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泅渡柳叶河
在老道士的高压加变相体罚政策之下,曲折离奇又令人心酸不已的星辰草事件终于告一段落,老道士还郑重将星辰草列为本门禁忌,否则将不履行关于丹药的约定。
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谢玄、二愣率先玩起了高山滑雪,其他人有样学样,来自卧牛山的土鳖们踩着两根蜡木条,你追我赶、勇争第一,好赖过了把滑雪瘾。
当老道士最后一个下了雁回峰时,所有孩子都面对着柳叶河跃跃欲试了,原本以为老道士会一如既往的潇洒挥挥手,命令大家迅速展开泅河行动,谁料他却大煞风景地让徒弟们赶制一艘木筏,理由是需要用来运送行李和物资。
人多力量大,两排圆木捆扎起来的木筏很快便告完工,细心的李牧更是用藤条编织了一个行李筐固定在木筏稍靠后位置,里面堆满东西后还能起到一定风帆的作用。
对于徒弟们的动手能力和制艺天赋,老道士甚感满意,抬头望了望快要下到山那边的金乌,老道士习惯性右手一挥,征服柳叶河的号角便算是吹响了。
夕阳余晖映射下的柳叶河,波光粼粼,宛如晴朗夏日夜空中繁星如织的银河,光彩熠熠,此时正值盛夏,雨水、山泉水、积雪融水一并汇入柳叶河,使得河水暴涨,好在源头处地势较为平缓,水流并不湍急,但也能用肉眼清晰看到河水正在快速向下游流去。
“呜呼~哈哈,老子来啦!”剽悍的二愣早已按耐不住了,老道士手势还没完全做完,他已像匹脱缰的野马冲向了柳叶河,飞跑的同时还没忘脱掉自己的外袍和里面上衣。
“我擦,山炮!等等小爷。”刚脱掉衣裤准备放回木筏筐里的钱少,见又被二愣抢了风头,将手中衣衫顺势一抛,叫嚣着尾随而去。
“玄哥果真信人也!竟然真弄了条丝绸底裤,屁服!屁服啊!哈哈~”肆无忌惮脱着鞋袜的麟儿,见对面已经近乎脱光的谢玄仅着一条紫色丝织底裤,笑着打趣。
“麟儿你有所不知,这丝织底裤柔滑、细嫩、有光泽,吸汗、透气、护皮肤,实乃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本来这次下河有心不穿,但唯恐哥的巨鸟惊吓到各位兄弟,那我不是罪孽深重了吗?哈哈~”
“玄哥,你!高见啊!”麟儿悄悄向谢玄挑了下大拇指。
相比二愣、谢玄等人的悠闲惬意,彭氏兄弟、虎子、刚子四人此刻是完全苦逼了,就因为站的离木筏近了点,便让老道士抓了丁,被安排负责将木筏抬到河里去,更让四人郁闷的是老道士还一屁股坐到了木筏上,说是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坐过轿子,当徒弟的有义务让他这位观主过把官瘾。
四个半大小子眼见伙伴们玩得起劲,心里满是羡慕与酸楚,越看越是心急,离河边尚且有几步远时,彭氏兄弟再也按耐不住对河水的向往,双双将肩膀上木筏往地上一甩,衣衫都没来及脱,便三步并作两步投入了柳叶河的怀抱,至于老道士的惊呼,谁管他!彭老大、彭老二不管,虎子和刚子更不可能管,两个如狼似虎的壮小伙也紧跟着彭氏兄弟的步伐加入了游泳大军的行列。
“失算,失算啊!没想到臭小子们这么心急,老道我以为会直接把我抛进河里呢!”老道士灰头土脸的从木筏上爬下来,一边掸着身上泥土,一边摇着头叹着气,显然对今天的糟糕表现失望透顶。
等老道士回过神来,准备继续叫人把木筏推到河里去的时候,河滩上静悄悄地,连只鬼都没有,只留给老道士一地凌乱的衣衫。
“师父,别忘记收衣服,我们先走一步啦!”麟儿隔空喊话,完全杜绝了老道士装作视而不见的可能。
等老道士收拾好衣衫,扬帆起航时,卧牛山的熊孩子已经在五百米开外了,老道士悠闲地驻立于木筏之上,顺流直下,木筏在流水的推动下不断加速,大有快逾奔马之势。
夹杂着山水气息的清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让老家伙不由诗性大发,“两岸小鸟叫喳喳,木筏已去百米远”,“好湿,好湿啊!古人云: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诚不欺我!”。
老道士随口胡诌了两句打油诗,便自觉与诗圣相比也不遑多让,甚至萌生了再倒退几十年,坚决不做道士这么没出息职业的想法,意淫着自己鲜衣怒马,与士子、才女们踏春采风;花前月前,与佳人相约于月上柳梢之后;吟诗作赋,寻欢于青楼勾栏之间,心底懊恼不已,恨不能投河自尽,重来人世走一遭。
“砰!”的一声巨响,老道士被甩出去七八米远,好在这些年童子身依然保留,功夫也未落下,下盘比较稳,踉跄了几步后,终于稳住了身形。
定睛一看,原来是河道渐渐转弯,木筏被流水狠狠冲上了河滩;唉!又何苦打断老道我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呢!老道士长叹一声,整理好心情与木筏,再一次踏上征途。
“呜~呼呼呼,咦~哈哈哈……玄哥、麟儿,没觉得有小鱼咬你们毛毛啊,又酥又痒的,忒爽了!”游在众人最前面的二楞停了下来,浮动着身子回过头向身后十几米远处的谢玄和麟儿询问。
“你不是才发现吧!?那是一种喜食寄生虫的鱼类,可能把你身上毛毛当寄生虫对待了。”麟儿撇撇嘴,然后小小卖弄一下自己的博闻广见。
“穿底裤了吧,楞子?”谢玄轻佻地对二楞打了个口哨。
“玄哥,看你这话说的,哥们今年都多大了还能不穿底裤。”
“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别出来历练一番,让鱼把你的鸟当虫吃了,回家了兄弟我不好跟叔叔婶婶交代啊。”
“太不好意思了,玄哥!又让你跟着操心了。不是我二楞给你们吹,就兄弟我这货,鳄鱼来咬也得崩断牙。”哈哈~
“哎呦!哎呦!不得了啦,几天不见你是小母牛打倒立——牛逼冲天啦。”麟儿听二楞说的离谱,忍不住怪腔怪调地打趣他。
“哈哈,师兄和玄哥教得好,以后还得多帮衬帮衬我二楞啊!”
