺有效果的。“
苏永正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那辆红色的保时捷。
“车里是和你一起租房的女同学吧，也是送你这块手表的人。”
苏陌：“老爸，她是我的好朋友。”
苏永正：“我知道她是谁，也不阻拦你和她交友。因为我相信我的女儿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而且看得出，她对你不错。只是作为老爸，我提醒你一句，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的威胁最大，一种是比你强大的人，一种是你相信的人。”
苏永正摸了摸苏陌的头：“选择什么人做朋友，选择什么工作为事业，这些都是你的事，老爸只教你选择的能力，不会干预你选择的权利。至少在你破的这几件案子上来看，我教的还不错。好了，老爸这次来有正事，接下来会很忙，没时间陪你。你自己享受生活吧。我走了！”
苏永正捏了捏苏陌的脸蛋，大步走出了校园。
马晓晓走到了苏陌的身旁。
“喂，怎么了？”
苏陌扶了扶眼镜，看着苏永正的背影，骄傲的说：“没事。晓晓，你看我老爸帅不？”
马晓晓莫名其妙的看着苏陌。
“我就算看你老爸帅，你妈能同意不？”
苏陌冲马晓晓白了一眼：“回家睡觉！”
苏永正走上了学校外的一辆警车，司机小王早听过苏永正的大名，王宪更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把苏永正招待好。见苏永正上了车，忙恭敬的问：“苏队，现在去哪？”
苏永正关上车门，说：“去阳光大酒店，我今晚就在那休息。让王宪立刻把近年所有枪击案和毒品案的卷宗给我送来。”
这一夜，很安静。
早上，李辉来到了局里，办公室的门口遇到了白雨楠，她也没有从陆勇生死亡的伤痛中走出来，眼圈是红红的。
“李队，局长让我通知你，来了以后立刻到指挥中心。
“嗯，好，我就来。”
进了指挥中心。局长王宪和几位主要办案人员和领导都在了，苏永正还没有到。
王宪见人齐了，开口说道：“同志们，多余的话我就不想讲了。昨天，对我来说是个黑暗的日子。不管是警队，还是我们的心理，都经历了一场巨大创伤。我要说的只有两个字，破案！只有破案，才能告慰我们同志的在天之灵，才能对得起我们身上的制服和肩上的责任。”
局长说话的时候，李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李辉点开看了一眼，手慌得颤抖了起来。
王宪发觉了李辉不对劲，问：“李辉？怎么了？有新案情了吗？”看李辉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大家都越发觉得奇怪。
王宪：“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李辉站了起来，说：“我收到了一笔钱。”
王宪：“什么钱？”
李辉神色凝重的说：“我不知道，只是刚刚收到了短信提示，我的银行卡里，存入了五十万。”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人甚至叫出了声：“五十万？”
王宪接过了李辉的手机，确实如此。
“你知道是谁汇给你的吗？”
李辉摇了摇头，电话问了几个亲友都说不是。
王宪想了想，对李辉说：“你收到了来路不明的巨额财产，我相信你，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让人去查一下，你没意见吧。”
李辉惆怅的摇了摇头。
很快，钱的来源查到了，是在A市一家银行直接汇的款。从指挥中心的屏幕上显示出从银行调来的录像时，整个警局的神情都凝重了。汇款人不是别人！竟然正是昨天逃脱的吴德州！
李辉慌忙辩解：“我不认识他，我什么都没做啊！”
王宪心情复杂的看着李辉，说：“我相信你，可是依照制度，你现在必须停职接受检查。”
这时，苏永正来了。
全局人员起立敬礼，苏永正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动员的话相信王局长已经讲过了，我不多说什么。来讲一讲案情吧。”
