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离开后,心里才总算松了口气,他训练密集,下回来伦敦只怕也要很久之后了。
回到宿舍被萨曼莎和阿普莉娜缠着纠缠了半天,准备做中饭时,外面突然响起门铃声。
几个送空调的工人站在门口,“谢小姐,你们预订的空调、彩电、冰箱、吸尘器、洗衣机都送过来了,请点一下单子,签个字,查收一下”。
谢欢愣了愣,看了看后面的萨曼莎和阿普莉娜,三个人都是莫名其妙,“你们是不是送错了,我们没预订这些东西”。
“我知道,有位先生全部数了钱,说只要把东西全部送来这里就可以了”,工人微笑的说道。
“肯定是Mr.Zhang”,萨曼莎惊呼,高兴的掩嘴,“Clara,他可对你真体贴”。
体贴…,是啊,他什么时候也想的这么周到了,他不要钱,便自己替她买,谢欢怔然苦笑,“这东西我们不要,麻烦退回去吧”。
工人为难道:“退可以,但是你们得叫刷卡的人带身份证来商场签字退货”。
“他这个时辰都快上飞机了”,怎么可能还来得及,谢欢陷入苦恼,一边的萨曼莎夺过签条,直接签了字,“为什么不要,这是Mr.Zhang的一番心意,你别再让人家伤心了”。
“萨曼莎,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我们没关系”,谢欢苦口婆心的重复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萨曼莎侧过身,招呼工人把东西搬进来,事已至此,谢欢也没了办法,回身便找了章盛光电话打过去,他大概在飞机厅里,里面还听得见空姐广播的声音。
“章盛光,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你不清楚”?章盛光淡然反问。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谢欢冷静下来,正色道:“我们虽然一块长大,可这中间多少年没见面了,你了解我吗,你懂我吗,我早已不是从前的谢欢”。
“若说到了解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章盛光没有片刻的犹豫,果断的道:“我知道打心眼里你就喜欢我哥那种,可是谢欢值得吗,七年前是他先不要你的,当初我们全家送他出国的时候,人家詹苑青的父母都亲自跑过来把女儿交给她照顾,我爸妈早把她当儿媳了,为了一个抛弃你的男人恋恋不忘不觉得很可笑吗,你不好好读书天天旷课堕落的时候我妈也告诉过他,可他打电话过来安慰过你半句吗”。
谢欢顿觉心被针扎了下,那熟悉的痛又在瞬间蔓延开来,她掐紧自己手心,感到痛意时心悸才重新平复。
是啊,这个世界最是好笑,曾说爱你的人却是伤你最深的人,他可以一下子甜言蜜语,一转身便七年不联系,而你最讨厌的人,却是他在她人生低潮的时候拉了她一把,也许当年若不是和章盛光发生了关系,再到她离开,她根本不会重新站起来有今天。
“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看谁对你是真的好,我章盛光是没我哥那么会温柔多情的讨好女孩子,可我说一不二”,章盛光斩钉截铁的说完挂断电话。
谢欢回过头望着在家里忙着安装线路的人,叹了口气。
这个恶魔,哪怕人要离开了,都要留下些东西让人遗忘不掉。
其实想想章盛光说的何尝没有道理,有时候她自己都快看不起自己了。
章思璟有什么好,他不过就是初次见面的时候花三百块钱买了你几个西瓜,又为了哄你哭拿了个棒棒糖,然后教你做功课、送手机,几次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可在她真正痛苦坠落的时候他在哪里、她喝醉了哭着求着吐着想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甚至这么多年远赴国外,身在异国的孤独他是连一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也许那段感情是她真正放下的时候了。
章盛光离开后,又去了美国训练,一去便是三个月,然后又参加各种公益活动,频频出现在电视机上,日益繁忙,只是谢欢的手机上还是会常常收到他一些无聊的短信,两个国家日夜颠倒,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是在半夜,谢欢睡得熟,两人也只是聊点今天做了什么便三言两语的挂了。
