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池真的对云云邵阳无语了,赶紧转头对云云邵阳道:“小祖宗,你少说两句吧。”
齐御风拨开叶清池的手道:“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救,是他不让我救。”说罢,走出了屋。
叶清池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云云邵阳身边,道:“你怎么这样,他也是好意。”
“小池,我们不说他了。”云云邵阳想扯开话题,叶清池却不依不饶:“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告诉我吧。”
被逼急了,云云邵阳躺下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叶清池看他不想说,只好,走了出来。
云云邵阳躺在床上,那个时常入梦的场景,又浮现在了脑海。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那是齐御风大婚的时候,火红的灯笼挂满了整个院落。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大肆铺张,宴请宾客。这场婚礼冷清的诡异。
城外,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守城的士兵还没看清来人,那人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人一鞭子抽在马股上,像箭一般冲到郊外一间房舍。
进入大宅,他直奔厢房。一路上,所有仆人见他,都急忙跪地请安。他阴沉着一张脸,疾步往前走,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茫然无知。他沿着大红的地毯,一直走到新娘所在的厢房门前。他望着门上贴的喜字,心中一痛,就要上前。守在门口的两个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地劝阻:“宁王,齐家公子马上就要大婚,这于礼不合。”
“滚开!”他踢翻两人,推门进屋。
新娘已经戴上了凤冠,尖尖的小脸更加明艳动人。她似乎早有所料,淡淡的望着来人:“是我心甘情愿嫁给御风的,宁王,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他亲耳听到此话,有些站不稳,为什么他日夜兼程从京城回来了,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不信!那些山盟海誓你难道忘了吗?”
她脸色苍白,垂下头:“我忘了。”
宁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忘了,我总有办法让你想起来!”说着就要带她出去。
她刚站起来,就倒在了他身上。宁王这才觉得不对劲,一看,她的嘴角居然溢出一丝乌血。
“雪儿,你怎么了?”宁王抱紧她,目眦欲裂,“不要怕,我这就叫太医……”
“不,不必。我撑不了多久了。”她紧紧抓住宁王的袖子,“云邵阳,原谅我。”
“你不会死的!”他抱起她,往门外走。
这时,齐御风已孤身赶来,他见到这一幕,气血上涌,抽出剑指着宁王:“把雪儿放下!”
宁王仿佛没有听见,表情木然的迎着他的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云云邵阳,放下雪儿,不要再一撮爱错了。”
云云邵阳笑的癫狂:“齐御风,你说过,你不会跟我抢女人,你说过你会祝福我跟雪儿,可是,现在呢?你食言了,往我一直把你当做兄弟!”
齐御风脸色难看,剑却一直挡在云云邵阳面前:“好,就算我是卑鄙小人,不管怎么说,今天,你休想带走雪儿。”
“好,从今往后,我云云邵阳与你齐御风割袍断义,从此不再是兄弟。”
自那一别,两人一直便形同陌路。之后,齐御风也曾主动示好,而云云邵阳却一直假借玩乐之意,戏弄齐御风。齐御风这个人心高气傲,可是唯独面对云云邵阳的羞辱,默默的忍了下来。
他是亏欠他的,齐御风这么认为。云云邵阳也这么认为。可是,齐御风却从未后悔过。
哪怕到了今天。叶清池从云云邵阳的房间走出来,不知不觉来到了齐御风的房间。她看他房间的灯还亮着,便敲了敲门。
齐御风请她进来,两人相对而坐。叶清池还未开口,齐御风便道:“你是想问,我们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是吗?”
“聪明人就是聪明啊。”叶清池耸了耸肩,“这件事,跟一个女人有关,对吗?”
齐御风刮了刮她的鼻子,笑:“你也很聪明。”
“她叫雪儿?”