王宪起身，说道：“我们现在可以确定这是一起有计划的针对性袭击事件。袭击的主要目标是宋队长，之前宋队长一直在追查毒品这条线，他很可能掌握了一些重要线索，以致于被杀手枪杀，这点从吴德州逃脱时从宋队长身上拿走东西的视频画面可以佐证。而陆队长协助宋队长抓捕，不幸也中了敌人的埋伏。我们现在手上有的资料是陆队长临死前提供的，是吴德州所写的一些酒吧、KTV、舞厅等娱乐场所以及一些人名和绰号。据说这些是吴德州毒品分销的地点和对象。可是我们昨天对这些娱乐场所和人物对象进行突击检查和抓捕之后，发现吴德州所提供的信息都是虚构的，严重扰乱并延误了我们的调查工作。下面请白雨楠同志给大家讲一讲对阳光大酒店和金融大厦的调查结果。”
白雨楠：“那我先讲讲金融大厦的发现吧。请大家看两段录像。”
白雨楠将录像放到了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第一段录像是一个黑衣人带着口罩目镜和帽子提着一个黑色拉杆箱进入大厦，时间显示是中午十二点三十五分。第二段录像是两个工作人员搬着一个大纸箱进入了大厦电梯，时间显示是下午两点整。
”第一段录像的人我们可以确定是凶手，身高约一米八，体重170斤左右，可惜我们无法看到样貌。第二段录像中的两名工作人员我们已经调查过，他们说当时搬上去的是金融大厦顶楼一个经理的快递，是从那位经理的办公室打来的，请物管工作人员放在他的门口。包装上写的是办公室屏风，可我们找经理咨询的时候，经理说自己中午并不在办公室。我们也核实了经理说的话。由此可见，杀手携带凶器进入大楼后，打开了经理的办公室，用办公室的电话请物业把包装好的滑翔翼送了上来。杀手非常谨慎，我们在办公室的门把，电话上都没有找到指纹。“
白雨楠关掉了录像。继续说：”吴德州逃离所乘坐的滑翔翼也是事先安放在通风管道内的，滑翔翼体积并不小，我们试着对它的带入方法作为调查的突破口。按照王局长的要求，我们对阳光大酒店近三个月内所有入住人员、携带物品、以及管理人员和装修人员做了分析和统计，三个月内带入大型箱子的住客一共七十八人，有条件的管理人员两人，另外三个月内装修一次，维修一次，负责的工作人员我们已经在联系，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白雨楠又把屏幕图像切换到子弹的照片。
“枪手使用的子弹是特制的，口径和88式狙击枪使用的子弹一样，都是5.8mm。我们暂时还没有查到枪支和子弹的来源。凶手通过滑翔翼逃离后，在A市港口的的一片海域降落，据目击者称，两人当时被接应一艘快艇带走，去向我们还在追查“
王宪对苏永正说：”我还有一点要补充。就是我们的李队长，在会议刚开始的时候银行卡里收到了一笔五十万的巨款，汇款人就是吴德州。我相信他是无辜的，但是这个案子事关重大，我还是绝对让他停职接受审查。“
苏永正看了看李辉，对大家说：”还有要补充的吗？没有的话，我来说几句吧。”
所有人打起了精神，想看看苏永正会说些什么。
“昨晚我就到了A市，在案发的阳光大酒店住了一晚，四处转了转，也翻看了一些案件卷宗。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白雨楠警官，你查了阳光酒店三个月的录像和登记入住人员，有没有查过金融大厦之前的录像呢？“
白雨楠摇了摇头。
苏永正：”出去旅行住酒店都是轻装上阵，带的物品太大就过于引人注目，而金融大厦，公司众多鱼龙混杂，带些大物件进去不是难事。如果我是杀手，绝不会把滑翔翼从阳光大酒店带进去。相反的，我会把滑翔翼带进金融大厦，使用滑翔翼从金融大厦的楼顶飞到阳光大酒店的天台，再把滑翔翼藏在通风管道内。“
白雨楠脸红了，说：”对不起，我确实没想到。“
苏永正：”白警官，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找出近期带着大型箱子，从金融大厦进去却没有出来过的人。“
白雨楠：”是！“
苏永正对王宪道：“你相信李队长吗？”
王宪坚定的说：“相信。”
苏永正反问：“既然相信，为什么明知是计还要去停人家的职呢？”
王宪没有说话。
苏永正道：“王宪，你是我带出来的，我没有让我的下属寒过心，你也不能。有时间就出去办办案子，别总在你的办公室里喝茶。”
苏永正一点面子都没有给王宪留，说的王宪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你叫李辉？”苏永正问。
