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寒舍。新月如钩。
孔睿讲述着十二年前的往事,火狐低头沉思不语,仿佛在苦苦思索着一件事。
孔睿道:“段干常也算是一时豪杰,武功见识在阴阳谷中都算得上是杰出之辈,平日为人极有修养,哪知在见过赤焰锏后,仿佛着了魔一般,深陷其中,最后终于使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就连阴阳谷也受牵连引来了一场血战,唉……”
孔睿的叹息声中,仿佛包含着太多的无奈和遗憾。
火狐突然明白了师父天鹰子将赤焰锏交给自己时那种复杂的神情,其中包含的无奈和悲伤,令火狐也十分困惑。原来以为师父是因为年岁长久,对这件兵器恋恋不舍,现在想来,却是有这段公案影响着师父的情绪。
火狐问道:“段刺史将赤焰锏收回府后,会如何处理?”
孔睿答道:“段刺史倒是信守承诺,随后开始通知南堂镖局在定州的地下据点的负责人到刺史府商谈此事。南堂镖局接到通知后当即同意派人磋商,来的人竟然就是那位挑起事端之人关鸣凤。”
火狐不禁哑然失笑:“想不到这位惹事的千金小姐竟然还在定州城内。”
孔睿微笑道:“段刺史知道关小姐的秉性脾气,自然也不敢怠慢,将这位关小姐奉为上宾,尊重有加,丝毫不摆什么刺史的大驾。在刺史的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关小姐在龙川山庄大闹的这一出,并非镖局的授意,完全是自己率性而为。”
火狐道:“关小姐这番误会倒是闹大了,竟然得罪了江湖上最出名的铸剑山庄。”
“不错,关小姐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因此不敢返回总局,一直就呆在定州城内。”孔睿微笑道:“段刺史了解了前因后果后,表达了龙川山庄愿意和解的意愿,关小姐也知道前番自己做的过火了,当即同意双方和解。”
火狐道:“如此看来,段刺史倒是处置得当,为何后来又会生出诸般事端?”
孔睿苦笑道:“坏就坏在这位关小姐看上了我们的刺史大人……”
孔睿先前介绍过此事,火狐并不吃惊,但段干常为人颇有城府而关鸣凤却是飞扬跋扈,二人的性格南辕北辙,火狐对于两人最后竟能走在一起也不免好奇。
孔睿看出火狐心思,道:“段刺史年纪轻轻便出任地方大员,且风度翩翩、武功高强,又是对关小姐彬彬有礼,自然令关小姐产生了好感。而段干常对这位关小姐并无特殊的感情,但是却对赤焰锏激生出了强烈的占有欲。”
火狐已明其意,道:“段刺史想通过联姻而达到占有赤焰锏的目的?”
“正是如此。”
火狐道:“我在阴阳谷学艺之时,偶有听闻段刺史聪颖机智、见识过人,算是阴阳谷的一流人物,但段刺史的这番作为却是被此锏迷了心窍。想南堂镖局的总镖头血佛是何等样人物,通过娶他的女儿占有赤焰锏又岂是容易之事。”
孔睿叹气道:“不错,枉段干常自负智谋杰出,这一着却是想错了,或许是赤焰锏对其的诱惑实在太大,以致于贪欲迷了心窍。”
火狐道:“后来情况如何?”
孔睿道:“经过段刺史调停,龙川山庄与南堂镖局消除误会,而关鸣凤也对段刺史好感倍增,主动展开追求。而段干常对这位关小姐则关爱有加,对其所提要求但无不允,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火狐看着孔睿,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缓缓才道:“在这期间天纵镖局与南堂镖局争夺率先定州开设北齐第一家分号,两大镖局各派人马游说北齐官府及阴阳谷,段刺史自然知道其间的厉害,但为了取得赤焰锏,在其治下擅自批准应允了南堂镖局的请求,南堂镖局成功的在北齐开立了第一家分号。”
孔睿点头道:“南堂镖局的总镖头血佛得知了女儿在定州发生的事项后,曾亲自派人前来详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女儿关鸣凤与段干常两情相悦,二人颇为般配也是好事,于是血佛指点关鸣凤向段干常提出设立分号事项,承诺段干常如能办成此事,自然答允二人的婚事,并以赤焰锏作为定情信物。”
火狐道:“这个南堂总镖头血佛执念于扩张势力,不执着于宝物,心机着实厉害。这几年在南朝又是屡屡犯案,听闻江湖上少有见过其真正面目,行踪诡异,真是希望有机会能会他一会。”
孔睿一怔,不明火狐此言何意,良久才道:“南堂血佛早年曾在少林寺学艺,后独闯十八铜人阵反出少林,下山自立门户,其拿手的武功大金刚掌,据传已经超过了现少林寺方丈及藏经阁的一干高手,贤弟,请恕为兄,你这两年在北齐固然是声名鹊起,但比起在南朝已成名数十年的血佛,你仍是有很大的差距。”
孔睿的此番言语甚重,暗暗有责备之意,火狐听闻不再言语。
孔睿见火狐不再说话,继续道:“段干常为了得到赤焰锏,于是答应了南堂镖局的要求,准许其在定州开设了分号,于是便有了前面说的火行使者率领十大高手兴师问罪之事。”
“原来是这样,这一切都是因赤焰锏而起。”火狐道:“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要向孔兄请教。”
孔睿颔首示意火狐直言。
“段干常对赤焰锏起贪欲以至于行不计后果之事,但缘何给阴阳谷恩师的回信也是措辞不当礼数全失,难道当真是被赤焰锏迷了心智以至于行为举止都大异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