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有何事就直接吩咐奴婢吧,奴婢定当竭尽全力!”薇儿不想再继续之前的谈话,于是急忙俯身施礼道。
娅琪尔微微停顿,随即满意的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薇儿说道:“这上面将一切说的很清楚,你用心看过后,就拿着信去找本宫的叔父索额图,他定会相助于你,能不能扭转乾坤?成败可就在此一举了!”
薇儿点点头说道:“奴婢明白,娘娘若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娅琪尔忽地叹息道:“此事若能成功,就可天下太平了,到时候你再好好想想自己的路,本宫希望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薇儿听罢勉强扯了个笑容道:“奴婢铭记于心。”说罢转身退了出来,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前路是生?还是死?岂是她所能决定的?
薇儿回到住地正要推门而入,忽见身侧的树后走出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半缘,薇儿愣了一瞬,才轻声说道:“你回来了”
半缘疾步上前仔细打量起薇儿,苍白的面色一点点恢复血色,待看见薇儿现出指印的脸颊和包着的手时,面色又不由得凝重起来,声音发颤的问道:“还痛不痛?可还有别处受伤?”说罢半缘已经拿起薇儿的手,轻柔的翻看着里面的伤处。
薇儿心中不禁一暖,眼眶含泪的缓缓说道:“无碍的,是自己不小心让茶水烫到了,已经上了药几天就会好的!”
“还说无碍,你可知这手已经肿的有多厉害?”半缘怪责的说道,但见薇儿面色泛红,忽地自己也面色尴尬起来,举着薇儿的手不知该怎么办?薇儿见状苦笑着抽回手问道:“你怎么在这?”
半缘舒了一口气说道:“我听翠娥说你被皇后娘娘带走了,我还以为你……。心中一乱就不知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好在你没事,我……。”
薇儿料想方才半缘之所以会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定是误以为自己出事了,念及于此面上情不自禁现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半缘却神情复杂的站在那,定定的看着薇儿,良久才哑着嗓子问道:“你预计瞒我多久?”
薇儿一愣,不明半缘所指,遂疑惑的问道:“瞒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与太皇太后的关系?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深陷险境?”半缘侧过头不愿再看向薇儿。
薇儿浑身一僵,搪塞道:“你又听谁胡诌了?都是些没有的事!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了。”说罢绕过半缘去推房门。
“别走”半缘忽地拉住薇儿的手臂,眼中满是恳求的神色。薇儿正要张口,忽觉手心里一凉,垂首看去,竟是那颗半缘随身带了多年的缘梦珠。
薇儿问询的看向半缘,半缘却笑起来,一脸认真的说道:“你不愿说,我也不会再问,但是我把它送给你。”
薇儿知道缘梦珠的传说,相信它是牵引有情人相会的圣物,心中隐隐有些明白,但是一切来得太快,薇儿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傻傻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给我?”
半缘直视着薇儿郑重的说道:“我想用它给你一个承诺,你今后有我,所以再不要孤身犯险?再不要独自承受苦楚了?好吗?”
薇儿瞬间用手掩住口,转过身子啜泣起来,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半缘的话。
半缘一急,慌张的问道:“薇儿,我说错什么了吗?”
薇儿摇摇头哽咽着说道:“我只是没想过你会和我说这些。你不是?不是一直有要追求的事情吗?”
“有人劝我正视自己的心,还告诉我,你所面临的险境,那一刻我才发觉,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所以我一早就从寺里赶回宫中。”半缘轻轻的握着薇儿的手说道,随即双眸闪过一丝光亮,问询道:“薇儿,我们走好不好?离开皇宫,我们去诚心的求皇上,他会应允的。”
薇儿眼光黯淡的说道:“不,我们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半缘惊诧的问道:“你可是恼我之前所说的话?”
“不,不是的,你的犹豫我都明白,你已经为我做很多了,我很感激。”薇儿赶忙解释道:“但是现在是皇上最艰难的时期,我们不能走,他视我们为友,我们已经伤了他一次,所以一定得帮他度过难关才行。”
“你说皇上有难是怎么回事?”半缘急切的问道。
薇儿却摇了摇头,看了一下四周小声说道:“现在不便与你多说,等过些时日你就明白了。”
半缘虽然还想再问,但想起自己之前对薇儿说的话,便只好将疑惑全部收拾起来笑道:“好,我等你事成之后再告诉我。”
薇儿笑点了一下头问道:“谢谢,但是你师父那?”