李辉起立敬礼。
“是！”
苏永正摆了摆手，说：“坐下。我看卷宗里你负责过两件案子，一个是金兆龙的，一个是柏林餐厅的枪击案，是吗？”
“是的。”
苏永正：“对枪械有研究吗？”
李辉奇怪苏永正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如实回答道：“不是很在行。”
苏永正拿出两张照片，说：“你看我这里有两张照片，是两颗子弹的弹骸，一颗是柏林餐厅的，一颗是阳光大厦楼上的，看出什么了吗？”
不仅是李辉，所有人看了都摇了摇头。
李辉：“两颗子弹口径不同，用枪不同，射击距离也不同，我没看出来什么。”
苏永正放下照片，说：“中国大部分所使用的子弹是铅锑合金，弹头壳是镀铜钢，一般约占弹头壳厚度的4-6%。而美式子弹的弹头是黄铜。这两张照片上的子弹都是美式子弹！“
”什么！？“苏永正一语惊人，在座所有人一片哗然。
苏永正说：“下面请放一遍陆队长遇害的录像吧。”
看完一遍录像，所有人情绪悲愤。
苏永正继续说道：歹徒约定时间是两点半，阳光酒店在十字路口的东北角，西南角金融大厦的楼顶光线非常适合狙击，宋队长当时应该是看到了金融大厦上狙击镜的反光才有了拔枪的动作。金融大楼楼顶和阳光酒店的天台相距约五百米，枪手平均两点五秒左右开一枪，非常精准，联系之间的案件，金兆龙是猎风杀手组织的成员之一，而据我所知，猎风一共五人，其中有一名美国雇佣兵，枪法出神入化。当这两点信息汇合在一起，我推测这个枪手很可能就是猎风组的第二个杀手。李警官，请你把他的信息找出来，把这几件案子并案调查，并且对子弹来源深究追查。”
李辉起立：”是！“
苏永正：”另外陆队长牺牲前送来的材料里，有吴德州抽过的烟头，我没记错吧。“
白雨楠：”是的，没错。”
苏永正：“查出他的DNA，在信息库里做比对，看看有什么发现。还有吴德州所写下的那些娱乐场所也是有作用的。“
王宪：”那些都是他瞎写啊。“
苏永正呵呵一笑，拿出了地图。
“瞎写？你看，在这个区域里，他写了那么多没有问题的娱乐场所，那么剩下的那些，不就是告诉我们，是有问题的吗？而且他对这个地区那么熟悉，拿他的照片去找人辨认，应该会有收获的吧。“
王宪豁然开朗。在座的所有人对苏永正更是肃然起敬。
这时，白雨楠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下意识要去挂断，可是看到来电显示的一那刻，她愣住了。李辉察觉到白雨楠的反常，小声问：“怎么了，你不会也收到五十万了吧。”
白雨楠把手机来电显示给李辉看了看，李辉低头不再说话。
王宪：“李辉，白雨楠，你们在干嘛？”
白雨楠起身，把手机递给了王宪。
王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嫂子”，便问道：“是陆勇生的爱人吗？”
白雨楠点了点头。一时间气氛降低到冰点，王宪迟疑了一下，让白雨楠接起了电话。
“喂，嫂子。”
“喂，小楠啊，打扰你了。勇生都两天没消息了，电话也打不通，你们是不是有任务啊，让他方便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吧，嫂子这两天挺心慌的。”电话那头的声音焦虑但温柔。
白雨楠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嫂子，对不起。我下午去看看您，把陆队的东西给您送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
“喂，嫂子？”
“我知道了，你们先忙，不用惦记我，家里我会照顾好的。等有时间，我想自己去给他收拾东西，带孩子一起去，告诉孩子，他爸是个什么样的人。”电话传来一声哽咽便挂了。
白雨楠用手背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回到了座位。
苏永正起身看了看所有人，说道：“王宪，立刻整合信息材料，部署行动。行动代号，雪耻！“
当苏永正咬牙把“雪耻”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警队全体起立。很多警员红了眼，但是没有人掉下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