“不错,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才十三四岁,先皇也正值壮年。先皇非常喜欢云云邵阳,虽然已经立了叶清池,却还是十分看重云云邵阳。所以,每年道幽州城避暑,都会带上他。而绮梦有时候也会跟着一同过来。那时候……”
齐御风的故事缓缓展开,叶清池听得入了神,她这时才发现,她似乎还没有真正的了解他。
……
那是一年一度的祭祀大会,为了感谢女娲娘娘带给幽州城风调雨顺,所以,每年便会让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娃娃,扮作圣女,为大家祈福。
这一年,选中的是富商洛家的小女儿,洛雪。
在祭祀盛典上,她盛装出席,坐在高高的白色大理石上,用不同于她年龄的老成望着下面跪拜的百姓。众人虔诚跪拜,只有两个人,在间隙偷偷抬头,好奇的偷看圣女。
一个是好奇心极重的宁王云云邵阳,另一个便是要拉云云邵阳的齐家公子齐御风。两人抬头,刚好与雪儿目光接触,她朝两人望过去,齐御风面无表情的赶紧低下头,云邵阳却胆大包天的对她做了一个鬼脸。到底是小孩心性,她被逗乐了,整个肃静庄严的大殿,只听到她山泉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最后,她被罚禁。人人都说,她亵渎了女娲娘娘,于是,让她一个人呆在女娲神像前,忏悔过错。半夜里,云邵阳偷偷带了东西来看她。她记着大殿上是他故意做鬼脸逗她,所以故意不理云邵阳。云邵阳故技重施,又是做鬼脸又是学狗叫,终于把她逗笑了。她一笑,所有的嫌隙都没有了。
那天晚上,两人相依坐在大殿前的石阶上聊天,她说起,女娲娘娘为救一国百姓,委身国主的故事。云邵阳听罢,认真的对她说:“如果我娶了你,我也会像国主一样,一生一世只要一个皇后。”
“登徒子,谁要嫁给你!”她恼他说话轻浮,转身回到大殿,把他关到外面。
云邵阳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说的是真的。”
那时候年幼,他哪里知道什么叫身份悬殊。从那时候起,齐御风与云邵阳便常常找洛雪玩。
齐御风每次过来,手里不是带着花就是小玩意儿,举手投足一板一眼,像个小大人。他也不大敢跟洛雪开玩笑,总是命人把东西放下,叮嘱一句:“再忍忍,马上你就可以回家了,齐御风改日再来。”云邵阳一向没大没小,当着齐御风的面也时常捉弄洛雪。
有一年冬天,云邵阳硬是嚷着要来幽州城玩。其实,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次下了一场大雪,三人在神庙里打雪仗。云邵阳自小习武,身强体壮,一个人挑齐御风与洛雪两个人。云邵阳团起雪球,把两人打的狼狈极了。可三个人嘻嘻哈哈玩的很开心。云邵阳看着齐御风与洛雪被打得像个雪人,不顾形象的躺在雪地上大笑。
齐御风的记忆里,那次是他们最后一次无忧无虑的玩耍。因为,第二天,云邵阳发了高烧,请来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有人说,宁王这病来得凶猛,恐怕还会传染。
行宫瞬间变成了禁地,所有人都吓得退避三舍。
齐御风三番两次过来,都被守门的太监挡了回去。半夜三更,齐御风翻墙跳了进来。叶清池府黑漆漆一片,只有正宫大殿亮着半点灯光。他第一次觉得皇帝的行宫这么恐怖,像张着大口的饕餮,随时能把人吞到肚里似的。
他来到云邵阳床前,见他嘴唇干裂,脸色发白,赶紧跑过去抓住云邵阳的手:“云邵阳,快起来,我听小桂子他们说,睡得太久,就醒不过来了。”
云邵阳烧的迷迷糊糊,梦里一直在喊:“洛雪,洛雪……”
齐御风以为他醒了,大喜,用力摇他:“你快起来,我们一起去找洛雪。”可是,他除了那句梦呓之外,再也没有半点反应。齐御风一咬牙,把他背到了背上,偷偷出了行宫。
齐御风背着云邵阳,大半夜来到神庙找洛雪。
那是洛雪第一次见云邵阳这个样子,她哭着起誓:“如果云邵阳能醒来,我什么都愿意为他牺牲,哪怕是要我折寿二十年。”
不知是女娲娘娘眷顾还是云邵阳生命力顽强,第二天,云邵阳的高烧居然退了。太医打呼奇迹,一干人把他众星捧月般带回行宫,小心翼翼的看护着。齐御风也被人领了回去。
洛雪站在雪地里,望着逐渐远去的两个人,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在心底悄然滋长。那一年,洛雪十四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之后很久,洛雪都没有再见过齐御风和云邵阳。听说,云邵阳的病好了,皇上便要他立即回宫。齐御风告诉洛雪,皇上很器重叶清池,早有心立他为储君。
后来,他们常常在这里听到关于云邵阳的消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