“师父他老人家明白,就是他劝我要想清楚的。”半缘提到师父不禁露出敬佩的神色。
薇儿也很是感动,她没想到木陈忞竟会认同半缘的做法,此刻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半缘复又说道:“薇儿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无论如何不要再冒险了,我明日会和皇上禀明暂且先回寺中,待我完成祈福仪式,就会和师父说还俗的事情,之后等你的事完成,我们就去求皇上的恩典。”
薇儿笑道:“好”
半缘却忽地想起什么说道:“不过,薇儿,你也要小心皇上,他,他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心思单纯,他的狠辣可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为什么这么说?”薇儿疑惑道。
半缘晃了晃头不愿再想,于是沉声说道:“以后与你说吧,这个事情我还要再求证,我也希望不是真的。”
薇儿敛了敛情绪,笑点了下头。虽然前路未卜,但是为了半缘,薇儿忽地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强烈斗志,只希望能在夹缝中求生存,最后再奋力一搏吧!
此后的数月中,朝野上下的变化更加诡异莫测。
一向冷静的玄烨,不仅常常情绪不定判断失误,还终日沉迷于与布库小厮游戏,甚至开始不理朝政,国家大事已经尽数由鳌拜操持,连太皇太后也无能为力,每日只得以诵经度日。
这日,玄烨更是兴致勃勃的邀鳌拜进宫同看布库竞技。
武英殿
薇儿在耳房里备茶,趁着四下无人时,轻颤着从怀中拿出鳌拜当日给自己的药包,将里面所剩不多的药粉尽数倒在了玄烨的御杯里,然后提壶将茶水灌入。蒸腾着的热气弄得薇儿眼中酸涩,一滴泪水落进杯中。
“姐姐,皇上都催了,让姐姐赶紧将茶端出去!”李德全匆匆进来说道。
薇儿赶紧擦了下脸,迟疑了一瞬才将茶盘端起走向殿内。
大殿上,玄烨正在与几个少年小声议论着。见薇儿进来,玄烨笑着让众人散去,径自走过来对薇儿笑道:“你可来了。”说罢拿起茶杯就要喝下。薇儿不禁叫道:“皇上”
“嗯?”玄烨疑惑的看了薇儿一眼,遂打趣的笑道:“朕不觉得烫”说罢,随意吹了两口便一饮而尽。
薇儿顿觉有硬物哽在喉咙里,眼里湿湿的,赶忙接过茶杯转身出去,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玄烨那黯然的神色。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鳌拜前来觐见,却见武英殿大门紧闭,一等侍卫索额图站在门外驻守,却也不疑有他,趾高气昂的走过去说道:“索大人还在这啊!原以为您家出了个皇后娘娘,索大人就不必如此辛劳了呢,没想到一切如故啊!”说罢高声笑了起来。
索额图却也不恼,一脸平静的答道:“鳌大人言重了,做臣子最重要的就是能为皇上分忧,任职于何处?卑职以为都是一样的!”
鳌拜冷哼了一声,遂不再理会索额图,径直向大殿走去,却听见索额图朗声道:“祖上有训进武英殿不可携带任何兵刃,还望鳌大人能将佩刀交与卑职。”
“你可知老夫是武将出身?刀不离身是老夫大半辈子的规矩。”鳌拜不满的说道。
索额图见状,不急不慢的回道:“卑职自是敬仰鳌大人的丰功伟绩,知道大人乃满洲一勇士,然而今天鳌大人只是前来面圣,何须佩刀护身?”
索额图把高帽子戴到这个份上,鳌拜自不好再说什么,遂解下佩刀扔给索额图说道:“给老夫拿好了!”
索额图屈身接过佩刀,随即高声通传道:“鳌大人前来觐见”殿内两个小太监将门打开,迎鳌拜进去。
鳌拜轻蔑的看了索额图一眼,遂笑着走进大殿。
玄烨见鳌拜进来,略显激动的起身说道:“鳌少保来的正是时候”丝毫没有往昔淡雅从容的模样。
鳌拜眼中充满不屑的看着玄烨,但见玄烨额角冒着虚汗,眼光略有涣散,嘴唇微白,知其已被药物所操控,不由得心中暗自得意起来,遂懒洋洋的拱手说道:“臣拜见皇上”
“快,给鳌少保赐座”玄烨吩咐道,两名小太监立即搬出用豹子皮铺盖的座椅,放于空荡的大殿上,鳌拜遂撩开衣摆安然落座。玄烨随即又吩咐道:“赶紧为鳌少保奉茶”
一侧的李德全闻言,赶紧催促着薇儿准备,薇儿转身走进耳房,一个小太监立即用夹子从沸水中取出茶杯,然后看着薇儿略一点头,薇儿会意的用那个杯子呈好茶放入茶盘内,端到鳌拜面前俯身说道:“鳌大人请用茶”鳌拜眼光别有深意的打量了薇儿一番。
殿外,半缘正巧前来觐见玄烨,但见索额图守在门口便躬身说道:“索大人,半缘求见皇上,望能通传。”
索额图回礼道:“皇上正在和鳌大人商议要事,你还是先回去吧!”
半缘踌躇了一下,遂笑着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去。忽听殿内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响声,随即便是薇儿的声音“鳌大人,您没事吧?”半缘一怔,不由得站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