转眼春去秋来,过完年后不久,萨曼莎和阿普莉娜各自被父母催回了家乡工作,面对朝夕相处的室友一个个离开,谢欢不舍也不习惯,她虽然早已成为真正的律师,也上了法庭,赢了几场官司,在律政界也算小有了几分名气,可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她犹豫要不要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工作时,恰好那时突然接到梁凤蓉的电话,说是章伟权得了心脑血管病送进了医院,让她回去一趟。
章伟权虽不如梁凤蓉亲切,可一向待自己很好,谢欢委实没想到一个这么好的人会得这种重病,当日便收拾了东西买了机票回家。
卫豫桓亲自送她到机场,带回去的衣服不多,就是买的特产和补品占了一大箱子,特别的重。
“到了那边打个电话报平安,事情处理好就早点回来吧,我也觉得苏格兰那边的工作不错,压力也没伦敦这边大,到时候我也辞了工作一块去那边”,卫豫桓的话轻柔的像在低语。
“再说吧”,谢欢也是近年来才察觉到他的心意,他影响、帮助自己的太深,有时候也想过动摇或者接受他,可总觉得少了一份让她悸动的激情。
“谢欢…”,卫豫桓轻轻叹息的拉紧她衣服,“早点回来…”。
“豫桓,其实这次回去我也不知道呆多久,你好好照顾自己吧,你带回去的礼物我会交给你爸妈的”,谢欢不忍的移开脸,将包提上点,广播里正在用流利的英语催促快点登记。
她转身欲走,后面的手臂微微用力拉住她,卫豫桓到底是没忍住这么多年的喜欢吻住她嘴唇。
他苍白的脸颊和唇片包含着太多小心翼翼,谢欢一时不忍,他吮住她唇片,在人来人往的机场用力吸吮起来。
谢欢没动,任他亲完了,才低头抿了抿湿润的嘴角。
“我喜欢你…”,卫豫桓柔软的抚摸着她脸颊,他也不知道哪里喜欢上她的,从二中到北大,再到剑桥,她的所有事迹都是听说过的,一路拼着命的读书,她的隐忍坚强、吃苦耐劳,没有哪个女生能像她那样,那份默默无闻中散发着的光芒令人想不去关注都难。
“我知道,可是刚才和你接吻…没有让我有悸动的感觉”,甚至还不如章盛光,谢欢不知为何会拿去和他比,也许是次数最多吧。
卫豫桓脸色诧然失色,无比黯淡。
“照顾好自己,我走了”,谢欢拍拍他手臂,转身挥手进了安检,却没想,就因为那一转身,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而她也回不到当初。
飞机从九霄上的云层里穿过,英国和伦敦一个晚上一个白天,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谢欢睁着眼一夜未眠。
不知不觉离开故土好几年了,不知道暮市变得如何了,早听梁凤蓉说中国现在发展的厉害,想必早已翻天覆地了吧。
还有那个人…如今已经是一方总裁了,八年了,他也二十八岁了,应该更加沉稳老练了吧。
飞机在中国的上午九点到达机场,谢欢是最后一个下飞机,突然有点体会到近乡亲切的感觉,最后还是空姐过来提醒她,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下飞机拖上行李。
走出机场,太阳探出了云层,晨光遍洒。
她深吸了口气,略带潮湿的春天泛着香气,梁凤蓉说会让人来接她,可到现在都没出现,她准备掏出手机时,背后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
“你是欢欢吗”?
熟悉中略带威严、低沉的声线,谢欢整个人如遭雷击,重逢一如预料般,只是等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还是脆弱不堪。
她拼命忍着,只凝固了两秒,便带笑回过头,将近一米八二的身高,宝蓝色的剪裁西装,英俊成熟的五官给人一种颤栗的压迫感,两条乌黑的剑眉修剪成一条威严的线,如曜石般黑的双目暗藏着深不见底的波纹,他已经不再是当年温和的哥哥,而是长成了凌厉日风的男子。
“你是璟哥哥吧…,好久不见啦”,谢欢先露出嫣然的笑容,“我是谢欢,你还认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