卧牛山浪荡三人组一相逢,便胜却喝花酒无数。
“玄哥,我二楞是打心眼里佩服你啊,别看你年龄小,但懂得确实不少,我觉得和你聊天比看黄书有意思多了!”
“噗!”麟儿一听二楞开口,顿时乐不可支。
“唉~二楞你只看到了我闪耀在人前的光华,却永远不可能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自古英雄多寂寥啊,哥现在开始懂了。”谢玄一边仰泳着,一边盯着夜空里的星星,默默地猜想属于自己的是哪一颗。
不知不觉,众人已在柳叶河里畅游了两个多时辰,是日正值农历十四,皓月当空,把整片大地映射的如同白日一般,月神的光辉散落在河面上,像是给柳叶河披上了一件金缕玉衣,使得它更加光彩闪烁。十几个孩子依然在非常努力地向前游,一条条分水波纹被迅速带起又很快被掠过,像是有一群巨鱼正在巡弋。
木筏上的观主大人正翘着腿靠躺在行李筐上,右手边放着一根木板制作的简易船桨,以便于及时调整方向,左手里赫然是一个葫芦制作的酒壶,既然酒肉苦苦戒不住,不如放开了吃喝,老道士一向活的比较洒脱,从不苛求自己,就像今晚这样,搓上一粒咸花生,再呷上几口老烧酒,这才是有滋有味的好人生哇。
“大师兄!要不我们现在弄个摸鱼比赛你看咋样?”虎子最是耐不得寂寞,率先出声打破了刚维持片刻的宁静。
“成,搂草打兔子——捎带活。”麟儿痛快答应了。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午夜摸鱼大赛在宽十余丈、深两三丈的柳叶河上拉开帷幕。其实,要想在深水里徒手抓到鱼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好在各位英雄好汉斗志高昂,各自使出拿手绝活。
二楞、彭氏兄弟人高马大胳膊长,仗着肺活量强,属于典型摸底派,深吸一口气潜入柳叶河底,循着河底的暗坑和杂物就是一通胡摸乱抓,效果还真是不错,时有斩获。
麟儿、谢玄则属于速度流,主要依靠身子灵活预判能力强,每碰着一条鱼就是一通狂追猛撵,收成也可以。
吴娃、虎子、黑子则在李牧的带领下组成了扑鱼小分队,四人联手围追堵截,也屡屡得手,算是成功的策略型组合。
孙二狗、铁蛋两人沿河岸搜索,专攻水草密集处,可以说是将祖传摸鱼大法用的十分娴熟,被谢玄、二愣戏称为摸边族,两人虽然没逮到什么大鱼,但小鱼小虾却着实抓了不少。
“哇~哈哈,终于他娘的逮了条个大的。瞧瞧,兄弟们都来瞧瞧,就说我二愣运气不会太差吧!二愣从河底冲天而起,长出一口气,托举着双手向一干兄弟炫耀。
“嚯!愣哥你这是给要给兄弟们整一道红烧赖蛤蟆啊!小爷我可消受不起,我还是去看二狗、蛋蛋逮虾吧!”钱少瞥了一眼二愣手中托举的巨型蟾蜍,想想都觉得恶心,嘲讽了一句,便身姿优雅地游走了。
“哈哈,二愣你就是头猪啊,鱼和蛤蟆还分不出来啊?”谢玄咧着嘴哈哈大笑。
“嘿!仔细一看,二愣你和这货就是亲哥俩,跑到河中相会来了。哈哈~”麟儿笑的前仰后合,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靠!晦气。”二愣定睛一看,手中拿着的可不就是头特大号癞蛤蟆吗!更可气的是这货从被自己抓住到现在一直都是闭着眼的,看样子休眠了不知多少年,二愣有心弄死它,但瞅着哪一身癞子就觉得恶心,顺势把它抛向了天空,任凭它溅起一朵水花。
“我打,差点盖到哥脸上。”险险躲过癞蛤蟆屁股蹲的麟儿,率先向二愣发起了进攻。
“咳!咳!我干,咳~”原本咧着大嘴狂笑不止的彭大被水花结结实实给盖了,呛得眼泪、鼻涕混着河水一起落下,回过神后,也迅速跟上了大师兄的讨逆步伐。
一时之间,二愣成了过河老鼠,人人追打,河面上沸腾了,孩子们的笑闹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传出很远,甚至惊动了沿岸森林里正在潜伏猎食的野兽。
木筏上,老道士貌似睡着了。梦到了什么?谁知道呢!也许这取决于他想了什么吧!
因为有梦,夜往往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