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忘了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回到公寓的,镜子里的自己脸一半是红肿的。
她承认今晚是喝了些小酒,是跟唐栖谈的很伤感,看到那张过去的照片深受触动,头热的是有些失去理智。
可她说错了吗,是恼羞成怒还是因为说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她突然明白了,你回忆里的那个人,不一定同样的想你、爱你、在乎你。
她再怎么做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再累再难受生活还是要继续,晚上谢欢拿冰块敷,翌日上班红肿消退才去上班,到部门时,王和琳捧着个大纸箱走进来,“今早快递公司给你送来个包裹,我见你没来就帮你签收了,是从哈尔滨寄过来的”。
“嗯,王姐,又麻烦你了”,谢欢伸手去接,东西出乎意料的重,她没拿稳,幸好王和琳帮忙扶了下。
“小心,这箱子很重”,王和琳笑道:“我看上面的署名,是你二哥寄过来的吧”。
“他在那边搞训练”,谢欢低头看了眼纸箱上面寄件人的署名,平静的回答。
“你可真幸福,大哥是博扬的总裁,二哥又是奥运冠军,去哈尔滨那么冷的地方艰苦训练都还能记挂着你,后年的奥运会他应该还是会参加吧,前年他得奖的时候真是为我们省市争了口气,后年的冠军大家都很看好他,我们相信他还会再拿块金牌”。
谢欢轻轻拧眉,“金牌不是那么容易摘获的”。
“这你就不清楚了,不管容不容易摘获,全国人民对他的期望和压力摆在那里,下届的奥运会他必须再得金牌,否则艰苦了半辈子的体育生涯也就算完了”,王和琳叹了口气,又连忙拍了拍自己嘴巴,“你看我这人,就爱乱说,你哥这么厉害一定会再夺金牌的”。
谢欢笑笑,正好有人叫王和琳过去,她才静下来。
用剪刀剪开上面的胶布,打开,一箱子的水果,奇形怪状的,有些吃过叫不出名字,有些见过却没吃过,唯一的认识的就是苹果,但又比苹果小。
上面还摆着一张小小的卡片,她展开,上面的字歪歪扭扭:这是黑龙江这边产的果实,在暮市那边是没有的,你一定没吃过,尝尝吧,不许给别人。
短短的几行字,她的指尖缓缓拂过,细腻的卡片熨烫了她的心,灼痛心扉。
她不接他电话,没回他短信,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他却还要寄水果过来,其实他寄来的很多水果超市里都是有的,只是他平时少去哪种地方不知道罢了。
但…这是他的一片心意。
“小谢,在对着箱子发什么呆呢”,科长王鹏突然进来敲了敲门,“明后天的时间腾出来一下”。
“是有事吗”?谢欢合上箱子连忙问道。
“有件棘手的案子我明天要去明远县调查,你跟我一块去吧,要后天才回来,天气预报说那边明天下雨,多穿件衣服”,王鹏提醒完转身要出去。
谢欢想起上次贺科长的事,紧张不安的问道:“王科长,科室里那么多人,为什么要叫上我”。
王鹏异色的看了她一眼,“是周检交待我的,你下半年不是要参加司法考试了吗,过了你就能自己独立办案了,现在跟着我多学点东西”。
谢欢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她真怕这个王鹏又像上任的贺科长一样出了差趁两个人在外地动手动脚,不过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
王科长刚一走,章盛光便打电话过来,她看到桌上的水果箱,不再迟疑的接通了电话。
“还以为你又不打算接我电话”,原本只是抱着习惯了试一试的态度,突然接通了,章盛光意外的愣了下,咕哝。
谢欢饮了口热茶,等待他接下来责备、尖锐的骂声,不过等了半天里面竟意外的很平静,反而让她不大习惯,索性低低的道:“我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我其实…并不想跟你太过热切的来往”。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对我都避之不及”,前天,她不接他电话,不回他短信,他心急如焚,急得晚上失眠,连作为队长的他训练都心不在焉,昨晚被教练罚着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两个小时,他想了很多,暗地里也把她骂了很多回,可今早醒来原本那颗着急、生气的心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正好分开了你估计是巴不得我几年不回来,也不会纠缠你,但我和你正好相反,我恨不得每天都回来看看你,可我清楚,我得到了你的人却没得到你的心”。
他说的低沉、浓烈,虽然隔着话筒,隔着遥远的距离,可谢欢仍旧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他的浓眉已经是紧拧着的,钢牙切齿般的咬着,耳根处有一点红。
她被脑海里描绘的情形吓了一跳,为什么她会对章盛光的一些小细节如此的了解,不用看,仿佛他就站在自己面前。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不放弃”,谢欢懊恼道。
“那你呢,你不也没放弃”,章盛光咄咄的道:“我章盛光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我们来个约定怎么样,等下次我从队里回来,我们不再像从前一样,而是认认真真的交往、谈恋爱”。
“谈恋爱”?谢欢想笑又笑不出,“先上床后恋爱”?
“我要的是有一天你会主动发条短信给我,打个电话给我,我说我在这边训练的又冷又累,你会叮嘱…让我不要感冒了,你偶尔也会说句想我,或者挤点时间坐飞机过来看我,我说不定…会高兴的发疯…”。
“……”。
“我从来没有谈过这样的恋爱”,他又哑哑的说,“我们试一次”。
“你真的没谈过”?谢欢好半响才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别骗我,报纸新闻上说过你以前有过女朋友”。
“是有过,不过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不会高兴也不会难过”。
谢欢怔忡的望向窗外,有丝炎热的阳光照射在窗台上,不知不觉夏天就快来了,“好,等你回来我们就试着认认真真的交往”。
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身边的人机会。
章思璟想娶詹苑青,就去娶吧,让他在她的世界里开始遗忘着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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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跟王鹏收拾了东西去明远县,果然如王鹏所说,天气阴霾霾的,县院的人接他们去宾馆,然后跟县检察院的吃了顿昂贵的饭宴,饭局上说起了此次来办的案子,也是件棘手的案件。
吃过饭散去时,一个姓易的小科长给谢欢和王科长一人塞了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烟酒。
谢欢不喜欢收东西,推了半天也推不掉,后来王科长暗中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不得不收下。
回到酒店点了下,两条烟和两瓶酒,值个三四千,王科长应该比她收的更多吧。
自从进了检察院后,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谢欢叹了口气,还真是应了周杭松那句话,进了这个圈子,一切都身不由己了。
半夜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咚咚”的打在玻璃上,谢欢把窗户关紧,累了一天,才躺下不久,迷糊的接了个电话。
“欢欢,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哥要向我求婚了”,詹苑青兴奋的在那头叫,“这会儿说不定我真要成为你嫂子了”。
谢欢一看手机时间,凌晨一点,“真的吗”?
“千真万确,伯母偷偷打电话告诉我的,说阿璟昨天买了一对钻戒,他刚才又主动打电话给我问我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约我吃饭,还订了餐厅,你说不是打算求婚是什么”,詹苑青迫不及待的想要有人跟她分享这份喜悦。
“的确是求婚,昨天我大哥也跟我说了,我祝你们幸福,我现在很困了,我们…下次再聊吧”。
“嗯,不好意思打搅到你睡觉了,我就是太高兴了,想第一个告诉你…”。
等詹苑青喋喋不休挂掉电话后,谢欢在黑暗之中发了会儿呆,光着脚起床走到窗户边上,推开玻璃门,绵绵密密的雨打到她单薄的衣服上。
她发着呆望着天上的电闪雷鸣。
新的生活,新的感情,她也要重新开始了。